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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15

遇見林西冉那一年,梁骁正處于人生最堕落放蕩的一個階段。

廢了梁衡兩條腿的當天,繼母邱清茹哭鬧着要報警抓他坐牢。

梁自山不顧纏滿繃帶的頭,把妻子抱在懷裏溫聲哄着,一轉頭,對梁骁又是另一幅嘴臉,冷臉喝道:“孽子,趕緊滾過來給你媽跪下道歉,聽見沒?”

梁骁坐在醫院長椅上,背略彎,肩膀被梁自山用花瓶砸出的傷口來不及處理,鮮紅血液汨汨往外冒。

“您忘了,我媽早死了。”梁骁瞭起眼皮看過來,唇角勾着一抹嘲諷的笑,“要不你讓她先去死,我再跟她認錯也成。”

邱清茹哭得更厲害,梁自山一巴掌扇在梁骁左臉,怒罵道:“混賬東西!怎麽說話的?!”

梁骁斜睨着梁自山,頂了頂痛到沒知覺的左頰,冷笑:“你要嘛今兒就弄死我,不然,只要我還剩一口氣,我就弄死梁衡。”

梁自山怒不可遏,又是一巴掌要扇過來,被到來的爺爺梁玄康攔下,緊跟在後的奶奶關向毓讓醫生給梁骁處理傷口。

醫生用止血鉗夾出一塊成人食指長的花瓶碎片,又做簡單消毒、麻醉,然後縫了七八針。

一整個過程下來,梁骁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倒是在旁的關向毓泣不成聲。

那天後,梁骁被粱玄康的秘書帶回老宅九喜裏監管。

中途,梁骁接到因競賽缺席,被省隊除名,當衆打人,被學校保留學籍的兩則通知。

也是那段時間,梁骁學會抽煙,喝酒,沒事就和人飙車打架,從曾經的天之驕子堕落成往日他最厭惡的二世祖。

半個月後的某天夜晚,邱清茹推開九喜裏的門,幸災樂禍告訴梁骁,他已經被梁玄康舍棄,失去中泰繼承人身份,不日就會被送去瑞士。

梁骁懶懶靠在沙發上,薄唇叼着根煙,猩紅明明滅滅,一片煙霧缭繞裏,他緩緩擡眼看向繼母,漠然撂話:“說完了嗎?說完就滾。”

邱清茹目的達到,踩着高跟鞋離開。

邱清茹來後的第四天,梁骁被梁自山送去瑞士,明面留學,實為放逐。

來西郊機場送他的只有坐在輪椅上的梁衡。

梁衡長相完全随了邱清茹,清秀俊逸,生得一雙好看眼睛,他手撐着輪椅扶手,唇邊兩個酒窩若隐若現,笑容無辜:“哥哥,一路順風哦。”

梁骁讓護工先帶姥姥上飛機,轉身,單手拽過梁衡衣領,輕而易舉就把他從輪椅上拎了起來。

“……”梁衡溫畜無害的面具差點兜不住。

梁骁筆直脖頸略彎,漆黑眼睛盯着梁衡,一字一頓開口:“弟弟,沒了我,你以為你和你媽就能在平京站穩腳跟嗎?做人別太天真。”

一句話落地,梁衡臉上笑容完全消失,眼神銳利直視梁骁:“你留了什麽後手?”

梁骁揚眉,沒搭腔,把梁衡扔回輪椅上,梁衡被摔得痛哼出聲,再擡眼,梁骁單手插兜轉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日光斜斜打在在梁骁身上,他頭發微微泛着光,背影挺拔利落,似乎還是那個游刃有餘的天之驕子。

痛意讓梁衡後背爬上一陣冷汗,他盯着梁骁背影,忽生出一陣無力感,好像他和母親費盡手段,也無法毀了梁骁。

梁骁這個人,只要站在那,就夠萬衆矚目。

-

到瑞士之後,梁骁更放縱自我。

白天在家補覺陪姥姥,晚上就輾轉各大夜場,偶爾以陡峭的環山路做賽道,同人玩賽車,用酒精、飙車瀕臨死亡的那一刻快感麻痹自我,獲得短暫快樂。

每當晨曦第一縷陽光從窗外照進房間,梁骁閉眼躺在床上,巨大空虛感紛至沓來。

晚上八點,梁骁開着一輛黑色柯尼塞格CCX抵達酒吧,門口守着的泊車小弟殷勤跑來,為梁骁體貼拉開車門。

梁骁把鑰匙撂給泊車小弟,單手插兜,步調松散走進酒吧。

這個點酒吧人不多,梁骁一走進去,瞬間就吸引了在場三分之二女孩的目光。

不因其他,他天生一張招女生喜歡的臉,身高夠,衣品又好,白襯衫疊穿黑色西服,領口紐扣解開兩三顆,修長脖頸戴着一條銀色項鏈,鎖骨微凹,喉結弧度落拓。

單往那一站,周身那種漫不經心又放蕩的痞味兒,特別招人。

才落座沒一會,就有好幾個女孩過來搭讪,結果無一例外,都被梁骁冷淡拒絕。

調酒師航哥是梁骁朋友,給他調了一杯酒推過去,看着梁骁又拒絕一個來搭讪的女孩,忍不住調侃:“別人來酒吧不是來和朋友聚會,就是來獵豔的,唯獨你是個例外,天天一個人坐這兒喝酒。”

“沒,昨兒和保羅組了個局。”梁骁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航哥皺眉勸道:“你天天這麽喝,胃能遭得住嗎?”

“沒事兒,再來。”梁骁撂了酒杯,沖航哥揚了揚下颌。

航哥又給他調了一杯酒,梁骁這次沒一飲而盡,而是握着酒杯,眼睛盯着杯中晃蕩的漣漪走神。

今天溫昭茗神智難得清醒,發現身處瑞士,梁骁眉眼不複往日意氣風發,老太太什麽都沒說,只慈愛摸了摸他頭:“阿骁,姥姥從來沒怪過你。”

從溫昭茗車禍癱瘓後,身邊人無一不指責梁骁,親人朋友罵他狼心狗肺,無知者嘲他只顧自己風光,渾然不管患有阿爾海茲默症的姥姥。

那時少年心裏陡然升起一個想法,如果他沒那麽耀眼,沒有威脅到他人前途,姥姥是不是不會出事?

所以梁骁刻意堕落,是放縱,也是贖罪。

可這一刻,迎上姥姥和藹眼神,梁骁忽然陷入迷茫,他這些日子來的放蕩随性,到底是在贖罪,還是在糟蹋自我?

……

面前忽然覆下一道纖瘦身影,接着是濃烈張揚的香水味,梁骁擡眼,對上女生漂亮的眼睛,對方笑盈盈地問:“帥哥,可以加個聯系方式嗎?”

梁骁挪開眼,把酒喝完,扔下酒杯往外走,冷淡拒絕女生:“不可以,我未成年。”

女生氣得罵了句神經病。

從酒吧出來,梁骁沒立刻回家,而是漫無目的晃蕩,直到走到一個廣場前停下,廣場上有不少人,多是大人帶小孩玩耍,十分熱鬧。

梁骁站在路燈下,身邊車來人往,昏黃光線拉長他的影子,倒映在地面,高大、挺拔,但顯得格外寂寥。

盯着某一點看了一會兒,梁骁靠着燈杆,從褲袋摸出煙和打火機,低頭含住煙,打開火機機匣,手虛攏着火,準備點煙。

忽然,一陣凜風吹來,燃起的火苗熄滅,梁骁要再點火,又是一滴略帶冰涼的物體落在他臉上。

梁骁皺了皺眉,擡眼看去,昏黃朦胧的燈光下,一片片六棱雪花洋洋灑灑落下。

“音音——!下雪啦——!”不遠處的廣場響起一道嬌俏又好聽的女孩聲音。

梁骁把被雪水打濕的煙丢進垃圾桶,手從煙盒抖煙,眼睛循着聲音看去,也是這一看,煙從手上掉落都不知道。

廣場中間有個噴泉,一邊噴水,七彩燈光變換不停,旁邊站着的女生,身穿白色鬥篷,紮着高馬尾,身量高挑。

女生把手機遞給朋友,似乎是讓她幫忙拍視頻,然後手臂舒展開,舞步輕盈地轉圈,白色裙擺蕩起一圈圈漣漪。

梁骁看着女生,她忽然朝他的方向看來,白色兜帽毛絨絨的一圈,遮住女生下巴,露出一雙俏生生的眼睛。

一粒雪花恰好落在她眉間,女生彎着眼睛笑起來,唇紅齒白,笑容嬌俏,十分好看。

梁骁心不受控制地一跳,慌亂移開視線,看向遠處。

直聳入雲的鐘塔顯示現在是時間是9點28分,梁骁擡手摸了下耳朵,燙得吓人,然後往燈杆上懶懶一靠,低笑出聲。

他好像對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姑娘動了心。

那會兒瑞士正舉行芭蕾比賽,梁骁很容易就打聽到林西冉身份,以一曲《奧傑塔變奏》斬獲此次比賽的冠軍。

梁骁上網搜林西冉名字,緊跟着跳出來的是各種贊美詞:“來自神秘東方的美麗白天鵝”、“天生芭蕾舞者”、“天才芭蕾少女”……

甚至還有芭蕾大師毫不吝啬對林西冉的誇贊:“給林一點時間成長,她将會是舞臺上最耀眼的天鵝。”

網頁字體密密麻麻的往梁骁眼睛鑽,刺得他眼睛疼,活了十七年的驕傲少年,人生字典裏第一次出現了“自卑”兩個字。

再和姥姥聊過一次後,姥姥沒認出他是誰,只說:“仔仔,人生短短幾十年,你不能把自己束縛在一個牢籠裏,要學着走出來,試着放下。”

那天太陽很曬,梁骁眼睛紅了一圈,應道:“好。”

從這天起,梁骁拉黑了整日鬼混的那群狐朋狗友,只偶爾和航哥保持聯系。

白日照顧姥姥學習,晚上就自學編程,一刻也不放松,勢必要活得更好。

國內的談硯南知道這事兒,先是一頓無情嘲笑,然後調侃:“為愛振作,牛逼啊,阿骁。”

“滾,”梁骁笑罵道,又接着開口,語氣嚴肅,“人姑娘那麽優秀,我身處淤泥,總不能把她拉下雲端。”

“我喜歡一個人,就得給她最好的,包括站她面前的那個我,也必須是最好的梁骁,而不是一個放縱自我,自甘堕落的二世祖。”

“……”

轉折點是在那年除夕,談硯南說動手裏人脈查到了一點兒關于林西冉的事兒,給他打來電話。

那是第一次,梁骁知道周祈聞。

也是自振作後,梁骁第一次抽了半宿的煙,灌了半箱酒,等到第二天酒醒,又忍不住自嘲。

人姑娘都不認識他,擱這兒傷春悲秋給誰看呢,倒不如做點兒實事來得自在。

梁骁給談硯南發消息,破天荒叫了哥:【哥,姥姥這兒,我走不開,你在國內,多幫我照顧她一點兒,至少別讓她再受欺負。】

【情種啊。[豎拇指.jpg]】談硯南說,【我不做虧本買賣,青山壹號那套房子找律師轉我名下。】

梁骁爽快回:【成。】

靠着國內有談硯南這條線,梁骁知道不少有關林西冉的事兒。

那姑娘看似開朗樂觀,實際寄人籬下,經常被堂姐欺負,她喜歡周祈聞,但周祈聞不喜歡她,還讓她傷心,她總是對身邊人很好,卻忘了對自己好……

2011年初,溫昭茗病情有所好轉,和國內小姨聯系後,梁骁陪姥姥回國。

梁也曼帶笑詢問聲拉回梁骁飄遠思緒:“阿骁,我聽硯南說,你開了家便利店,叫什麽名兒?”

“0928。”梁骁懶散地笑。

梁也曼好奇:“為什麽叫這個?”

梁骁掀眼看向臺上,林西冉表演已近尾聲,足尖小連跳做得幹淨流暢,足弓緊繃,核心收緊,從開頭到結束,她都保持着一個非常完美的狀态。

林西冉表演結束,臺下掌聲如潮,她目光看向臺下,巡視一圈,沒看見周祈聞身影,神情失落明顯,正要收回眼,猝不及防和梁骁視線相撞。

兩人目光相接,林西冉禮貌地朝梁骁彎唇笑了下。

梁骁緊盯着林西冉明媚俏麗的臉,低沉嗓音開口:“是我遇見她的時間。”

2009年9月28日晚上9點28分,瑞士第一場雪,我遇見此生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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