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烏撒托斯

第2章 烏撒托斯

虞安決定不用最後的一百塊錢，他小心謹慎地将錢塞到他的枕頭下面，又覺得不放心地再次轉移地點，将錢塞到他的枕頭套裏面。

小家夥坐在床邊沉思了一會兒，他已經是三歲的大孩子了，他要靠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虞安堅定地點點頭，目光掃過他這家徒四壁的小房間，落在地上的塑料袋子上，他立即跳下床撿起袋子。

現在，他要去撿塑料瓶子賺錢！

虞安記得超市阿姨和他說過，可以用撿來的空水瓶去街頭王爺爺那裏換錢，換來的錢可以去買冰淇淋。

虞安在錢比較多的時候買過一次冰淇淋，很好吃，但很貴。

要是他撿瓶子可以有很多錢的話，那他就獎勵自己一根冰淇淋，虞安這樣想着，幹勁十足拿着袋子順着路邊往前走，低着小腦袋四處張望空瓶子。

很快他的袋子裏就裝了兩三個瓶子，在撿瓶子的途中，他遇到一位同樣提着袋子撿瓶子的老爺爺，老爺爺的袋子比他的塑料袋大多了，裏面幾乎裝滿了塑料瓶。

虞安羨慕地盯着老爺爺的尿素袋子，再看看他只有兩三個瓶子的塑料袋，決定跟在老爺爺身後，看看他是怎麽找空瓶子的，學習一下經驗。

只見老爺爺拿着鉗子在垃圾桶裏翻找，從一堆垃圾中翻找出空瓶子，踩扁丢進尿素袋子裏。

一個桶翻找完接着下一個。

虞安小心翼翼地跟在老爺爺身後，觀察了一會兒後發現這個方法不适合他，因為他這個人還沒垃圾桶高呢。

唉……只能撿地上的瓶子了。

虞安失落地轉頭離開，就在這時，老爺爺突然出聲叫住他。

“小孩，你家人呢？”老爺爺看着他洗得發白的衣服，還有手上的塑料袋，眉頭皺了皺，“只生不養嗎？現在的年輕人啊……”

虞安聽出老爺爺在對他的家人不滿，他只有奶奶，但奶奶是很好的奶奶，虞安忍不住出聲為奶奶說話，“奶奶很好的。”

“那你奶奶呢？她怎麽不管你，還有你老子媽呢？要你在外面撿垃圾？”

“沒有爸爸媽媽，奶奶……奶奶死掉了。”虞安小嘴巴抿了抿，湖藍色的眼睛中氤氲着水汽，“但是奶奶很愛我的，奶奶最喜歡我了……”

無論多久，虞安都不能釋然奶奶的死亡，那晚的回憶太過慘烈，每次一觸碰到都會流出血，那是時間也無法治愈的傷痕。

老爺爺愣了愣，神情錯愕，他放下尿素袋子，在衣服上胡亂擦擦髒兮兮的手，摸了摸虞安的腦袋，“對不起啊孩子，是爺爺說錯話了，爺爺……”

老爺爺哽了哽，面對這樣一個可憐孩子，他一個拾荒老人又能做些什麽呢？老爺子愣在原地。

許久，老人家從他的尿素袋子裏拿出空瓶子放進虞安的塑料袋中，那張被太陽曬得黢黑的臉上閃過為難，嘆息一聲，提起尿素袋子接着撿垃圾。

虞安看着老人家的背影，再看看裝得滿滿當當的塑料袋，他小跑着上前，鄭重地彎下瘦小的脊背，“謝謝爺爺。”

老爺子笑了笑，擺擺手讓他離開。

虞安提着這一袋塑料瓶去找街頭的王爺爺，舉高手中的袋子，鼓足勇氣，用着他最大的音量對着王爺爺說道：“王爺爺，我可以用這些換錢嗎？”

王爺爺看着這小孩，他是知道虞安的，應該說這附近就沒有人不知道這小孩，當年的入室殺人案可謂是在這個小山村裏轟動一時，這小孩作為幸存者卻沒了家人，附近的人能幫忙的也都給他幫忙。

“來，讓我稱一下重量。”王爺爺将虞安那袋塑料瓶放在電子秤上，顯示還不到一斤，王爺爺笑了笑，“嗯！很棒，小安來，給你五塊錢。”

虞安不知道他那袋塑料瓶一塊錢也不值，欣喜地接過那五塊錢，摸了又摸，湖藍色的眼睛亮晶晶的，語氣羞澀而激動，“謝謝王爺爺。”

王爺爺爽朗一笑，布滿老繭的手在虞安的小腦袋上揉了揉，“下次小安要是還有這些，拿來和爺爺換錢啊。”

虞安重重點點頭，心滿意足地拿着五塊錢離開。回家的路上，路過路旁草叢時聽到裏面傳來一陣微弱的哼唧聲。

【好餓……】

他停下腳步，好奇地撥開樹枝，草叢裏躺着一只小土狗，小土狗渾身濕漉漉的，可憐兮兮地舔着身上的毛。

小土狗見到虞安，下意識弓起背對着他哈氣，虞安沒見過那麽兇的小狗，膽怯地往後退了退。

小土狗朝着他龇牙咧嘴：【走開！】

虞安從小就可以可以聽懂這些動物的內心話，奶奶告訴他這是他一個人的能力，不可以告訴別人。

他看了看四周，确定沒有人在場，奶聲奶氣的聲音，“狗狗崽崽。”

小土狗愣了愣，似乎是察覺出他的無害，搖着尾巴緩緩靠近他，喉嚨裏發出讨好的嘤嘤聲，【不打我？】

虞安搖搖頭，小狗歡喜地蹦跶了兩圈。

虞安試探着摸了摸小土狗的頭，小狗溫順地仰起腦袋，蹭蹭他的小手，熱情地舔他的手指。

虞安眼中滿是笑意，看着小狗瘦骨嶙峋的身體，他站起身看了看，拿着剛剛得來的五塊錢去附近小賣部裏買了兩塊錢的火腿腸。

他費勁地撥開火腿腸外的包裝，咽了咽口水，把火腿腸遞到小狗面前，“小狗狗，吃。”

【喜歡！】

小狗歡快地搖着尾巴吃火腿，吃完之後熱情地圍着虞安的腿轉悠，虞安這麽趕也不走，硬生生跟着他回到鐵皮房。

有個滿眼都是自己的小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虞安被小土狗黏着貼貼了幾次，笑得眼睛彎彎的。

他彎腰抱起小土狗，湊到它耳朵邊告訴它，好聲好氣地告訴狗狗，“我沒有很多錢哦，小狗狗不可以每天吃火腿腸……不過我可以撿空瓶子來養你。”

虞安猶豫了幾秒，還是改了口，他沒有好東西吃是因為很多好吃的都很貴，但是小狗狗吃的火腿腸很便宜，只要他多撿點瓶子，也是可以給它吃的。

這樣想着，虞安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小拳頭握得緊緊的，他一定要更加努力的撿垃圾才行！

小土狗尾巴搖得飛快，【喜歡你！】

小狗用頭頂蹭蹭虞安的下巴，眼睛裏裝滿了它的小主人，小狗才不在乎小主人有沒有錢，它只知道它有家了。

有了小土狗陪伴，虞安的心情好了很多，他給小土狗起了個名字，叫星期一，因為他今天是星期一。

奶奶以前給他講的故事裏提到了主人公給陪伴他的人用星期命名，小虞安腦子裏沒兩個字，也想不出一個好名字，幹脆學着故事裏的主人翁為陪伴他的小狗狗取名星期一。

在收養小狗的那天夜晚，虞安睡得迷迷糊糊之間聽到睡在身邊的星期一發出害怕的低吼，他睡眼蒙胧地坐起來，“星期一，困~睡覺覺嘛。”

星期一土黃色的眼睛緊緊盯着鐵門，感知到危險氣息一般脊背供起，沖着門口哈氣。

虞安意識到不對勁，立即打起精神看向門口，在他震驚的目光中，一條沒有骨頭支撐的細長手臂從門的縫隙裏爬了進來。

虞安呼吸一窒，慌張地往床裏面躲，見星期一還在虎視眈眈地沖着手臂低吼，他急忙抱過小狗，縮在被子裏，“是壞蛋，星期一不去，乖乖。”

小狗對危險的感知更加敏銳，它雖然也很害怕，但為了保護小主人，龇牙咧嘴地對着手臂叫喚。

“馬上就好……”虞安害怕得緊閉雙眼，小小的身體不自覺地發着抖，“我們睡覺覺，醒來就都沒有了。”

他遇到過好幾次這樣的事，只要他閉上眼睛等一會兒，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的怪物就會消失。

虞安在心裏暗暗地數：1、2、3、4、5……

此時，游離在太空各處的龐大生物蠕動着它們的觸手，祂們的通體灰色，一圈圈的黑色詭異花紋分散在身體上，就連時空在祂們周邊微微扭曲。

祂強悍的觸手無視太空中的射線輻射，輕松抓住身邊的其他生物，丢進布滿尖牙的嘴裏，所經之處一切生命體都無法逃脫。

四散逃開的各類太空生命體都在用着各自種族的交流頻率吶喊着：【烏撒托斯來了，快點跑！！！】

【救命救命！這裏也有烏撒托斯！做了什麽孽才會遇到祂們！】

烏撒托斯們危險而神秘，祂們大多數單獨行動捕獵，在漫漫宇宙中遇到烏撒托斯的概率少到極點，悲催的倒黴鬼們只好絕望等待烏撒托斯的觸手攪碎祂們。

但突然，所有的烏撒托斯都愣了愣，一聲幼崽害怕的嗚咽聲回蕩在祂們腦海中，那麽害怕無助，簡直能把心給聽碎了。

烏撒托斯們齊齊震驚，祂們族竟然有幼崽？幼崽還在哭？！

強大的長生種們驚詫無比，但對幼崽的疼愛是印在基因序列裏的，烏撒托斯們在種族內的交流頻道裏發言。

【誰家的小孩哭了，快去哄一哄。】

【連自家幼崽都照顧不好，真夠沒用的，我要是這個家長鐵定羞憤得去絞死自己。】

【怎麽能讓孩子害怕？！你們到底有什麽用？！不會照顧幼崽就送到族裏去！】

【……】

幼崽的家長一直沒有回應，烏撒托斯們展開龐大的精神域進行搜尋，結果一無所獲，仿佛這個幼崽壓根沒有家長照顧一樣。

烏撒托斯們呆愣了幾秒，意識到某種可能，心頭一喜，揮舞着觸手急匆匆地朝着幼崽的方位沖過去。

沒有家長監護的幼崽是可以被其他族人照顧的，先到先得！

等到烏撒托斯們抵達蔚藍星球周圍，卻震驚地發現那裏已經有一位烏撒托斯的存在，并且氣息非常強。

沒有搶到先手的烏撒托斯們非常郁悶，祂們全都徘徊在星球周圍，無數觸手郁悶地甩來甩去，心裏羨慕嫉妒地罵了幾百遍那個已經在幼崽身邊的同類。

沒有搶到幼崽，今天是郁悶的一天。

烏撒托斯們沒有貿然進入近地範圍，祂們發現這顆星球的空間非常脆弱，只能承受一個烏撒托斯的力量降臨，再多一個降臨就會造成空間崩塌。

星球碎了不要緊，萬一傷到小幼崽就不好了。

操心孩子的家長們一邊罵着不負責任的幼崽家長，一邊馬不停蹄地回到烏撒托斯種族的起源之地。

偌大的神殿內，飄忽在半空的幾個黑白色怪異之物呼喚着神殿的主人。

【老大，我們在一個偏遠星球發現了一個沒有家長監護的可憐幼崽，我想成為祂的監護者，可以嗎？】

【去你的！我照顧過幼崽，這個小幼崽應該繼續交給我照顧！】

【你只會養出無法無天的讨厭鬼，這只可愛的幼崽你不能碰！】

哪怕一面也沒見過幼崽，幾個烏撒托斯家長們已經通過虞安那柔柔弱弱的小奶音腦補出萌态可掬的小天使模樣，為了争奪幼崽的監護權幾個烏撒托斯噼裏啪啦地揮舞着觸手抽打着彼此。

可打着打着，烏撒托斯們發現，往日裏最讨厭吵鬧的老大一直沒出現，祂們收了手，湖藍色的眼睛彼此對視了一眼。

【老大，你在嗎？】

【……】

烏撒托斯種族就那麽丁點的同類，少了哪個一目了然，轉念一想，幼崽身邊多的那個同類的身份不言而喻。

烏撒托斯們沉默了，假裝剛才什麽也沒提議，讪讪地跑到幼崽所在的星球旁邊，不斷加固這個星球破破爛爛的空間。

崽崽再等等，祂們馬上就要來接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