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克洛爾德降臨
第23章 克洛爾德降臨
虞安遇到了他這輩子迄今為止最大的難題,對顧一行和顧二笙傻傻分不清,偏偏這兩人還故意使壞,一會兒同時說自己是弟弟,一會兒又争起哥哥的名字。
虞安呆呆愣愣地看來看去,眼睛看花了也沒瞧出來他們到底誰是誰。
星期一想要幫虞安,在二人身邊嗅着氣味,但這倆兄弟平日裏黏在一起,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就連星期一也無法分辨。
沒有幫到虞安,星期一失落地回到虞安腳邊,無精打采地垂下耳朵。
“行了,你們倆別逗他。”傅雲殊見虞安手足無措,叫停倆兄弟的玩鬧,告訴虞安,“顧一行眉梢下方有顆小痣,你可以靠這個來分辨他們。”
虞安着重盯着雙胞胎的臉,果不其然,其中一個的左眉毛下方有着另一個沒有的小痣。
“雲殊,你這是作弊!”顧一行沖過去使勁地箍住傅雲殊的脖子,“作弊作弊,你這樣也太沒意思了吧!我還指望着可以再逗安安玩幾天。”
少年人的打鬧充滿活力,在這一刻,虞安見到了不一樣的傅雲殊,不似基地窄小房間中的陰沉寡言,他神色無奈,卻可明顯看出眼中的笑意,萦繞在傅雲殊身上的早熟穩重頃刻間褪去。
虞安這才真正發現,其實雲殊哥哥也只是個還不滿十歲的小哥哥。
在虞安盯着他們發呆時,鮮少說話的季允衍走到他的身邊,微微低下身子,興致盎然地盯着虞安肩膀上的小白。
他的眼神過于炙熱,虞安側頭看去,心裏一驚,圓溜溜的眼睛睜得更加圓潤,“怎麽了嗎?季哥哥。”
“你這只鳥……是個機器鳥?”季允衍說話慢悠悠的,不急不慢,握着他脖子上的十字架,“原理是什麽?”
這可着實把虞安問懵了,他最基本的加減乘除都還是半生不熟的,哪裏知道制作智能機器人的原理,這可真的是太看得起他這個小白癡了。
虞安實誠地搖頭,“我不懂,小白是爸爸給我的。”
“那我下次去問問溫叔叔。”季允衍若有所思,“安安,你說,我可以把十字架改裝一下,讓它像你的小鳥一樣可以飛在你身邊嗎?”
飛行的十字架?
原諒虞安貧瘠的想象力腦補不出這種奇怪的畫面。
在與小夥伴們的相處中,虞安逐漸放開自我,膽子比剛來時大了許多,也敢和小夥伴們說兩句。
宴會廳中莊嚴無聊,大人們應酬的地方不讨小孩喜歡,沒過一會兒大家便閑不住,想去後花園裏轉一轉。
虞安這個小主人自然在最前面帶路。
後花園遠離燈火喧嚣,靜谧安詳,蔥綠草叢中蟲鳴此起彼伏,昏暗的路燈堪堪照亮一小塊地方。
虞安一直以來住在藍月灣的別墅中,對京都的藺家老宅并不熟悉,只能憑着少有的記憶給小夥伴帶路,“這裏白天有很多好看的花兒,那裏有個湖,湖中央有個小亭子,你們想去看看嗎?”
顧一行好奇問道:“亭子裏有什麽好玩的嗎?”
虞安搖頭,“沒有好玩的,但是有畫架還有素描紙,你們想畫畫嗎?”
溫珣帶他來後花園只是為了寫生,上午的繪畫工具沒來得及整理,一起放在小亭子裏。
顧一行一聽,沒了興趣,“我不會畫畫,不去。”
其他人也接連搖頭。
“安安,你們家這後花園裏養了小動物嗎?”顧二笙突然出聲,他掃視四周,傾耳聆聽,“有東西在爬……還有聲音,是那種老年人那種喘不上氣,很艱難的喘息。”
虞安愣了,靜下心去聽,果然在窸窸窣窣的蟲鳴之中聽到了顧二笙描述的聲音。
“可是我們家沒有養小動物啊……”虞安很肯定地點點頭,“沒有小動物,連小兔子也沒有。”
回來之前,伊得爺爺說花園中可能會有野生的小兔子,這個時節說不定還可以見到剛出生的小兔崽崽,可虞安回來之後找了一遍,花園中沒有一只小動物。
傅雲殊面色變得凝重,伸手将虞安拉到身邊,“是異種,等級不低,我們先回去。”
梁行桑幾人早已知曉異種的存在,他們基本上都有精神磁場,但除了傅雲殊參與了CAF計劃之後精神力磁場大大提升,其他人的精神力都非常低級。
索蘭德從虞安的口袋爬上他的肩膀,【喬休爾來了。】
星期一激動地搖着尾巴,【美人美人,是漂亮美人的味道!】
虞安先前聽說過喬休爾的名字,可從未親眼見過對方,只知道喬休爾是索蘭德的同族,也是一只小章魚,星期一說他非常漂亮,難道喬休爾是個五顏六色、亮晶晶的小章魚?
虞安走神,腦補着喬休爾的外貌。
吳曜跟着朋友走向花園外,一步三回頭,對異種非常好奇,“能去看一眼嗎?我沒見過異種。
他想參與CAF計劃,也央求着他的爸爸幫忙,但溫珣以他年齡太小的原因一直拒絕,偶爾去基地也只是待在付音的植物園,長到這麽大,吳曜對異種的印象只存于長輩的交談中。
容初雨拉着他往外走,“下次再看,現在看你這輩子就停在這天了。”
幾人來得匆匆,跑也匆匆。
虞安心中一直惦記着喬休爾,想了想,掙紮着推開傅雲殊,支支吾吾道:“我……我剛才看見我哥哥還在花園裏,我想去找他。”
“你哥哥?”傅雲殊思索着,“是淩星澄哥哥?”
虞安心虛地點點頭,挪了一步,“我要去找他,你們先走哦,不要等我。”
說完,他轉身跑了回去。
傅雲殊挽留的手停在半空,垂下眼簾,遮擋住眼中的失落。似乎在安安心中,淩星澄的地位比他高,因為淩星澄已經是S級裁決官嗎?那他也可以做到。
梁行桑轉身沒見到虞安,“安安人呢?”
傅雲殊沉默地走到隊伍前面,“淩星澄在花園裏,他找他去了。”
梁行桑眉頭皺了皺,片刻後又舒展開。雖然花園裏現在很危險,但淩星澄在那裏,肯定會保護好虞安的,這樣想着,他放心地轉身離開。
藺家四處遍布着監視器,與市面上常見的監控不同,這種監視器可以探測精神力磁場,一旦磁場超過設定值,便會發動警報。
駐守在藺家的裁決官立即出動,奔赴後花園。
前廳中,淩星澄身為高級裁決官,對下屬的動向一清二楚,他看着手機的消息頁面,“我的陛下,您家裏怎麽混進來異種了?這皇宮的守衛不太過關啊。”
藺淮塵也收到消息,不甚在意,無視他陰陽怪氣的語氣,“已經有裁決官去了,你這個帶刀侍衛不去看看?”
“你給錢嗎?”
“沒錢。”
淩星澄:“……摳搜。”
眼見淩星澄起身慢悠悠朝着後花園走去,藺淮塵後知後覺記起了不在身邊的虞安,他心髒陡然一緊,詢問伊德,“安安現在在哪?”
伊德管家下意識指向梁行桑幾人原本在的區域,定睛一看,那裏一個小孩也沒有,伊德管家瞬間慌了神,”我去找。”
他正巧撞見回來的梁行桑幾人,聽到梁行桑說虞安還在後花園,急得滿頭是汗,跑回來告知藺淮塵。
藺淮塵和溫珣臉色一變,急忙起身跑了出去。
此時,後花園中的虞安還不知道有兩隊人正在朝他趕來,他四處找喬休爾的蹤影,既然索蘭德是異種,那麽喬休爾應該也是。
星期一嗅着味道帶着虞安前行,在一個牆角處,虞安見到了另一只異種。
這只異種外形醜陋,粗略看出像個人類,皮膚呈現怪異的藍色,凸出的眼珠好似要掉出眼眶,細長的手臂宛若一只竹節蟲。
它不知受到了何種攻擊,恍恍惚惚地蜷縮在角落,喉嚨間發出低啞的吼叫,那聲音就像是顧二笙所說的年老子人的茍延殘喘。
虞安受到難看外表的攻擊,愣在原地,稚嫩的聲音中含着難以置信,“這……這是喬休爾?”
不是說很漂亮嗎?
索蘭德:【不是它,但它身上有喬休爾的氣息。】
異種察覺到虞安的存在,猛然擡起頭,用那恐怖的眼睛盯着虞安,瘦骨嶙峋的身體顫抖得更加劇烈,尤其在和虞安的湖藍色眼睛對視之後,它捂住腦袋發出尖銳的喊叫。
虞安驚吓着後退兩步,不知所措,“怎麽了?”
【好香……你好香……頭疼……啊啊啊——】
怪物匍匐在地,皮包骨的細長手臂支撐着身體,緩慢而堅定地爬向虞安。
虞安腳底宛若生了根,遲遲不能移動,眼中含着驚恐,看着這只恐怖的怪物逼近他。
在劇烈的驚恐中,一絲不可忽視的饑餓感湧了上來,虞安沒忍住咽了咽口水,卻又覺得惡心,想吐又吐不出來。
突然,清冽的聲音從他的上方傳來。
【崽崽,快點吃啊。】
虞安擡頭看去,在月光照耀下,皮膚雪白的青年懶散地坐在牆頭,他兩條修長的腿輕輕晃悠着,如墨長發披散在肩膀上,過于寬大的衣服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喬休爾過于豔麗的面孔在黑夜中宛若是勾人心魄的鬼魅,但他看向虞安的眼神中卻滿地純真關切,【為什麽不吃?不喜歡嗎?】
虞安呆呆看着他,沒有回話,俨然是沉迷美色無法自拔。
喬休爾從牆壁上跳下,走到虞安身邊,挑起他的下巴,撫摸着他的臉蛋,【崽崽啊,你太瘦了,要多吃點才行。】
虞安恍然回過神,臉頰紅撲撲的,只是看了眼異種,加快的心跳逐漸平靜,他嫌棄地搖搖頭,“不要吃這個。”
餓了就要吃飯,而不是吃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喬休爾異常固執,拽着異種的頭發,無視它的慘烈尖叫,把它拖到虞安面前,【不行,一定要乖乖吃飯才能長大,崽崽聽話,把它吃掉。】
虞安抗拒着不肯靠近異種,喬休爾卻一直把異種往他面前推。
虞安和異種的距離太近,他甚至可以看見異種皲裂的皮膚,一點點往外滲血,惡心的腥味往鼻子裏竄,虞安惡心得想吐。
他幹嘔了兩聲,眼睛裏氤氲着霧氣,拼命搖頭,“不要不要!”
他才不要吃這麽惡心的東西。
索蘭德忍無可忍站了起來,用觸手抽開喬休爾的手,【他不想吃就不吃,你逼他幹嗎?!】
喬休爾手背上瞬間紅了大半,異種也摔在地上,急匆匆往牆角縮。
喬休爾癟了癟嘴,眉眼間滿是委屈,【你怎麽打我?索蘭德,我很生氣,想要殺掉你。】
索蘭德頓時身體一僵,烏撒托斯之間只有對幼崽比較好,對成年的族人可從來沒有所謂的同族情誼。
喬休爾這話像是氣話,但索蘭德知道,祂現在是真的想殺了他。
由克洛爾德養大的喬休爾實力也僅次于祂,索蘭德對上喬休爾,恐怕連還手的餘力也沒有。
索蘭德表面平靜,內心瘋狂求救,也不顧及着會不會打擾到老大休息,拼命在烏撒托斯的交流頻道戳對方,【老大!老大救救我!】
【喬休爾又在發瘋,祂要殺我啊啊啊!】
索蘭德的發言是所有烏撒托斯都可以聽到的,遠在宇宙漂浮着的族人們紛紛以看樂子的心态圍觀着這場鬧劇。
【喲,小索蘭德是怎麽惹着喬休爾了?不要命了吧。】
喬休爾委屈巴拉地說道:【明明是他先打我的。】
【哈哈哈哈索蘭德你竟然敢對喬休爾動手,佩服佩服,你是找到安葬之所,迫不及待地趕着找死嗎?】
【不幸啊,我們族又要少一位強大的族人,但沒事,我們有小崽崽,索蘭德,放心去死吧~】
【現在就看老大在不在睡覺,只有祂可以救你啦~】
虞安這次第一次聽到有那麽多音色不同的聲音在他腦海中說話,讨論的還是他熟悉的索蘭德。
虞安本能地、無需任何人教,直接學着其他烏撒托斯切換成另一種交流頻率,【是我不想要吃醜醜的東西,索蘭德才會和喬休爾打架的,對不起。】
這聲軟綿內疚的聲音出現在烏撒托斯的交流區中,足足讓所有的烏撒托斯都愣了幾秒,那是……崽崽?!
【崽崽!崽崽!崽崽!!!】
這聲驚天動地的喊叫可把虞安吓得不輕,驚慌失措地問索蘭德,“怎麽了?是我做錯了什麽嗎?”
為什麽要用喊魂的語氣喊他?
索蘭德一邊提防着喬休爾捏死他,一邊回答虞安,【沒事,祂們比較激動。】
烏撒托斯已經有許久沒有幼崽誕生,上一個是索蘭德,睜眼的那一刻對着圍觀的同族吐口水,頃刻間從寶貝崽崽變成混賬東西。
如今來了個性格脾氣柔軟的虞安,自然把同族們稀罕壞了,要不是這個世界的空間支撐不住,所有同族肯定集體降臨。
虞安比較怕大嗓門,他會誤以為那人在兇他,知道這些同族沒有壞意,小家夥便大膽了很多,【你們好~】
【崽崽好,崽崽真好嗚嗚嗚。】
【崽崽再等等,我們馬上就可以來接你啦!】
【崽崽為什麽不吃東西呀?是索蘭德和喬休爾找來的東西不好吃?祂們虐待你?!】
喬休爾一聽這話,急了,【我抓了東西給崽崽吃,是索蘭德不讓他吃。】
說着祂越發生氣,伸手朝着索蘭德抓去,索蘭德扭動身子躲過,摔在地上,【老大老大,快點來救我!】
虞安着急地跟在兩人身後,“別打別打,都要乖,你們這樣不乖!”
星期一樂颠樂颠地搖着尾巴也跟着他們轉悠,以為他們是在玩游戲,唯一的清醒着小白扇着翅膀,落在樹枝上,注視着這一幕。
小白由衷感慨,“不怕傻子多,就怕傻子湊一窩。”
【喬休爾,你現在在幹嗎?】
一道低沉含着無上威嚴的聲音回蕩在虞安的腦袋中,虞安愣了愣,莫名覺得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這道聲音。
【老大!】索蘭德大喜,【喬休爾在追殺我,你快點來救我啊!】
喬休爾氣憤,【是你先打我的!】
所以祂現在打索蘭德根本沒有錯,也不聽克洛爾德的話,锲而不舍地要索蘭德付出代價。
克洛爾德嘆息一聲,嗓音中含着無可奈何,【索蘭德,讓我降臨。】
烏撒托斯的降臨分為兩種,真身降臨和精神降臨,後者可以暫時占據他人的身體,只是能力會大為削弱。
索蘭德聞言驚喜不已,立馬放棄身體的掌控權,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虞安驚慌失措,沒聽到二人的計劃。
下一秒,克洛爾德睜開眼,迎面而來的是喬休爾暴虐的精神力一擊,祂揮動小觸手,更加龐大的精神力頃刻間鎮壓住喬休爾。
塵土飛揚,喬休爾重重砸在牆上。
虞安吓傻了,不知道該去幫誰,在安然無恙的“索蘭德”和捂着胸口咳嗽的喬休爾之間糾結了幾秒,快速跑去捧起“索蘭德”,又去扶起喬休爾。
喬休爾實在是狼狽,白皙的臉上髒兮兮的,哭喪着臉撐着虞安的肩膀站起來,眼尾緋紅,眼中氤氲着霧氣,下一秒淚水從眼眶中掉落。
虞安:“……!!!”
喬休爾不管三七二十一,覺得疼他就哭,哭得并不大聲,委委屈屈地抽泣着,【又不是我的錯,老大你為什麽要打我?】
老大?
虞安看向肩膀上的小章魚,“為什麽喬休爾哥哥要叫你老大?”
克洛爾德望着近在咫尺的小崽崽,小虞安因為跑來跑去,小臉紅撲撲的,腦門稀碎的汗珠滾落,滴在地上。
經過這段時間藺淮塵和溫珣的呵護,虞安不再瘦巴巴,臉上的嬰兒肥多了許多,從克洛爾德這個角度可以看見他圓潤的側臉弧度。
虞安等待着“索蘭德”的回答,臉頰上突然傳來一眼的觸覺,餘光中他看見“索蘭德”的小觸手在他臉上戳了戳。
虞安腦袋後仰,笑出兩個小酒窩,“別動,很癢。”
克洛爾德又去戳他的小酒窩,很柔軟,百戳不膩。
克洛爾德只是暫時降臨,很快會離開,祂收回小觸手,透着威儀的湖藍色掃了眼喬休爾,【現在離開,小孩不喜歡吃就罷了,別逼他。】
喬休爾在克洛爾德面前還算聽話,低垂着腦袋,【知道了老大,那我下次找到更好吃的再來喂崽崽!】
崽崽不吃祂送來的東西一定是因為不好吃,那祂找來更好的來投喂崽崽就好啦!
喬休爾将自己安慰好,拍拍身上的灰,利索地翻牆離開。
虞安張了張嘴,最後閉上嘴,以前索蘭德也抓過很醜的異種來投喂他,也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有他喜歡吃異種的認知。
明明他更喜歡吃小蛋糕來着,也不見得他們給他帶小蛋糕來吃。
少了喬休爾的壓制,異種開始蠢蠢欲動,沒辦法,它眼前的這個小孩實在是太香了,香到它可以抛卻一切理智,只想咬這個小孩一口。
虞安震驚地看着這只在喬休爾面前半死不活的異種陡然煥發生機,徑直站起身子,足足有兩米高的異種居高臨下地看着他,眼中的貪婪明顯可見。
小白圍繞着異種飛了一圈,發出警報,“A級異種,小主人快跑!”
竟然是A級?!
虞安意外不已,他一直以為這只異種很弱,不然喬休爾這麽會那麽輕易地把它抓來,他欲哭無淚,“小、小白,你是不是檢測錯了?”
“沒有哦,小白特地等那只等級不明的異種離開才檢測的。”小白的短小翅膀拍了拍胸膛,“小白是絕對不會檢測出錯的。”
這下子死定了,虞安聽爸爸們說過,A級異種是很強大的,它會吃小孩的!
【唉……】
克洛爾德眼睜睜看着自家小崽崽被食物逼到絕地,百感交集,烏撒托斯從來沒有誕生過虞安這種崽崽。太乖了,也太弱了。
就在克洛爾德準備幫虞安解決掉這只作亂的食物時,異種突發變故,它的四周仿佛多了層透明的屏障,将它困在其中,異種嘶吼着撞上屏障,卻無法逃脫。
下一秒,炙熱的火焰燃燒起來,瞬間淹沒異種,異種發出尖銳的慘叫聲,逃脫不得,高溫炙烤着它的身體,皮肉開始燃燒。
火焰也只禁锢在異種那處,虞安的眼底映着熊熊燃燒的烈焰,呼吸一窒,拉着星期一遠離這裏。
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大幫子人匆匆跑了過來。
虞安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頃刻間驅散沾染在身上的寒氣,他仰頭看去,撞入溫珣擔憂的雙目,“爸爸……”
溫珣檢查着他的身體,“有沒有哪裏受傷,安安,告訴爸爸,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藺淮塵也憂心忡忡地看着他。
虞安在他們的目光下內疚壞了,他讓爸爸們吵醒擔憂了。
“我很好。”虞安抱住溫珣的脖子,緊緊貼着他的側臉,輕柔地蹭了蹭,“對不起爸爸。”
溫珣高懸的心放了下去,“下次不可以來這麽危險的地方,你只是個小孩子,不可以以身犯險,知道嗎?”
他們剛剛遇到了傅雲殊幾個小孩,從他們那裏知道了事情經過。
在得知虞安明知道後花園中有異種還往裏面沖,溫珣又急又氣,打定主意一定要打打虞安的小屁股,讓這不聽話的小家夥長點記性。
可在看見虞安面對可怖的異種時吓得小臉蒼白,溫珣和藺淮塵心疼得要命,瞬間什麽都忘了,只想把受驚的小家夥摟在懷中好好安慰着。
虞安窩在溫珣懷中,看着高高大大的叔叔們将那只吓唬他的異種圍住,淩星澄站在最前面,手一揮,火焰消散,露出燒得面目全非的異種。
都快燒成脆皮雞了,這只異種還沒死,它目的明确地盯着人群中的虞安,呢喃念叨着,【吃一口,給我吃一口……】
虞安緊繃的神經松懈下來,聽着它一口一句“吃一口”,都要給它念叨餓了。
虞安揉了揉小肚子,情不自禁地盯着異種出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只異種變得好香啊,吃一口……
透明的小觸手緩緩從虞安的身上伸出來,逐漸靠近異種,纏繞住它的身體,小小的吸盤裏的小米牙撕咬着異種,不是血肉,而是它的精神力。
淩星澄只見這只異種突然開始抽搐,身體一點點扁了下去,如同洩氣的氣球,最後只剩下一堆骨頭和松垮垮搭在上面的皮膚。
異種死了,死得莫名其妙。
在溫珣懷中,虞安打了個飽嗝,再次揉了揉小肚子,這一次不是餓的,而是撐得難受。
“肚子不舒服嗎?”溫珣摸摸他的小肚子,輕柔地替他按揉,“這樣會不會好一點?”
虞安舒服地哼唧了兩聲,困意漸漸湧了上來,嗓音困倦,“舒服的,謝謝爸爸。”
“困了就睡吧。”
伴随着溫珣溫柔的嗓音,虞安閉上眼睛,安心地靠在他的肩膀上睡了過去。
藺淮塵注視着虞安的睡容,将他擋在額前的碎發撫開,露出小孩精致的臉蛋,小家夥像是夢到了什麽好吃的,吧唧了兩下嘴。
“小饞貓。”藺淮塵笑着捏捏他的小鼻子,對溫珣說,“我來抱吧。”
溫珣的體力不怎麽好,抱着小虞安一會兒便手臂發酸,他并不逞強,動作輕柔地将虞安送到藺淮塵手中。
這其中不免打擾到虞安的睡眠,他哼唧了兩聲,小眉毛皺着,落入藺淮塵的懷中不安穩地拱來拱去。
藺淮塵輕輕拍打着虞安的後背,虞安逐漸安靜下來,再次睡熟。
異種已經死亡,裁決官将它的屍體帶走,探究它突然死亡的原因。
淩星澄走到藺淮塵身邊,看着虞安香甜的睡容,哼了一聲,戳了戳虞安的小腦袋,力道很輕,虞安都沒感覺到。
“小騙子,說什麽去花園裏找哥哥,我在花園裏嗎?”
淩星澄在得知虞安去花園裏找他時,整個人都愣了,他開始思考是不是有可以僞裝的異種變成他的模樣,故意引誘虞安去花園。
等見到那只A級異種時他又打消了這個猜想,藍節蟲是很常見的A級異種,只能無限延伸四肢,并沒有僞裝的能力。
那麽虞安為什麽要在明知有異種的情況下去花園?淩星澄想不通,只能等虞安醒來再問。
藺淮塵抱着虞安回去的途中,遇到了傅雲殊幾個小孩,小孩們圍了過來,神色緊張地看着虞安。
藺淮塵壓低聲音,“放心,只是睡着了。”
小孩們同時松了一口氣。
梁行桑最先站了出來,對着藺淮塵鞠了一躬,“對不起藺叔叔,是我沒有保護好弟弟。”
梁行桑的責任感非常強,在見到淩星塵從前廳裏趕來,他第一反應是疑惑虞安見到的淩星澄是誰,轉念想到花園裏那只異種,便以為虞安是被異種騙了。
但他身為大哥哥,卻沒有攔住虞安,他內疚萬分,低垂着腦袋。
“不怪你,是弟弟淘氣。”藺淮塵摸了摸梁行桑的腦袋,看了眼其餘的幾個小孩子,“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們跟着家人回去吧,小孩子要早點睡覺才行。”
侍者很有眼力見地将幾個小孩的家人找來,家長們和藺淮塵說了兩句,明白事情的大致經過,帶着自家孩子離開。
梁所長聽到異種突然死亡,皺了皺眉,“先把屍體送到基地,讓老容看看。”
他的背後傳來一陣幽幽的聲音,“已經看過了,是精神力枯竭而死。”
梁所長吓了一跳,見鬼般轉身看容時黎,“你怎麽也在?!”
容時黎拉着容初雨的手,面色無奈,“我一直都在,你兒子剛才還跟我閨女一起玩呢。”
梁所長揉揉太陽穴,“抱歉,我被那群老東西吵暈了頭。”
“沒事,下次老頭子來了你繼續頂上就行,別讓他們來煩我們。”
梁所長:“……”
容初雨牽着爸爸的手,突然偏頭看向傅雲殊,傅家父母也被叫了過來,他們面無表情地站在傅雲殊身前,這一家三口的氣氛無端令人窒息。
很快傅雲殊跟溫珣道別,傅家父母跟在他的身後離開,等到了藺家外面的小巷子裏,傅雲殊轉身直面他的父母,“雪蛇,走吧。”
一條雪白的細長小蛇從傅媽媽的脖子裏爬了出來,頃刻間,傅家父母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晶瑩剔透的小白蛇渾身是血,它嫌棄地甩了甩尾巴,用着人類的語言說道:“我不喜歡這樣的控制方法,這樣會把我弄得腥呼呼的,很惡心。”
傅雲殊眸光昏暗地用手帕将小雪蛇包起來,塞到口袋裏,“下次我會自己來。”
就在傅雲殊轉身的那一剎那,他見到巷口的容初雨,容初雨無視他變得僵硬的臉色,在傅家父母身邊蹲下,“他們死了嗎?”
“……沒有,等會兒會醒。”
容初雨看出他的緊張,寬慰一笑,“放心,我不是我爸爸,我對人命沒有敬畏之心,就算你真的殺了他們,我也不會覺得有問題。”
傅雲殊冷冷地看着她,“你想做什麽?”
容初雨淡淡笑着:“我想跟着溫珣叔叔擔任CAF計劃的研究員,但我需要一個實驗體,你會幫我的對嗎?”
……
克洛爾德藏在虞安的口袋中,探出小腦袋看着藺淮塵和溫珣,祂從索蘭德的記憶中看出他倆對虞安是發自真心的好。
哪怕知道虞安非人的身份也泰然處之,把他當做親生孩子來疼愛。
烏撒托斯中可沒有這麽稱職的長輩,克洛爾德對族人的德行一清二楚,祂們不帶着虞安去殺人放火就算大恩大德。
克洛爾德對藺淮塵和溫珣很放心,準備離開,【索蘭德,換回來。】
【……】沒有答複。
【……索蘭德?】
神殿中,索蘭德只來得及睜開眼一秒,屬于克洛爾德身體中的強大力量壓倒了祂,可憐的索蘭德毫無抵抗之力,啪叽一下直接暈了過去。
得不到索蘭德的回應,克洛爾德無法離開這個身體,被藺淮塵連帶着虞安一起送回房間裏。
外面的事有淩星澄處理,藺淮塵和溫珣全心全意照顧虞安,溫珣去給虞安拿睡衣,藺淮塵抱着睡得香甜的虞安,拿着濕毛巾給他擦拭身體。
克洛爾德從髒衣簍裏爬出來,守在浴室門口看着藺淮塵給祂家孩子洗澡,偷偷學習着。
祂當初養喬休爾的時候直接揪着祂的觸手在水裏甩兩圈,拎起來抖幹淨就行,竟然還需要用軟軟的毛巾擦幹淨水?克洛爾德表示活久見。
藺淮塵将光溜溜的小虞安抱出來,動作輕柔地放在床上,溫珣拿着貓咪外形的睡衣走過來,給虞安穿上,再給他蓋上小被子。
這期間溫珣和藺淮塵注意到小章魚炙熱的視線,但他們向來跟祂是井水不犯河水,沒在乎“索蘭德”今晚的異常,點上床頭的小燈,緩慢地關上門。
克洛爾德在他們離開之後爬到虞安的枕頭邊上,注視着他的睡容,沒過一會兒祂也困了,靠着虞安睡了過去。
索蘭德的身體太弱小了,承受住祂的力量,因此時常感覺到困倦。
第二日清晨,虞安睡醒睜開眼,入目的是睡在他枕頭上的小章魚,小章魚用觸手裹着自己,像個圓溜溜的小球。
看着看着,虞安腦子裏蹦出一個食物:章魚小丸子。
“噗嗤——”
虞安把自己逗笑,捂住嘴不讓笑聲跑出來,以免打擾到“索蘭德”睡覺,他放輕動作,去衛生間洗漱又自己換了衣服,一切做完之後“索蘭德”依然沉沉睡着。
今天的索蘭德似乎很喜歡睡覺,虞安觀察到這點,因為之前每一次他醒來時,索蘭德都已經提前醒了,從來沒有見過祂睡過懶覺。
今天是“索蘭德”頭一次賴床。
可能是昨晚累着了吧,虞安點了點頭,沒有打擾“索蘭德”,自己一個人去了樓下。
昨晚盛大的晚宴已經結束,藺家莊園重新恢複成它平日裏的莊嚴祥和,餐廳中家人們已經在吃飯,見到虞安醒來,十分驚訝。
若伊叼着一根油條,把虞安抱起來放在自己身邊,劉阿姨去廚房給虞安盛了一碗粥,虞安拿着小勺子開吃之前對劉阿姨道了聲謝。
若伊:“你爸爸說你要到八點半以後才會醒,我還以為在離開之前見不到你呢。”
虞安看着她,不舍道:“姑姑今天就要離開嗎?”
“對啊,我已經曠工了一天,再曠工一天我們的秘密就要保不住了。”若伊苦悶地咬了一口包子,“唉,不想上班。”
虞安現在體會不到社畜的艱難,他只知道姑姑現在不開心,他将最喜歡的牛奶送到若伊面前,“姑姑,喝牛奶~”
若伊喝了一口就還給他,“還是酒好喝。”
虞安好奇:“酒是什麽味道的?”
若伊看了藺淮塵和溫珣一眼,擋住嘴巴,偷偷地告訴他,“非常好喝,畢竟一醉解千愁,酒自然是個好東西啦,我下次偷偷帶你喝一次。”
虞安只喝過牛奶,還沒喝過酒,“可是我爸爸說,要滿十八歲才能喝酒,我才三歲,不可以喝酒。”
看着他較真的小表情,若伊笑了,“那也行,等你滿十八了我再帶你去喝。”
溫珣見這對姑侄倆嘀嘀咕咕,以及若伊臉上的笑容,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沒聊什麽好東西,他點了點桌面,“若伊,安安,快點吃飯。”
虞安和若伊湊在一起的腦袋分開,安分地喝着碗裏的粥。
今天所有人都要離開,虞安吃完飯之後便跑到外面來送他們,一走出藺家大門,他便見到有兩隊人正氣勢洶洶地對峙着。
其中一方明顯是外國人,發色和瞳色各有不同,他們拿着武器,嘴裏說着聽不懂的外語。
藺淮塵皺眉,“這是做什麽?”
“是來接我的!”若伊跳了出來,“估計是怕我洩露A國基地機密,特地來接我回去,正好,我跟着他們離開倒不用我費盡心思地偷渡回去。”
溫珣驚了,“你偷渡來的?”
“昂,不然研究所基地不放我離開,我就差沒游過太平洋了。”
溫珣:“……那你還是跟他們離開吧,我不想去海關那裏撈你。”
這群外國人的确是來接若伊,人到手之後馬不停蹄地離開。
親戚們離開之後,虞安一家三口也離開京都,回到藍月灣的別墅,生活再次恢複原狀,仿佛那晚的一切都是一場稍縱即逝的夢境。
溫珣依然時常将虞安帶到基地,不過很少放在傅雲殊的小房間,而是在付音的植物園,梁行桑、顧一行和顧二笙他們都在植物園。
植物園中還有秋千、滑梯、樹屋應有盡有,乍一看還真像個托兒所。
時光稍縱即逝,轉眼間,虞安已經八歲,五官逐漸張開的小家夥越發漂亮,在家人愛意中長大的小孩,眉宇間多了幾分自信活潑。
他依然早晨跟着溫珣來基地,傍晚時分回家,一整天待在植物園中跟着小夥伴們學習或者嬉戲玩鬧。
一天下午,他和顧二笙擡着一箱子果實去研究區,植物園的鐵門緩緩打開,虞安小心翼翼地擡着箱子,突然餘光瞥見牆角裏蜷縮着一個瑟瑟發抖的人。
虞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顧二笙,二人放下箱子,緩緩走到那人面前。
那是個看上去才剛成年的少年,雙手捂着腦袋,啜泣聲接連傳來,虞安和顧二笙對視一眼,後者用腳輕輕踢了踢這人,“喂,你是誰啊?”
“啊——!”
少年受驚地尖叫一聲,驚慌失措地擡起頭看着他們,見對面只是兩個小孩子,松了口氣,靠在牆上喘氣。
随後不知想到了什麽,急忙揪住虞安的衣角,擡起布滿淚痕的臉,“這裏都是怪物,全都是是吃人的怪物……你、你們知道出口在哪裏嗎?帶我離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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