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東海

東海

火鐮穿得樸素簡單,倒真像是田地裏耕作的俊小夥。

這裏是天後種的一片菜園子,昊羽和浮光一片孝心,經常過來幫着澆水施肥,讓母後開心。

今日大殿上,火鐮聽聞凡間東海有妖物作祟,便請了命要去降妖除魔。大殿下如今是天帝天後的心頭寶,也想借此機會讓他去凡間歷練一番,便也答應下來。所以臨行前,他再來這院子看一眼,澆澆水,盡盡孝心。

凡間事物他所知并不多,但他如今已經順利歷劫飛升上神,應付幾個妖魔應該不是問題。

拜別天帝天後,火鐮便下了凡間。

凡間的人很多,好看好玩好吃的東西也數不勝數,果然是凡塵擾擾,難得清靜。

東海之濱,烏雲低垂,陰風陣陣,不過兩三家貧苦的漁民,房屋建築十分簡陋,恐怕巨大的海風一來就要倒塌。

火鐮手持火羽劍,身披戰甲,踏雲而來。

海面上看起來很平靜,沒什麽大風浪,也看不出妖物的蹤跡,但火鐮知道妖物就在水中。

火羽劍拔出劍翹,在近海上空盤旋許久,終于找出妖物的蹤跡,火鐮飛身而去,握着火羽劍朝着深海處猛地劈開一道口子,一條大白色的蟒蛇從水裏跳出來,一瞬間天地變色,黑白忽變,江河倒流……

“何方妖孽,為禍世間,還不出來受死?”火鐮站在騰起的巨浪之上,朝着那條大蟒蛇怒吼一聲。

“你是哪家來的無知小兒!竟敢來捉拿我?整個東海都被我攪渾了水,你能奈我何?”大蟒蛇在半空中飛來飛去,十分嚣張。

因為它攪得東海不寧,魚蝦難活,沿海的漁民冒險出海,紛紛葬身海浪,所以東海之上,怨聲載道,民不聊生。

火鐮見他絲毫沒有悔改之意,也不與他分辨糾纏,直接一頓狂揍,可氣的是這妖物擅長水性,正面敵不過火鐮,總是利用水怪戲弄火鐮,倒讓火鐮讨不得半分好處。

兩人大戰一百回合難分上下,忽然風沙狂舞,天昏地暗,火鐮完全看不清敵人的方位,就在一片混亂之中,火鐮被那大白蛇的小細尾巴狠狠一抽,抽到岸邊泥地裏險些站不起來。

眼見着火鐮就要再挨上致命一擊,一根帶着藍色火焰的索魂鞭從天而降,拴住了那根小尾巴,用力一扯,那尾巴活活給刮掉一層皮,大蟒蛇受了傷趕緊逃遁進海裏躲着去了。

手持害怕索魂鞭的正是那不久前在天界匆匆一瞥的央琉,這鞭子是魔族的聖物,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火鐮勉強着站起身來,拱手相謝,這兩人一照面,不由心中一驚。

你不是那個闖我天界的魔族人?

你不是那天界澆水施肥的園丁?

“竟然是你?”兩人也不算是完全的陌生人。

火鐮拄着自己的火羽劍朝她走過來,再一次道謝,央琉笑得肆意明媚:“我們魔族沒你們天界那麽講究,禮數一套一套的!你記得我這份恩情,回頭需要時還我就行,這樣才實際。”

聽完這話火鐮愣了一瞬,悄悄收起他的火羽劍,朝她笑道:“果然是魔界中人,好,我記下了。那敢問姑娘姓甚名誰呢?”他也學着央琉的口氣,套近乎地問道。

央琉瞥見他藏劍的動作,不屑地挑了挑眉,把自己的索魂鞭往他面前一擺:“我叫央琉!誰跟你似的,藏着掖着!”

火鐮啞然失笑,倒成了他小家子氣似的,拿出自己的火羽劍說道:“我叫火鐮,久仰久仰,央琉公主。”

這次輪到央琉發愣,她不知道自己這麽出名,魔君的公主這麽厲害嗎?殊不知大殿下火鐮被天帝天後寄予厚望,從小熟讀六界文史,更要了解當今各族情況,所以憑借她的容貌性格以及那根索魂鞭認出她的身份并非難事。相反,央琉這個糊塗鬼可不一定能把眼前這個一身狼狽之人和天界威風凜凜的大殿下聯系在一起。

所以她聽到火鐮的名字時,也就只是哦了一聲。

兩人這次算是正式認識,成為朋友。

“你的傷嚴重嗎?”央琉見他臉色不大好,上千前關心兩句。

“不礙事。”火鐮笑着,轉身看着再度恢複平靜的海面,大蟒蛇受了傷可怕一時半會難再出來了。

兩人只好往岸邊走去,離開這黑白不分的東海邊,找到一處高地,觀察海裏的動靜。

“公主怎麽會來這東海,而且孤身一人?”火鐮站在山崖上望着東邊的海,問着身邊的人。

央琉也留意着海裏的情況,回應道:“我家小魔女被他傷了,險些喪命,我是來給她報仇的!”語氣中還帶着幾分恨意。

原來兩人目标一致?

“你也是兄弟被他傷了?”央琉也就是随口一問。

火鐮勉為其難地點頭應着。

兩人站在山崖邊上迎着風有一搭沒一搭地尬聊着,然後忽然看見東海海面上升起一團黑色的濃霧,肯定是那白蛇又在作怪了,火鐮還想着與央琉商議一二,只是他話還沒說出口央琉就已經揮着鞭子沖到海邊了。

“拿命來!小白蛇。”一條油亮亮的黑色長鎖鏈,朝着那團黑霧打去。

只是這一擊她卻撲了個空,随着一聲脆亮的笑聲,索魂鞭被那團黑霧吸進了深海中,央琉氣得跺腳。

而随後趕到的火鐮随着那團黑霧一起紮進了海底,這次他一定要降服這條大蟒蛇,不能任由他繼續作怪。

深海之底,火鐮的火羽劍驅趕所有黑暗,照亮大半個海底世界,沿着随意的一條小路,他終于找到那蟒蛇的藏身處。

宮殿相連,屋舍俨然,倒是個小王宮的模樣,不過外表看起來破舊不堪。

“你倒是有膽量跟進來!”一個俊俏小生從屋裏走出來,身後還拖着個受傷的小尾巴,手裏玩着被他砍成一截一截的索魂鞭。

火鐮看他這模樣,心下了然,不就是剛才那條大蟒蛇嗎!

“如何不敢?”火鐮握了握手中的火羽劍,挑釁的意味十足。

大蟒蛇轉過身去,賊兮兮地笑着:“這裏就是我的天下,進來就別想出去!看那裏。”

順着他指的方向,火鐮看見一排囚籠裏分別關着各色的人和妖,籠子被吊在半空,下面都架起了熱鍋。

“那些都是我捉來準備當下酒菜的,你有本事就去救。”大蟒蛇随便坐在一塊大石頭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想清楚,再不救他們,很快就被我丢進鍋裏了。”下面大鐵鍋裏還冒着汩汩的熱氣。

“不過嘛,你若是救他們,那幾口大鍋的熱水救會撲向你,當然你是天界的人,普通的熱水哪裏管用,我加了料的!”大蟒蛇笑得得意忘形,“記住,我叫白玉,要知道是死在誰手裏。”

火鐮站在原地,略微沉思。

“不過,你也可以選擇不救他們。”白玉說得無所謂的樣子。

但是天界之人是不能棄蒼生而茍且的,何況他是天界的大殿下。

“你給我些時間考慮考慮。”他慢條斯理地說着這句話。

白玉轉頭哼哧一聲,嘀咕道,還不是一樣貪生怕死的僞君子!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火鐮拔出火羽劍,救出衆人,然後自己掉進那口大鍋中。

白玉對這突然的變化沒反應過來,怎麽?把人救了?然後他就把那些被救的人嫌棄地從海底一個個扔出海面,他走到那口大鍋前,啧啧稱奇:“還真有這麽個傻子!”

央琉尋着索魂鞭的氣味終于找了過來,就看見不省人事的火鐮被架在大鍋裏煮着,她驚地張大嘴巴不敢相信。

“火鐮,火鐮!”她慌忙跑過去,搖晃着他,然後把他從裏面撈出來。

“你不會死了吧?火鐮?”央琉握着他的手腕,皺着眉頭。

“想救他?”白玉從假山後面冒出來,摟着自己受傷的小尾巴幽怨地說着,“求我,我看心情救不救。”

央琉把火鐮放在一邊,警惕地看着他恨聲道:“你會如此好心?”

白玉手心往上,把碎成渣渣的索魂鞭往她面前一扔,心有怨憤地說:“那就自己救!”

央琉看着自己的寶貝被他糟蹋成這樣心痛萬分,恨不能宰了他炖湯喝,可也因為他能把索魂鞭毀成這樣,她更是敢怒不敢言。

“你真能救他。”央琉看着奄奄一息的火鐮,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只能暫且服個軟。

白玉昂着下巴驕傲地說道:“我傷得他,當然能救!”

“好,你有什麽要求?”央琉知道這大蟒蛇與他們已經結下仇怨,怎會如此好心施以援手?不如先把條件擺出來,好好談一談。

“這個簡單。”大白蛇眼睛一斜,肚裏已生出想法,“天界與魔族以後都不許來打擾我。”

央琉思索片刻一口答應:“沒問題!我是魔族的公主,這事做得了主。”

“你是魔族,可他是天界的人。”白玉有些信不過他。

“他可是天帝最為看重的大殿下,而且我,我…我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央琉紅着臉胡扯着,因為她忽然想起來那個大殿下好像也叫什麽火鐮。

“你若不信,等你治好他,我就帶你去個好地方,這東海黑漆漆的有什麽好住的,換個新地方怎麽樣?保證誰也找不到你!”見白玉不大相信,央琉心生一計。

央琉說得這般信誓旦旦白玉也就姑且勉強地信了一半,畢竟他不能識文斷字的,寫個承諾書他也看不懂!

“那好吧,看在這小子勇敢無畏的份上,我也舍不得他死。”白玉不情不願似真似假地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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