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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禦書房。

小皇帝年僅三歲,正值頑劣的年紀,讓他看奏折,無疑是種摧殘,他蹲在寶座上,啃着果子,時不時往宮人身上砸。

徐福來扯着公雞嗓,“哎呀陛下,你砸到老奴的鼻子了。”

小皇帝哈哈大笑,抓起禦盤裏的果子,繼續砸他。

徐福來鼻子冒血,以帕子擦拭,“陛下,時辰到了,該安寝了。”

小皇帝哼哼:“朕是皇帝,想睡就睡,想玩就玩,你們管不着!”

倏然,一道厲聲傳來:“陛下可還記得明兒要上早朝?”

小皇帝聽見陸緒的聲音,吓得手抖,立馬坐直,眼看着陸緒走到面前。

陸緒瞥一眼流鼻血的徐福來,不滿道:“徐公公已進了古稀之年,陛下悠着點,別把人折騰沒了。”

小皇帝低頭噘嘴,不敢頂撞陸緒。

徐福來皮笑肉不笑道:“咱家身子骨還算硬朗,不勞王爺費心。”

陸緒面色平平,“硬撐無用,徐公公的腿在抖。”

徐福來問向身側的太監,“咱家腿抖了?”

小太監哪敢說什麽,低頭裝沒聽見。

徐福來:“您看,沒人覺得咱家的腿在抖,想是王爺眼睛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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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緒沉下臉,當着小皇帝的面,沒有較真,拂袖離去。

當徐福來走出禦書房時,迎面碰見陸緒。

四周侍衛少,徐福來向後退了半步,“王爺莫不是在等咱家?”

陸緒換了副面孔,冷聲道:“徐公公要記得,你欠本王一條人命,這筆賬,本王早晚跟你算清!”

徐福來搖搖手中浮塵,“咱家是奴婢,一切聽主子號令,王爺要算賬,還是去找太後吧。”

陸緒唇線繃直,冷冽道:“老東西。”

徐福來笑的滿臉褶,“咱家是老了,不像王爺精力充沛,亡妻屍骨未寒,你還有心思跟別的女子周旋,恕咱家不敢恭維,先行告辭。”

他越過陸緒,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剛剛在禦書房站久了,雙腿僵硬,心想,人不服老不行啊。

倏然,徐福來腰間受到重創,整個人滾下玉階。

陸緒站在玉階之上,收回腳,表情淡漠地從他身邊走過。

待陸緒走後,侍衛們趕緊上前扶起徐福來,“徐公公沒事吧?”

徐福來呲牙忍痛,滿臉痛苦。

陸緒!!!

等他蒼白着臉回到司禮監,周染寧和劉嶼上前扶他,同時問道:“誰下的手?”

徐福來顫顫巍巍坐在椅子上,磨牙道:“陸緒。”

周染寧握了握拳頭,胸口悶的難受。

劉嶼怒目,“他簡直混蛋!你歇着,我去傳太醫。”

徐福來拉住他,“你不許去承勤王府找事!”

“我知道!”

“知道個屁!”徐福來揉腰,“我們現在要為殿下積攢勢力,不能跟他硬碰硬,再說,我‘傷’他妻子在先,是咱們理虧。”

劉嶼嗤道:“真看不出來,他會為了妻子動怒!”

一旁的周染寧垂眸,不知在想什麽。

四更時分,徐福來讓人送周染寧出宮,周染寧擔心徐福來的身體,徐福來搖搖頭,“我什麽大風大浪沒經歷過,放心吧。”

“可您年紀大了。”

徐福來故作輕松,“我硬朗着呢,別瞎操心,也別跟殿下提這件事。”

周染寧明白徐福來的意思,點點頭,又叮囑了他幾句,随小太監出宮去了。

周染寧懷揣着心事回到農舍,一進門,聞到一股飯香。

齊蘊颠着鍋,探出頭來,“你回來了!”

“嗯。”

“你和徐老有事瞞着我。”

“沒什麽重要的事,別瞎想。”周染寧走進屋,“要我幫忙嗎?”

齊蘊往鍋裏撒了一把鹽,“你歇着吧,飯菜馬上就好。”

周染寧嘴角一抽,昨日的魚肉本就經過了腌制,這會兒又加鹽,會很鹹吧。

齊蘊偏頭看她,溫笑道:“是不是很香?待會兒就可以吃了。”

周染寧撸起袖子,“我來做吧。”

齊蘊不讓地方,“我來。”

周染寧扯下唇,“殿下經常自己做膳食?”

“嗯。”

“口味如何?”

“可太美味了!”

小半個時辰後,兩人圍坐在矮桌前,周染寧先夾了一塊魚肉,鹹的舌頭發麻,又喝了一口蔬菜粥,有點糊味。

看着齊蘊大口吃飯,不禁在想,他是嫌宮裏的禦膳太清淡了,才會肆無忌憚地加鹽麽?

齊蘊發覺她在看自己,擡頭道:“怎麽不吃?”

“哦。”周染寧夾起鹹蘿蔔條。

“吃肉。”齊蘊用公筷給她夾魚肉,将她的碗堆的高高的,“你太瘦了,得養一養。”

周染寧小口吃着碗裏的魚肉,目光一直盯着鹹蘿蔔條。

用膳後,齊蘊主動要求洗碗。

周染寧往盆裏倒了些熱水,才讓他碰水。

齊蘊好笑道:“你自己洗碗時,怎麽不用熱水?”

“我習慣了。”

齊蘊忽然抓住她的手,來回翻看,“你手上倒是沒有凍瘡。”

周染寧覺得他指尖燙人,立馬縮回手,“我不常碰水。”

在承勤王府,她沒有碰水幹粗活的機會。

齊蘊在她面前比劃着自己的手,“我的手比你糙一點。”

他的手修長白皙,并不糙,但周染寧的手生得極為纖細嫩白,即便握刀握劍,也沒留下疤痕老繭,比起她凍出瘡的腳,不知好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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