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舊友

舊友

回家的時候，時歡突然想起這附近應該有一個朋友的。她不是潘城的人，根基也不在這兒，但是在明珠大學帶了二十年的人類幼崽，天南海北到處都有，當時有一個小姑娘，就是潘城的人。

她跟她本來也搭不上，畢竟她是屬于好學生那一類型的，校長嚴防死守不讓她接近禍害的那一波人。屬于明珠大學的招牌寶貝。

但這姑娘自個兒找上門的，她身體不好，主動上門讓她教她習武。最後武習的怎樣不知道，反正打架特別溜。

最後聽聞她回了老家當老師，過得安安分分，一點也沒有在學校時的張揚。

她掐指算了下，巧了，就在這附近的小學。她興起就去找人，在門口對着保安問道：“陶思源在嗎？”

沒錯，那小女孩叫陶思源。這名字是後來改的，一開始叫什麽招娣。陶思源覺得難聽，反正大學沒人管，她就去改了。時歡那會兒還分不清招娣哪兒難聽了，反正在她看來名字都差不多，後來懂了點人情世故，才知道其中意義。

其實陶家不窮，明珠大學名聲不算好，畢竟當時收了很多少管所的孩子，偏偏還沒出成績。而且也不對外招生，屬于看情況直接發錄取通知書的。

陶思源成績特別好，按理不應該到明珠大學的。但是她就是到了，來的時候她沒看見，但聽人說，沒帶衣服沒帶行李，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就帶着一份錄取通知書。

當時校長為了照顧她的自尊心，整個明珠大學所有人都發了被子校服。這行為也不算突兀，畢竟當時大部分孩子能來這裏真的都是沒錢的。而明珠大學免學費，還有獎學金。

“你說陶老師啊？你是她女兒？”保安反問道。小學的安保要嚴格一些，人進去出事，那都是他的責任的。

“不是。”時歡恍惚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個小思源，居然也到了有女兒的地步了。“我是她朋友，你幫我打個電話給她，就說是時歡來找她。”

“好的，你等會兒。”保安道，拿起電話，那邊傳來溫和的女聲，隔得遠，聽的細碎。不過時歡也并沒有認真聽，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裏。

沒多久，一個女人從校門口出來，她快步走了好幾步，然後停在了時歡面前。

“時歡。”陶思源道。她的聲音一貫好聽，這會兒多了幾分說不清的情緒。

時歡擡頭，是陶思源，她長得很漂亮，性格溫柔，這時候應該有四十多歲了，認識她的時候，陶思源因為跳過級，剛上大學時也才十五歲，如果二十多年下來，就算保養的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但她終究是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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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恍惚了一下，這是她第一次，直面這缺失的二十三年的時光。對她來說，她的時間太過于漫長，是沒有意義的，對人類來說，時間，能讓他們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

“好久不見，你怎麽來找我了啊？”看着時歡年輕的樣貌，陶思源只做不知，站在校門口笑着道。

“我家在這裏。”時歡道。

陶思源是知道她不是人的，學校很多人也知道。畢竟她下手沒輕沒重，還沒畢業的時候自然是不懂得隐藏。陶思源為了給她收拾爛攤子，替她抗了不少黑鍋。

“請你喝奶茶？”陶思源看着她笑道，仿佛過去缺失的幾十年都不曾發生。

“你不是要上班？”

“請假就是。”陶思源不在意道。

兩人在路上聊天，陶思源遞給她一杯紅豆奶茶，“十分甜。”

“你還記得啊？”時歡有些意外對她來說不過兩三年，但陶思源，已經二十多年了。

“記得，你愛吃烤雞，奶茶，奶茶最愛吃十分甜。當時我還用獎學金給你買過。”陶思源神色溫和，面上露出幾分懷念。

她以前總是沒什麽朋友，因為她要把所有時間都用去學習，父母不允許她花太多時間在學校，所以她就努力跳級。其實父母只要給她幾年時間，她一定會回報的。可惜他們不願意，才十五歲的她得到了一封錄取通知書。

是一所沒見過的學校，裏面贈送了一封手寫信，告訴她這所學校免學費，住宿，暑假也可以不用離開，管理嚴格外人不能進入。

那時候這個錄取通知書，跟那封信，簡直就是她最後的選擇。她的成績的确可以輕易得到獎學金，任何一所優秀的學校。但只有這所學校，可以保證她四年的安寧，讓她擁有足夠的時間成長。

“小源，你這些年，過得如何了？”

陶思源眼中露出了幾分笑容，“很好啊。我一直都在這裏，放了幾十年的老師了。”

“我是說你父母，有沒有再找你？”時歡打斷她道。

陶思源愣了一下，搖頭：“我長大了，時歡，你不要把我當成小孩了。他們，都影響不了我，甚至，打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