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廖岳生vs許秀淑
廖岳生vs許秀淑
許秀淑是真的很不喜歡廖岳生,從他第踏進喬家開始,她從未跟他說一句話,只是很客氣的點頭。
許秀淑沉默的吃着碗裏飯,一晚上沒說一句話。喬心總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但總是說不好有什麽不對的地方。她老爸倒是興高采烈的說着她的陳年舊事。
“喬心從小就很頑皮。脾氣也很大,一不開心就說要離家出走。開始我們大人都很擔心,後來也不覺得怎麽樣了。因為她出走頂天五個小時就自己回來。很有規律的。”
廖岳生呵呵的笑着。喬心尴尬的低着頭,無奈的喊:“爸……”
喬心的父親微笑點頭。繼續興高采烈的說:“她上小學的時候,有一次一個男生放學後寫了封情書給她。結果她随手拿起路邊攤的西瓜砸了過去,弄得路邊攤的老板整整追了她四條街。”
所有人都在笑,氣的喬心臉色緋紅。她覺得她老爸是真的開始老了,說起往事總會喋喋不休。難道他都沒有發現她很不自在嗎?
“爸!你女兒的蠢事就那麽值得炫耀嗎?”她哭喪着臉問。人家都是誇自家小孩兒,她老爸卻以取笑為樂。
“我是覺得可愛才說的。”她老爸一臉正經的說。
廖岳生笑着看了眼撅嘴的喬心,眼角瞄到許秀淑正探視着自己。他知道她在怕,怕他擾亂了她的生活,她在排斥他,從她的眼神裏他看到了追問。
很好!就這樣繼續下去吧!他要讓她知道,她的噩夢一直都沒有醒來。他要她清楚的知道他的痛,他的恨……
“伯母做的飯真好吃,這一手好廚藝真叫人羨慕。”廖岳生笑着說,一雙眼睛像是挑釁似的看着許秀淑。
許秀淑微微一愣,略顯尴尬的說:“只是簡單的菜色而已。”
“你家裏沒人給你做飯嗎?”喬正德好奇的問,喬心也歪個腦袋看着廖岳生。
他笑了笑,擡頭望着許秀淑剛要開口。許秀淑的湯匙不知怎地就掉到了地上。
“父母過世的早,我是在外流浪長大的。所以很久沒有吃過家常菜了。”他解釋說。
“你父母都過世了嗎?真可惜。如果他們現在看到你有所成就,應該會很欣慰。”喬正德搖頭嘆息的說。
“我一直不是他們的驕傲,對于我母親來說我就像是個病毒,哪怕稍微碰觸下都會讓她全身不适。”
“不會吧?哪有父母會對自己的孩子不好。你竟瞎說。”喬心抹搭他一眼,完全不相信他的話。喬正德也附和的點點頭。“沒錯!這自己的孩子怎麽看怎麽好,即使再沒出息也得當寶捧着,你看我們家喬心就知道了。”
“爸……”喬心再次無奈的喊着。
廖岳生沒再說話,眼睛就是盯着許秀淑打量。許秀淑就像滿身長刺一樣不自在,半晌,她終于安奈不住放下筷子說:“我有些不舒服,你們先慢慢吃。”
喬正德一聽老婆不舒服,連忙擔心的問:“怎麽了?哪裏不舒服,要不要把醫生叫過來檢查看看?”
許秀淑搖了搖頭。“不用了,昨晚可能有些着涼了,頭有些疼而已,我上樓躺一會兒就好。”
喬正德點了點頭。臉上還是挂滿了擔心。喬心立刻起身說:“媽,我扶你上樓。”
許秀淑偷瞄了一眼廖岳生,稍微遲疑了一下。點點頭轉身和喬心上了樓。
一直到廖岳生吃完飯起身要走,喬心也沒有再下來過。喬正德一直讓他等等,他去上樓叫她。可是被廖岳生阻止了。他和她的事他并不着急,他只是想看看許秀淑的反應,如今他大大方方的走進她的家,走進她的生活,他不相信她還會忽視他的存在。
廖岳生直到坐進自己的車裏,表情才放松。他是一個稱職的演員,他的笑容可以一直挂在臉上,直到僵硬也不會讓人看出任何破綻。沒人知道他心裏面在想些什麽。他是寂寞的,那種寂寞數十年如一日,屹立不搖。
他曾經費盡心思的想要填補內心的洞穴,可是最後他發現那是個無底洞。扔進去的東西就連個回響也沒有。最後他放棄了填補,他要找到那洞穴的根源,然後拉着她一起墜落地獄。他身上流着她的血,他就應該像她一樣殘忍自私。
廖岳生在這一刻肯本無法平靜。所有過去的記憶,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眼前越過。他的內心就像是一張平坦的白紙,揉成一團後撫平,再揉捏,再撫平……
記憶是一本小說,看似像別人的故事,卻能帶給你切身的痛。記憶是一張影像,它記錄了一些極度深刻的事。于是那些情節總是會在你的腦海裏反複播放,在不經意間留下深深的烙印……
廖岳生的經典片段就停留在他八歲那年。歡聲笑語的背後隐藏的悲劇也就此開始!
在他的記憶裏,他父親的容顏很祥和,臉上的金邊眼鏡總是能反射出他的模樣。他是那樣的愛他,總喜歡坐在他的大腿上撒嬌。
他的母親總是面無表情的看着他們,時常不語。他是怕她的。他們的距離好像從他出生以來就是存在的。
有的時候他會試圖去讨好她。但她總是淺淺的一笑,然後丢下他去忙別的事情。
雖然這并不是什麽歡聲笑語的家庭,但對小小的廖岳生而言還是幸福的。至少他知道那是完整的。他父親是快樂的。
那一年的夏天母親穿着白色長裙,第一次到學校去接他放學。夕陽從她背後照射過來,讓他看不清她的模樣。
他知道她在笑,她的嘴角上揚,正伸出雙手迎接他。他驚喜的奔跑過去。
“累嗎?”母親柔軟的手輕輕的撫摸着他的頭發。那是她第一次那樣撫摸他。
他笑着搖了搖頭。仰望着她。
她伸手拉着他的小手說:“回家吧!爸爸在等着!”
“恩!”他笑着回應,臉上有些疑惑。
他的母親是漂亮的,臉上的絲絲憂郁總是能讓人憐憫。他知道父親是愛母親的,每當父親的眼神看向母親,眼睛裏總是有掩蓋不住喜悅。可是那一天的父親是不一樣的。當他們走進屋子的時候,父親并沒有擡頭。他沉默着沒說一句話。
母親說:“一起出去吃飯吧!”
父親擡頭看向她,臉色暗淡。
母親笑着問:“可以嗎?”
父親從不會違背母親的話,于是點了點頭。
記憶中的畫面太過美好了,暗黃的燈光,母親的笑容,父親的呵護。他對家的概念也就此定格在那一刻。屬于他的完整也停留在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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