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心猿意馬

第34章 心猿意馬

葛北思家壕得很高調,住東吳市寸土寸金的別墅區,吃穿行基本是怎麽貴怎麽來。

用七桃奶奶的一句話來說,我們家沒偷沒搶,都是靠自己掙來的,怎麽就不能高調了。

葛北思的爺爺,也就是葛七桃的丈夫是個港商,年輕的時候對七桃奶奶一見鐘情,确定關系後把整個事業鏈都搬到內地。

那時正值內地鼓勵開放發展,葛北思的爺爺便乘了這股春風、自己家族又實力雄厚,事業發在內地展得極其迅猛,幾乎是遍地開花。

這幾十年來,姜家子嗣雖然過得都還不錯,但大部分都還要仰仗着七桃奶奶,這也是為什麽闵萱在面對姜阈和葛北思走得近時,想阻止、卻又不能開口的原因。

姜秉澤的局長位置穩不穩、還能不能繼續往上爬,背後倚仗的實力也很關鍵。

姜阈已經很久沒來葛北思家了,剛一進家門便被她家的三只狗撲個滿懷,姜阈頭皮發麻、差點沒站穩,扶着門框堪堪躲過那只最大巨貴的舔舐後立馬小跑進了一旁的餐廳,用力關上門。

“北思!”姜阈隔着玻璃門急迫地喊慢悠悠換鞋的葛北思。

“來了來了!”葛北思嘴上這麽說着,但她先蹲下和矮一些的馬爾濟斯抱着親昵了會兒,又順了順它的辮子,才站起來,走向被柴犬和巨貴圍着的姜阈。

“嗨呀!我又給忘了!”葛北思還沒走到門前,葛七桃中氣十足的聲音便由近及遠地響起:“阈阈怕狗,奶奶給你把狗狗拿走。”

話音落下後葛七桃便出現在了門前,她把一頭白發卷了起來,像香港地區法官的發套,時髦得很,雖然戴着眼鏡,但眼睛依舊炯炯有神,她沖姜阈笑了下,然後低下頭,一只手抓住一只狗的後頸,非常粗暴地把兩只狗拖離姜阈門前。

“謝謝奶奶~”姜阈出來後終于松了口氣,見兩只狗被關到院子裏才重新拿起禮物,給走進來的葛七桃。

“奶奶,這是新出的PSP,晚點你讓北思教你。”姜阈把游戲機放到桌上,葛七桃和其他老人不一樣,她玩得新潮,去年玩VR、年底打麻将,最近又開始玩游戲機。

“诶!又是思思說的吧!”葛七桃橫了一眼葛北思:“我剛玩游戲兩天大家就全知道了。”

前陣子葛七桃迷上了打麻将,上門來給她當牌搭子的人快排成長隊,這會兒她喜歡上打游戲,家裏小倉庫已經堆了好幾款游戲機,都是別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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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阈阈,你來奶奶就高興了,我們囝囝又體面又乖的,以後不準帶禮物了啊。”說着葛七桃笑眯眯地看着姜阈,怎麽看怎麽滿意。

姜阈點點頭,被葛七桃牽着走去大餐廳。

“奶奶不至于吧...”走到餐廳的葛北思眼睛都看直了:“今天家裏就我們幾個,幾個菜啊?”

葛家的大餐廳是個能轉動的紅木大圓桌,這會兒圓桌上的菜已經擺了一半,聽廚房的動靜,廚師還在熱火朝天。

“怎麽不至于?”葛七桃拉着姜阈坐下:“阈阈整天忙着學習,難得來找我,我肯定要好好招待的。”

“奶奶真不用了!”姜阈也開始阻止:“要不讓廚師別做了,我們吃不下多少,我和北思來之前還喝了不少東西。”

“對!奶奶你看我肚子!”葛北思撩開外衣,給葛七桃展示自己微微鼓起來的小肚子。

和兩個小孩周旋片刻,葛七桃最終還是十分不情願地去廚房讓廚師停下了,三人坐了半個圓桌開始吃飯,葛七桃沒吃兩口便問:“阈阈啊,最近你爸媽管你是不是越來越嚴了?”

姜阈擱了湯勺,“嗯”了聲。

“噢喲,可憐了。”葛北思心疼道:“還有半年,等你高考了我再去跟你爸爸媽媽說,讓你暑假跟我出去。”

姜阈笑了下,臉上鮮少帶些童真的期待:“好的,謝謝奶奶。”

“奶奶你再這樣,他爸媽可能真要記你仇了。”葛北思拿着筷子,一本正經道。

事情是這樣的,去年四市聯考前,姜秉澤和闵萱答應了姜阈,說只要他考到聯考第一,就可以答應他一個要求。

之後成績出來姜阈第一,他直說想出國玩兩個月。

姜秉澤和闵萱一聽立馬拒絕了,他們以為的要求,也不過是放一個星期假、或者給些獎金、再誇張一點,也就是國內找個地方旅個游。

最多不超過半個月,回來姜阈還得繼續補課。

姜阈大概率知道自己的願望沒法達成,在葛北思問的時候便随口說了,葛北思一回家就給葛七桃說了這事兒,葛七桃知道後當晚就上了姜家的門,給姜阈讨說法。

當時姜阈在房間裏做題,只聽到外面吵了一陣兒,等自己出去的時候,父母面色難看地看着他:“阈阈,收拾收拾東西,出國吧。”

當時葛七桃跟打了勝仗的将軍一樣沖姜阈挑眉:“阈阈,打算去哪兒?費用奶奶給你全包!”

于是姜阈才得到了這樣一個兩個月的假期,這兩個月他一直漂在海上,偶爾抵達各大港口,再換船,繼續航行。

這是姜阈出生以來最自由的時刻,來自葛七桃奶奶的饋贈。

“高考了阈阈就十八啦,他們管不了。”葛七桃道:“你也是噢,之後別光顧着玩了,到時候奶奶陪你去看看學校。”

葛北思要念的學校已經差不多定了,葛家已經在那座城市為她購置了房産,她一去便能入住。

“知道了知道了!”葛北思無語地攪着自己的飯,對自己即将一個人出國念書的未來感到煩躁和茫然。

這頓飯結束後葛七桃安排了司機送姜阈回去,等姜阈走後,葛七桃讓葛北思幫她找個行李箱。

“您要出門啊?”葛北思問。

葛七桃風風火火地上樓:“嗯,我北京一姐妹生病了,我得去看看她,本來晚上走的,你給我說阈阈要來,我就讓他們幫我改了航班,明早走,快,我那個最大的行李箱呢?怎麽找不着了。”

葛北思愣了下,轉身去倉庫裏幫奶奶找行李箱,找到後送去葛七桃的房間,房間裏一片狼藉,保姆阿姨也被她叫了上來收拾。

“奶奶你要去多久啊?收這麽多東西?”葛北思看着沒地下腳的地方,主動退出房間站在門口問。

“過了年回來,她以後坐不了飛機了,只能我過去,我多陪她一陣。”葛七桃邊收拾邊道。

葛北思站在門口看了會兒才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今天梁東言去北京、和明天奶奶也要去北京,這兩件事之間雖然沒什麽關系,但.....總歸讓她有種隐隐的第六感,似乎在未來,這兩件事總會産生聯系。

姜阈九點後到的三堡街,到了之後他沒有先回家,而是進了南樓,在7棟樓下抽了支煙後,掏出手機給一個號碼打了個電話。

背包在震動,已經上車兩個小時、正把吃剩下的食物打包放好的梁東言感覺到。

但手機就在他手裏攥着,梁東言神色莫名地脫下書包,打開。

最大那層裏都是自己的筆記和書,還有姜阈給的文具、以及自己不肯還給姜阈的圍巾。

但背包依舊在震動,梁東言開始翻書包隔層,在打開外側最小的那個隔層、看到裏面的東西後,他愣了一下。

震動消失了。

但兩秒後,那支花哨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最小的隔層也被屏幕照亮。

梁東言恍惚了會兒,才伸手把手機拿出來,屏幕上來電顯示只有兩個字:姜阈。

“喂。”梁東言接起電話,搞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是我。”姜阈聲音淡淡的,周圍聽着很安靜。

“嗯,我知道。”梁東言把手機拿下來,陌生地看了一眼,又看向擱在座椅上的自己的手機,再重新将手機拿到耳邊。

“這個手機卡是我自己辦的,平時偷偷用來注冊游戲的。”姜阈道,他自己現在用的電話卡是闵萱的副卡,和他線上付款一樣,卡上的一切行為在父母眼裏幾近透明。

“怎麽...在我這裏?”珍珠手機鏈硌着梁東言的手掌,他覺得這大概不是做夢。

“用這個給我發你吃了什麽,行麽?”姜阈聲音含笑,說到後面輕了些,似乎也在擔心梁東言會覺得這通操作太奇怪。

梁東言那邊安靜了片刻,等姜阈的呼吸都有些緊了,他的聲音才響起:“晚上吃了你們的漢堡,明天早上會把剩下的吃掉。”

“好,吃掉之後就買火車上的盒飯吃吧。”姜阈又點燃一支煙,叼在唇間說。

“嗯。”梁東言壓低聲音,車廂裏已經有人在睡覺了,頓了頓他又問:“你在抽煙嗎?”

“在你家樓下。”姜阈擡頭看向樓上:“五樓現在燈是暗的。”

“年底,好幾個租戶都搬走了。”梁東言解釋道。

“這樣。”姜阈看梁東言的語氣還算穩定,猜測着他大約沒有生氣,便問:“那你答應嗎?”

“答應什麽?”

“拍吃的東西給我看。”

“好。”梁東言幾乎沒有猶豫,立刻便答應了。

這邊的姜阈倒是一愣,他本以為這人還要找借口的。

“但我也想要...你答應我一件事。”緊接着,梁東言那邊輕聲道。

“你說。”姜阈笑起來,雖然不知道是什麽事,但他下意識點了點頭,只是嘴上還沒答應。

“用這支手機的話...”梁東言喉結滾了下,目光落在自己面前的耳機上。

姜阈發覺梁東言的聲音沙啞了些,他見人沉默下來,便催促着:“你說吧,沒事的。”

火車上故意被壓低的沉磁嗓音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傳到深夜的空曠小區時,再小的聲音也會被無限放大。

“我想跟你連麥睡覺。”姜阈聽到梁東言在他耳邊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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