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寒假來臨
第42章 寒假來臨
“沒什麽...”梁東言搖搖頭,等溜達完一條街,才再次開口:“上午記者問的問題,我想跟你解釋。”
姜阈下意識咬了下煙嘴,含混道:“不用,你那個室友...怎麽辦?”
“別管他。”梁東言對姜阈的拒絕頗有微詞,有些心煩意亂。
“不澄清的話,可能會影響名譽哦。”姜阈道。
梁東言破罐子破摔:“本來就沒什麽名譽。”
姜阈頓了下:“你好像不太高興?”
梁東言心說你終于發現了,然後嘴硬道:“沒有。”
姜阈一支煙抽完,然後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那你解釋吧。”
“什麽?”梁東言硬邦邦地問。
“記者問的...關于女朋友的事。”
姜阈無奈而縱容的語氣像是大人在哄一個撒潑的小孩,仿佛只有梁東言自己在意那個女朋友的謠言,對姜阈來說很是無所謂。
梁東言面色愈發僵冷,聲音也沉下來:“不想說了。”
兩人在不同的深夜路燈下不約而同沉默下來,不知過了多久,姜阈又抽完一支煙、而梁東言的手機已經在電量預警。
“行。”冗長的沉悶後,姜阈終于開口,語氣也不再溫和:“随你。”
梁東言咬着牙不說話,姜阈等了他幾秒,然後“咔噠”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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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機裏倏然沒了東吳夜晚的沙沙噪音,只有北京寒夜呼呼的冷風,梁東言在原地站了片刻後冷着臉轉身回了青旅。
隔天梁東言的考試在下午,像往常一樣,他還沒到考場門口,就看到了不少媒體和自媒體。
但梁東言這次并沒有傻傻走到門口等着媒體把他圍住,而是在剛下地鐵時就觀察了一會兒媒體大致的位置,在他們看到自己時迅速找準方向、飛快地朝考場跑,媒體人多勢衆、不乏運動基因強的攝像,幾乎在瞬間就追了上去。
梁東言跑得飛快,相機只捕捉到他模糊的背影,在一名攝影師快追上的前一秒,他沖進了考場。
“這小子!”那拍過不少明星藝人的攝影邊喘氣邊笑道:“學壞了呀,知道跑了,有當明星的潛質。”
跑進考場的梁東言确保今天沒被拍到,他喘了兩口氣便掏了手機來看,消息列表除了打工兼職群不停刷着屏,其他對話框安靜得像是沒存在過。
說不清道不明的燥郁和失落不斷從心底升起,他這一整個藝考期間都不想被這群媒體拍到了,他也不想再回答任何問題,反正沒人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真真假假的問題。
東吳一中的期末考進行了整整三天,最後一門考完也就意味着這一屆高三的最後一個寒假來了。
距離高考只剩下五個月,這種時候沒人會悠閑地享受這個急迫而緊張的寒假,高三生們就算沒有補習,幾乎也都在家裏刷題。
姜阈的寒假被補習填滿,姜秉澤和闵萱最近在時間上也配合着他,盡量不影響他的規律作息。
姜阈出了考場便掏出手機,葛北思又給他發了幾個鏈接,都是這幾天梁東言考試躲媒體的視頻。
視頻基本都是前兩天的,似乎是因為最近藝考初試已經陸續結束,現在藝考生們不再去學校了,都等着初試放榜去複試。
姜阈下意識把目光挪到某個好幾天沒動靜的對話框,怔忪地看了幾秒後把手機重新裝進兜裏打算回家,剛出校門就被葛北思攔住。
按照以往的慣例,每次大考完葛北思都要拉自己去大補一場,這次也不例外。
“不去了,家裏做了飯。”姜阈最近沒什麽胃口,也提不起興致陪葛北思逛街。
“這樣啊。”葛北思看着姜阈恹恹的臉色,理解地點點頭:“那我跟你一起回去吃!好久沒去你家了!”
葛北思家雖然大、有廚師,但家裏人都日理萬機,平日裏也只有她和七桃奶奶在家,這會兒葛七桃去了北京,她不想一個人呆着,便跟姜阈回了家。
姜家最近晚上每天都開火,闵萱忙的話就叫阿姨上門,換着花樣給姜阈做菜、補營養。
今天也是阿姨在做飯,期末期間,姜秉澤和闵萱比學生還忙,基本不會回家吃晚飯。
餐桌上,姜阈和葛北思面對面,姜阈安靜地吃着飯、葛北思邊玩手機邊吃,姜阈五分鐘吃完,她的飯還剩一大半。
“專心吃,你這樣不消化。”姜阈敲了敲桌子,提醒葛北思。
“太清淡了都,我能塞進去都已經很厲害了。”葛北思放下手機:“你每天吃這些不想吐啊...诶?”
葛北思看向桌上的菜:“你吃了嗎?”那些菜和剛剛阿姨端上來的時候幾乎一模一樣,好像一點兒都沒少。
葛北思又看向姜阈的碗,裏面的飯确實沒了,她匪夷所思地看向姜阈,姜阈朝她勾唇:“所以我不吃。”
只要闵萱和姜秉澤不和自己一起吃,姜阈便基本不會動那些闵萱所謂的“滋補”、“營養”、“健康”的菜肴。
“那我們出去開小竈吧?”葛北思立馬放下筷子,眼睛發亮。
姜阈搖頭,他就是單純吃不下,不知是這些天精神太緊繃還是別的,就算不吃東西也容易反胃、連水都不想喝。
“好吧。”葛北思嘆了口氣,她重新把手機拿起來,開始點外賣。
葛北思的外賣很快到了,她點了好幾家,食品袋陸陸續續堆滿一茶幾。
“這種才适合我們辛苦學習的高中生。”葛北思拿着炸雞朝姜阈晃了晃,然後邊吃邊發出誇張的享受聲。
姜阈安靜地收拾餐桌,收拾到一半時,葛北思忽然心血來潮問了句:“你和梁東言怎麽樣啦?”
姜阈的手一頓:“什麽?”
葛北思剛啃完一個雞腿,邊擦手邊看過來:“就是你和他的進展呗。”
姜阈撇嘴,剛想跟葛北思說她誤會了、什麽都沒有,葛北思便轉頭又看向手機:“好好笑,他超話裏有人發帖,說他老本行是在葬禮上拉二胡的。”
姜阈收拾桌子的動作猛地停了下來,聲音一改剛剛的松弛:“你說什麽?”
葛北思舉起手機:“就這人啊,你看,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姜阈快步走過去,拿起葛北思的手機看上面的內容,發帖人編輯的內容并不多,只說自己和梁東言是小學同學,梁東言一直跟着他爸幹白事,二胡拉得特別好,但看到他參加藝考了還是覺得怪怪的。
話說得看起來很中立很無辜。
因為這個帖子的風格在超話裏太獨樹一幟,很快就被人頂了起來,大部分人是罵他的,說他造謠;還有一部分人半信半疑,不過大都覺得這事兒挺酷的。
那發帖人不疾不徐地回複着大家的質疑,還說等他去小學同學QQ空間裏找一下照片和視頻,找到之後會放上來證明自己沒有造謠。
“靠...怎麽了啊?”葛北思看着姜阈逐漸凝重的神情,猜測這大約不是一件普通的事。
“該不會是、真的吧?”葛北思站起來,她探身過去看手機屏幕:“要不...我聯系超管,讓他們把這條帖子删了?”
屏幕上那人的帖子已經有将近一百個回複,就算删除,只要這人有心,也會在別的地方不停發,更何況,他還說他有照片和視頻。
“讓我想一想。”姜阈冷靜下來,這件事和之前梁東言室友對他的造謠不太一樣,那件事影響不了他,但這件事......姜阈覺得如果鬧大了,梁東言到時候被那些記者們圍追堵截着問這個,他大概會受到影響。
他甚至擔心到時候梁東言會像他們剛認識時一樣,直接不再表演。
那他的複試......姜阈想得臉色不大好看,葛北思在邊上看得也緊張,聲音微顫:“到底怎麽了呀侄子?這麽嚴重嗎這事兒?”
盡管發酵出來,現在開放、包容性強的輿論環境并不會覺得這件事有多嚴重、多無法接受,但梁東言不會那麽想。
片刻,姜阈看向盯了自己半分鐘的葛北思,語氣挫敗:“我可能...得去趟北京。”
在這件事還沒鬧大到被梁東言知道的時候,他想去把梁東言的手機沒收、捂住他的耳朵和眼睛、替他攔下那些記者和媒體。
這或許是梁東言這一生裏,難得的改變命運的時刻,他不甘心梁東言走向未來的道路再次被阻斷。
“去...去北京啊?”葛北思忽然心虛起來,雖然她不明白這件事有多嚴重,但她知道姜阈去北京肯定是去找梁東言。
“你爸媽肯定不會準的啊。”葛北思目光四下亂看,不太願意和姜阈對視。
“嗯,我得想個辦法。”
姜阈眉頭擰得很緊,他或許可以說是最近學習太緊繃,想找兩天去北京看看以後要念的大學,給自己一些盼頭。
但前陣子爸媽懷疑自己和姚幺的事還歷歷在目,而現在姚幺也在北京藝考,姜阈只要開口,他們就一定會多想。
葛北思看姜阈陷入沉思後悻悻坐了下來,她雙手糾結地交疊着,就知道會這樣!
梁東言和七桃奶奶先後去北京的時候她就有種覺得巧,第六感告訴她,這兩件事會陰差陽錯會産生些關聯。
果然,這關聯不到一個月就來了!
姜阈還不知道葛七桃也在北京,所以葛北思現在很煎熬,一方面她也希望姜阈可以去幫一幫梁東言,雖然不知道怎麽幫,但她相信姜阈有能力解決所有事情。
但另一方面......她擔心姜阈,她不敢貿然給姜阈和梁東言創造機會,她怕他們被家長發現,到時候,不論是姜阈還是梁東言,結局都不會好......
“你去就有用了嗎?”葛北思看向還沒想好理由就已經在看機票的姜阈,含糊着問。
姜阈很輕地點了下頭:“大概吧。”
他也不确定,但總歸,陪着比不陪着要好一些。
姜阈聽到葛北思重重嘆了口氣,他莫名看向她:“沒事,不關你的事,你別擔心。”
“怎麽就不關我的事了!”葛北思憤憤起身:“你,是我侄子!那他就是我......”
侄媳婦兒?葛北思怪怪地想,姜阈見狀立馬打斷她接下來的輸出:“好了好了,你吃你的吧,我自己想辦法。”
“我奶奶給我買了明天去北京的票,讓我去陪她。”葛北思撇嘴,沮喪道,現在好了,這倆以後要真幹嘛了,自己就是第一號大罪人。
姜阈停了停:“什麽?”
葛北思伸手拿過他的手機:“還裝傻?你肯定一下子就反應過來了,我奶奶在北京陪閨蜜陪得很無聊,要我去找她玩!”
姜阈嘴角抿了抿,試探性開口:“所以...不放心你一個人去,需要找個靠譜的陪着,是這意思嗎?”
“行了行了,趕緊給我奶奶打電話對口供。”葛北思有點煩,不知是不是又是第六感作祟,她有點不願意看到姜阈為一個人做到這樣,無論那個人是誰,她覺得......失控、也不值得。
翌日,北京。
明博青旅的學生這兩天基本都在等初試成績,大家漸漸沒了剛開始時的那股緊繃,睡到中午的、三三兩兩結伴出去吃飯的、有的還會去市裏逛街。
“梁東言,吃飯去嗎?”施卓遠睡了一上午,爬起來的時候神清氣爽,看着自己對床的梁東言問。
梁東言搖了搖頭,他正頹喪地擺弄着自己的手機,臉色很難看、整個人像蒙了一層灰。
“行吧。”施卓遠朝程延去了個眼神,程延站起來:“那要不我們給你帶點兒?”
梁東言依然搖頭:“不用管我。”
程延挑眉,和施卓遠走出宿舍,剛到走廊施卓遠立馬分析:“絕對是被甩了!這兩天都沒連麥!”
程延覺得施卓遠說得挺有道理:“不過......這狀态,複試還能考嗎?”
“能啊,聽說昨天去樂器店租了二胡,早上跑後面小公園拉了一上午,公園晨練的北京老頭老太都聽哭了。”
程延點點頭:“也是,說不定能催生點創作欲,不少歌手都是失戀了才寫出好歌的。”
......
宿舍裏,只剩梁東言一個人還坐着,他昨晚鼓起勇氣給姜阈發了消息,假裝上次兩人的不歡而散沒發生過,他問姜阈:“考完了嗎?”
消息發出去快一天一夜也沒有收到回複,石沉大海。
梁東言還想發、卻又不敢發,因為那天晚上是他先腦子一熱跟姜阈生氣的,他怕姜阈真的嫌他煩了、甚至把他删掉、再也不理他。
坐在宿舍裏梁東言越想越凄涼,他索性拿了手機和充電寶,打算出門找個樂器店,練練複試的曲目轉移注意力。
梁東言走出宿舍時有幾個女生已經吃完回來了,她們面色興奮,看到梁東言後打了個招呼立馬繼續讨論起什麽來。
“是新搬來的嗎?我瘋啦!”
“和梁...程...”梁東言只聽到她們小聲了些:“誰更帥一些?”
“我覺得是他!剛剛還沖我笑了!”
......
梁東言聽着女孩們的聲音逐漸遠去,轉身走出青旅大門。
青旅門口旁側站着一人,個子挺高,裹着件黑色羽絨服,正百無聊賴地抽着煙,梁東言只掃了一眼便徑直往前走,走了兩步卻猛地停住。
那款黑色的外煙他認識......而夾着細煙、骨節分明、勻稱好看的手,他好像更熟悉......
梁東言覺得這不可能,但他還是緩緩轉過了身,抱着一絲不切實際的幻想。
北京難得明麗的天光下,姜阈一只手插在口袋裏,另一只手把煙送進嘴裏叼着,眼前的人仿佛被雷劈了,神色震撼又呆滞、眼睛死死盯着自己,很久都不說話。
“怎麽,擋你路了?”良久,姜阈望着人,淡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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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