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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沒熱透的白面饅頭芯兒就像硬石頭，沈棻廚藝一貫好，唐雪梅已經許多年沒吃過如此簡陋的飯菜，她是強行把饅頭咽下去的，幸好還有沈棻做的小黃瓜配着。

但……唐雪梅分明看見，自己夾小黃瓜時，沈棻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那意思分明是說，看，你還在吃我做的東西呢！

唐雪梅又羞又氣，但肚子實在太餓，她不想只啃饅頭，便生生忍下這口氣。

吃過早飯，唐雪梅鐵青着臉離開家，去給盛謙知打電話！

接起電話的話務員聲音溫柔又有禮貌，唐雪梅心裏稍微舒服了些，客氣的請她轉接盛謙知。

電話另一頭，夏挽柔勾起一個笑容，十分愉悅，她又能聽到盛謙知的聲音了。

盛謙知一接起電話，便聽到唐雪梅急促又冷硬的聲音，“謙知，你什麽時候有時間，回來一趟。”

“怎麽了。”

“你瞧瞧沈棻，最近越來越不像樣，整日地化妝、閑逛，把家務活抛給我，還不讓我帶孩子們去學習。耽誤這些天，得耽誤多少課程？這是存了心不想讓孩子們成才了？”

唐雪梅雖已克制自己的情緒，但她一上火，語速就快，聽起來難免咄咄逼人。

盛謙知眸色一沉，揉了揉眉。

唐雪梅是把從前教育他和盛行的那套，原樣複制，搬到孩子們身上了。

“他們還小，且成績一直不錯，暫時不用操心補課的事。”

“怎麽不用操心？你像淮蔭這麽大的時候，都學到初中的課程了！淮蔭和淮先已經落後這麽多，再不努力，怎麽趕得上你？！”

盛謙知靜默。

他想到自己的童年，幾乎是在盛家院子裏度過的。

鐵門外的胡同裏，是小朋友們嘻嘻哈哈的玩鬧聲，而盛家院子，卻是一片寂靜。盛謙知最開始還敢偷偷向外張望，挨了幾次打後，便學會默不作聲地做作業，什麽都不敢說。

盛謙知思付片刻，道：“您剛才說，沈棻怎麽了？化妝？”

“呵，”提起沈棻，唐雪梅的氣全都湧上來了，她冷笑道，“是啊，打扮得花枝招展，也不知是趁你不在去見誰。”

盛謙知握着電話的手漸漸收緊。

他微抿唇，眼底情緒難明。

上次沈棻來電話時，就對他格外冷淡……

“她還年輕，喜歡打扮很正常，”盛謙知靜默片刻，才繼續說道，“既然你倆過不到一起去，我再和她商量一下，讓她過來的事。”

唐雪梅一怔，“啊？”

不是，她打這個電話，是想讓盛謙知教育教育沈棻的啊？

“我早就和她提過，讓她來我這邊，她怕您沒人照顧，不過盛行不是還在，您身體也不錯，沒什麽問題。”

“你等會兒，她要是走了，家裏的活誰來做？”難道她還要繼續吃冷饅頭？？

還是去指望一個十歲才會自己系鞋帶的盛行？？

盛謙知臉色一沉，道：“媽，她嫁給我，又不是專門去幹活的。我還有工作，以後再說吧。”

盛謙知正要挂電話，唐雪梅連忙說道：“等等，還有個事，你這個月的工資郵沒郵來？”

“恩，到了。”

“果然，”唐雪梅扶住櫃臺，咬牙道，“她現在是連錢都不想交給我了！謙知，你再不好好管教她，她就真無法無天了！”

“您的意思是……”盛謙知皺眉眉頭，“以前我郵的錢，她都交給您？您的那份我不是都給您了？”

唐雪梅一時語塞。

不過她一直是家裏的“掌權者”，很快便理所當然道：“我不管錢誰來管，讓她嗎？”

盛謙知深吸一口氣。

他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每次回家，看到的被粉飾過的太平，果然是假的。

“我知道了，我會讓她盡快來我這邊。”盛謙知說完，也不和唐雪梅說再見，“啪”的挂了電話。

唐雪梅本是想讓盛謙知去教育沈棻，畢竟沈棻最喜歡盛謙知也最怕盛謙知，現在的情況卻是讓她始料不及。她怎麽覺得，這盛謙知一點兒都沒有幫着她的意思呢？

部隊裏，盛謙知疲憊地趴在辦公桌前，太陽穴突突地跳個不停。

這些年他待在家中的時間很少，他升團長後，唐雪梅對他的控制收斂不少，這讓他以為，唐雪梅是年紀大了，不再和從前一樣了。

今天這通電話才讓他徹底明白，唐雪梅沒變，甚至變本加厲。

中午，盛謙知沒有去食堂打飯，他不知道該怎麽和沈棻說。沈棻以往最聽他的話，只要他和沈棻說明白，沈棻一定會帶着孩子們過來，但是現在……

盛謙知有些拿不準了。

思及此，盛謙知的臉色愈發難看。

敲門聲在這時響起。

輕輕柔柔的，一聽就不是他手底下那幫年輕氣盛的兔崽子。

盛謙知略一調整狀态，道：“進。”

門被推開，夏挽柔捧着一個飯盒走進來，她看到只穿着白襯衫的盛謙知，臉頰微微一紅。盛謙知個頭高挑，穿着襯衫更顯板正，襯得身材極好。

夏挽柔走過去，将飯盒蓋子打開，放到盛謙知面前，說道：“在食堂碰到老崔了，老崔說你心情不好，不去吃飯，所以我幫你打了一份。”

盛謙知略有驚訝。

夏挽柔笑道：“你別誤會，今天的話務員是我，我……聽到伯母和你的對話了。”

部隊裏的電話、信件都是會被監聽、檢查的。

“哦，”盛謙知不太在意，“家裏事而已。”

“我知道，婆媳是天生的仇人嘛，我嫂子和我媽的關系也不好，但其實我媽是個好人，我嫂子人也不錯，他們互相看不順眼，還不都是為了我哥？所以你別太心煩，我相信伯母和沈棻姐都是為了你好。”夏挽柔聲音徐徐而來，像深山中平靜的湖面，似乎很善解人意。

盛謙知卻冷聲道：“我家裏的情況，你可能不是很了解，不用費心安慰了。”

“你不是在愁這件事？”夏挽柔困頓道，“難不成是為了沈棻姐？我聽伯母的意思，說她最近學會打扮了，女為悅己者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