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南纓此時心中多少是有些複雜的。

她沉默片刻後,便拂掉陸斐聲的手指。

“好啊。”送上門的資源,不要白不要。

看模樣,陸斐聲倒也渾不在意,好像剛才撒嬌的那個人壓根就不存在一樣。

他們重新回到客廳坐着,陸斐聲此時也将帽子和口罩給摘了下來。

光影灑在他的白淨的肌膚上,愈發顯得剛才被口罩勒出來的一條紅紅的印子,有多麽的可惡。

陸斐聲并沒廢話,而是開門見山的說道:“女主的人選,導演已經定下,是資方那邊塞進來的,不過這是一部大男主戲,不管是女主還是女配的戲份都不會太多,劇中的反派女性角色會比較出彩,你看可以嗎?”

反派?

南纓還挺有興趣的。

現實中她就是個惡毒反派。

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接電影,竟然也會飾演一個反派。

真有意思。

南纓點了點頭:“可以呀!”

“我讓小徐将劇本給你。”陸斐聲說着,“試鏡應該是在下周,在燕京那邊,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回去。”

“嗯,正好回家一趟。”南纓沒覺得有什麽問題開口直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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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斐聲此時,卻是垂着眼,在聽見她說“回家”之後,他眼裏似有一段流光匆忙閃過。

“不過,你怎麽還在這兒?”等陸斐聲喂完資源,南纓說話就開始不太客氣了,“我記得像你們這種咖位的藝人,應該挺忙的吧。”

的确是挺忙的。

南纓在心中補了句,之前她看過陸斐聲的行程,幾乎天天全國飛,鐵打的人也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啊。

陸斐聲卻道:“還好。”

南纓挑眉:“你今天還找不到酒店?”

陸斐聲搖頭,他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可聽在南纓耳中卻是有幾分委屈:“我一會兒就走。”

好像是她在趕人走一樣。

陸斐聲将外套脫掉後,搭在沙發上:“我先去做飯。”

說完,他便往廚房那走了去。

南纓用手撐着下颌看着陸斐聲的進到廚房那塊區域的身影。

陸斐聲是真的挺賢惠的。

原先她們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只要在家裏吃飯,其實都是陸斐聲下廚。

畢竟她打小就沒沾過這些玩意。

實在是不會。

她那時候也心疼陸斐聲,便提議找個保姆。

但陸斐聲不喜歡他所住的空間裏有陌生人,南纓不得不打消這個想法。

就連他自己的公寓,請來打掃的也是鐘點工。

這人對自己的地盤是真的有很強的領地意識。

南纓靠在沙發上胡思亂想着,但很快,她就想起一件事來——

她為什麽記得陸斐聲的公寓,卻不記得他們之間的婚房?

阿西吧!

南纓頭疼地捏着鼻梁骨,仰面倒在沙發上。

她現在怎麽覺得自己活得越久,就越有一種剪不斷理還亂的感覺。

就在南纓躺在客廳放空期間,陸斐聲已經麻利的做好了三菜一湯。

當他過去叫人去吃飯時,就瞧見南纓毫無形象大大咧咧的躺在那,只不過當她目光看向自己時,再也不是那種熟悉的,熱烈地歡喜。

不過……現在已經很好了。

只要她可以回來。

“纓纓。”陸斐聲朝她伸了手,“起來吃飯。”

南纓此時的腦子還是一片放空,看見面前那只節骨分明的手後,有些手控的南纓幾乎是沒有半點猶豫的就将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手掌上,任由他将自己給拉了起來。

“你做了什麽吃的?”南纓趿着拖鞋,跟在陸斐聲身後過去,像個小尾巴。

陸斐聲嘴角微微地瞧着,這一笑,雖然很淺,卻是将他臉上的冷淡如數沖散,變得招人起來。

侬麗的眉眼變得生動,活色生香也不過是如是。

“你原先喜歡的。”

喜歡就喜歡,為何還要加個原先?

南纓背着手,仰着腦袋去看站在身側的男人。

他正将圍裙從自己的身上取下來,這般賢惠的打扮,倒是将他眉間的豔色給沖淡幾分。

青年生得實在是好看。

少年的陸斐聲更是不遑多論。

南纓也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将陸斐聲帶回去時,南峤看着他們說不出話的樣子,最後還是她将陸斐聲給送走,南峤将她叫去書房,語重心長的對她說:“雖然那個少年很是好看,但是纓纓,我們不可以這麽膚淺。”

“而且,長得太好看的人,靠不住,風流花心不說,還特會招蜂引蝶,到時候啊,你那情敵都是成打成打的。”

誰能想到,當時的話,既然真的一語成谶。

不過她的情敵可不是成打成打,而是——勉勉強強幾千萬吧。

但是陸斐聲這般好看的美人,要是沒有站在聚光燈下,那才是真的可惜。

南纓将這些念頭壓在心底不去想。

餐桌上的菜肴遙遙映入眼中。

糖醋小排、番茄豆腐湯、松鼠鳜魚和香辣小龍蝦。

說實話,南纓的确挺饞的。

“來,吃飯。”陸斐聲站在餐桌邊上,眉眼溫柔的對她說道。

南纓覺得自己大概是受了蠱惑,瘋了才會覺得陸斐聲還有可以用溫柔來形容的一天。

不得不說,陸斐聲的手藝是真的好。

要不是明天還要拍戲上鏡的念頭,正死死地遏制住她,南纓覺得自己可能會嗷嗚嗷嗚的吃個三大碗!

陸斐聲別的不說,手藝是真的好,賢惠也是真的賢惠。

南纓吃得歡暢,一時便将所有的都忘了。

“陸斐聲。”南纓咕嘟咕嘟的喝着陸斐聲鮮榨的果汁,一邊嬌聲嬌氣地喊着他的名字,“你怎麽就這麽賢惠呢?”

陸斐聲遞了張紙巾過去,并沒接她的這句話。

大抵是房間的光源實在是太溫柔。

南纓覺得陸斐聲看自己的目光,也溫柔地可以滴出水來。

但她不知道,此時的陸斐聲是真的溫柔。

這種溫柔與高興,來源于他的珍寶,失而複得。

他的纓纓,只會嬌聲嬌氣的叫他陸斐聲,要不然就是別別扭扭,有求于他時,會喊一句“阿聲”。

不是那個無時無刻都一臉深情叫他“阿聲”的蠢貨。

“我賢惠不好?”

“挺……挺好?”

就是想着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少年,以後得去溫柔另一個女生,就怎麽說……還挺酸的。

雖然她們是在一本書中,但是這些年風風雨雨十年的感情卻不是假的。

并不是書中那一句輕飄飄的【兩人年少相識】便可以概括的。

南纓想,如果她現在及時退出,撮合男女主,不再找她們的麻煩,那以後陸斐聲也不會找南家的麻煩吧。

畢竟南家也養了他挺多年的。

“想什麽?”陸斐聲哪裏沒看出南纓的心不在焉,他放下筷子後問道。

南纓搖了下頭,說道:“在想明天拍戲的內容。”

“我一會兒幫你對詞。”陸斐聲道,“現在先吃飯。”

“哦。”

兩人吃完後,陸斐聲又主動地承擔了洗碗。

南纓回房去洗澡。

等她洗完出來,就看見陸斐聲正在看她的劇本。

陸斐聲看劇本的速度是真的快,就她洗澡的這一會兒,幾乎已經全部看完。

不過看完後,陸斐聲并沒有放下,而是繼續又将其中一本給撿了回來,又看了一遍。

這一本有什麽特殊的嗎?

南纓好奇地湊過去和陸斐聲一起看。

陸斐聲看的這一段,正是女主被人假冒回到天上的劇情。

“你喜歡這一段?”

“沒有。”陸斐聲搖頭,只是在他擡眼的那一霎,落在南纓身上的目光有些晦澀不明。

南纓還是覺得有些奇怪,她幹脆将劇本拿過來,自己又重新看了遍。

這一節點的劇情就是真假女主,好像也沒有多特殊。

陸斐聲不着痕跡将她手中的劇本給抽走:“不是要對戲嘛,看這個做什麽。”

被他這麽一說,南纓也不去想。

還是她的工作要緊。

兩人對了幾遍後,陸斐聲很細致的将她的問題揪出來,又帶着她重新演繹了一遍。

這種教法雖然費時間,但對南纓來說,還是很受用的。

畢竟圈內也不是誰都有機會得到三金影帝這般細致的親自指導。

學完之後,南纓疲倦地倒在沙發上。

她用手撐着下颌,側身看着陸斐聲優越的骨相:“陸斐聲。”

“嗯?”

南纓道:“我們握手言和吧!”

*

整座城市慢慢地歸于寂靜,房間裏也只剩下輕音樂的流淌。

南纓坐在陽臺,下面是車流不息的馬路,兩側的路燈大亮,将陷于黑夜的城市,蒙上一層亮如白晝的燈火。

她此時,腦中還在回想剛才陸斐聲的那句話。

他說——

“我們有發生什麽事,是需要握手言和嗎?”

對他來說,沒有。

但是對她來說,有。

南纓覺得有時候人有預知功能也不見得是一件好事,因為實在是過于無趣。

那些預知就像是條條框框,将她所有的行為都給限制住,而她只能在這個框架裏,自由活動。

就像是人長到最後,好像也只能在一定的規矩中随心所欲的做自己。

南纓深吸一口氣,不去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因為她經紀人的電話來了。

“薛哥。”

“南纓!你可真是我的大福星啊!哈哈哈!”手機那邊傳來薛嶺的狂笑,“你知道我剛才接到什麽了嗎?”

“你一定猜不到!”

南纓打了個呵欠,輕飄飄的說道:“是《營救》的試鏡通知嗎?”

那邊如她所料的陷入到沉默之中,好半響,她才聽見自個經紀人有些艱難的聲音。

“乖乖,你是怎麽知道的?”

南纓道:“因為這個資源是我丈夫推給我的。”

薛嶺:“!”

“草!你丈夫到底是誰!竟然就連謝導的資源都有!”

南纓此時也存了幾分逗弄的心思:“要不你猜猜看?”

“反正圈內有名氣,有實力的男演員也不是很多。”

“是不是我們星蘊的?”

南纓嘴角噙着笑:“自己猜呀,經紀人!”

薛嶺第一次有了這種抓心饒肝的感覺,他起身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一時将南纓可以去《營救》試鏡的事都給忘了。

“祖宗,要不在透露一點,讓我聞個香?”

南纓卻道:“我和他快要離婚了,你現在就算是知道也沒什麽用呀!”

“我知道啊!所以我是不是還得給你搞一個離婚防爆!”

眼前的蒼穹愈發的漆黑,就連星子都沒。

城市的夜風緩緩而過,吹過行人一身的落拓。

南纓閉了眼,帶着幾分決絕與釋然:“陸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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