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定婚過後,秦毅就頻頻找機會前往季明珠家。
都說一日不見, 如隔三秋, 原來秦毅是不理解這種心情的, 不過現在,他已經明白了。
反正, 自從兩人确定處對象後, 秦毅無時無刻都是在想着季明珠,想聽她的聲音, 想念她的面容。
可惜, 現在季家時時都有兩個大燈泡杵着,秦毅就想和季明珠多說句貼心話也不行, 這時候,秦毅就迫切希望能有一棟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私人空間。
雖然兩個小舅子費盡心思阻撓秦毅,可是你有張良記,我有過橋梯, 這不,趁着季明宇的季明安一個沒注意, 秦毅就飛快的塞了一封書信到了季明珠兜裏, 然後他麻溜的出去挑水了。
嗯, 第一次送情書,還怪不好意思的。
為了讓媳婦能立馬看見自己的心意, 秦毅還把季明宇和季明安叫了出去。
“明宇, 明安, 我挑完水後,怎咱們去山上打鳥吧!”
“打鳥,怎麽打?”男孩子,對這種游戲都很有興趣,特別是打鳥之類的,又能玩又能有肉吃。
“我有一把彈弓,待會兒咱們就用彈弓打鳥。”
說實話,大冬天的,整天憋在家裏,季明宇和季明安早就煩了,只是季明宇他們倆不想放任秦毅和季明珠相處,才一直守在家裏。
現在,能出去,還能讓秦毅遠離姐姐,他們倆自然沒有不樂意的。
不過,季明宇這時也覺得,自己實在太傻了,以前他們只是被動防禦,每次都是等秦毅到家裏後才做各種小動作,可是現在,不是還有另一種方法嗎?
一次挑兩桶滿滿當當的水,對以前的秦毅來說還有點難,畢竟他以前在城裏時,沒怎麽鍛煉,吃得也不太好,還沒吃飽。
但是到了鄉下以後,就不一樣了,雖然吃的還是粗糧,但最起碼他沒餓過肚子,偶爾還有肉吃,再加上做農活鍛煉,短短一年,秦毅就長高了許多,身體也好了,要挑起兩桶水簡直輕輕松松。
把水缸挑滿後,秦毅就領着季明宇和季明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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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毅這把彈弓是他自己做的,正因為有了它,秦毅才能時不時的去山上打鳥打雀吃,還可以用打來的肉做成肉幹和知青換錢換票。
當然,他換的次數并不多,一個月也就一兩次而已。
秦毅的準頭也很好,基本上是十發八中,這不,剛到山上,他就打中的樹上的一只麻雀,把季明宇和季明安看得佩服得不行。
另一邊,等家裏只有自己一個人了,季明珠才把秦毅送的紙打開。
潔白的紙上風勁有力的寫了七個大字——想你,想你,很想你。
心在撲通撲通跳,像揣了一只兔子,季明珠雙手捂着臉頰,在心裏想,秦毅這是撩人吧!
雖然被撩了,季明珠卻發現自己好喜歡這種感覺,心裏全是美滋滋,甜蜜蜜的,比吃了蜂蜜還甜。
可是,要怎麽回才好呢?
想了半天,季明珠覺得自己作為女孩子還是要矜持點,所以,她只在‘很想你’那三個字的前面加個‘也’
字。
之後,季明珠又從自己的被窩裏拿出了一件毛線衣,這件毛衣是黑白色的,毛線是季明珠去黑市換票買的,季明珠偷偷織了許久,才終于要把這件衣服織的差不多了,現在再把領口收個尾就行了。
衣服是織給秦毅的,上次秦毅送了她鋼筆,季明珠也想回送一樣,想來想去,季明珠覺得還是毛線衣比較好,又時髦又有足夠的心意。
“姐,我們回來了,”季明安跑得小臉紅彤彤的,滿頭是汗,季明珠把手伸到他的脖子處,發現他裏面的衣服也全部濕了,季明珠立馬不高興道:“明安,你跑這麽快幹嘛,裏面的衣服也全濕了,要是感冒了怎麽辦?趕緊去把衣服換了。”
不怪季明珠小心,大冬天的,一熱一冷最容易感冒,而季明安的身體抵抗力不是很好,得感冒的幾率更大。
季明安咧開嘴嘴笑了,果然姐姐最在乎的還是他,不往他跑得最快,把自己累得一身汗,這樣想着,他抱着季明珠的手說自己錯了,還對着剛進門的秦毅挑釁了一眼。
季明安的眼神秦毅那是看得清清楚楚,季明珠的話他也聽見了,他不由在心裏暗罵,這倒黴孩子,都哄了他這麽久怎麽還這麽小心眼啊!像個沒斷奶的孩子。
君子識時務者為俊傑,看季明珠臉色不好,秦毅立馬道:“明珠,都是我不對。”
誰叫是他把小舅子帶出去的,要是真生病了,明珠心裏肯定不舒服,這種情況下,只有示弱才是正确的。
不過,秦毅感覺好苦逼,在媳婦心裏的地位比不過兩個小舅子,這種滋味真難受。
季明珠又不是什麽不明事理的人,腳長在季明安自己身上,關秦毅什麽事,她趕緊道:“秦毅,這又不關你的事。”
季明安:……奸詐
“明珠,今天我們運氣好,不僅打了一二十只麻雀,還打了一只斑鸠。”
“這麽多啊!”麻雀和斑鸠已經被秦毅他們全部拔了毛,內髒也處理了,季明珠看到的,就是一堆淨肉。
這堆肉加起來得有一斤多了,而且全是瘦肉,季明珠就問:“秦大哥,這些肉你想怎麽吃啊?”
“要不烤着吃吧,”大冬天的,還是吃熱一點的比較好,再說,秦毅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烤肉了,他也想在季明珠面前表現表現。
“可以,”季明珠點頭,不就是燒烤嘛,她又說:“那你們去削竹簽,我去準備點素菜。”
冬天并沒有什麽素菜,季明珠就準備了土豆片,大白菜,韭菜,她還叫季明宇去換了點豆腐幹。
至于秦毅,則是先把肉洗幹淨了切了,用調料腌上,才去削竹簽。
一會兒,煙火缭繞,肉菜的香味就開始飄了出去。
…………
新年過後,噩耗突然傳來。
季明珠由秦毅用自行車載着,火急火燎的前往安陽縣醫院。
她也是聽人說,昨晚三奶奶在家時,突然吐了血,然後整個人昏迷了過去。
之後,就連季三叔也看不好,三奶奶就被連夜送進了縣醫院,現在也不知道什麽情況。
季明珠臉色發白,抓着秦毅衣裳的手也捏得緊緊的,她真的很擔心,要是三奶奶出事了該怎麽辦?
雖然三奶奶對季明珠沒有三爺爺對季明珠好,可是,在三爺爺給自家送東西時,她也只是吵鬧一下,卻從來沒有強硬的阻止,所以對于嘴硬心軟的三奶奶,季明珠真不想她出事。
等到了醫院後,秦毅下車看見季明珠的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他不由擔心說:“明珠,你也不要太擔心了,三奶奶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嗯,”季明珠咬緊牙關,在心裏希望就如秦毅說的那樣,三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到了前臺,季明珠問護士:“同志,請問你知道昨晚送來的王大春住哪一間病房嗎?”
“在二零三。”
“謝謝同志。”
縣醫院總共有五層樓,二零三應該是在二樓,秦毅和季明珠到了二樓之後,就看見季前進和季躍進坐在樓道椅子上,兩人面帶青色,臉上是一蹶不振的表情,季明珠一看這樣,心裏咯噔一聲,感覺也不好。
“前進叔,躍進叔,我三奶奶怎麽樣了?”急促的走到兩人身旁,季明珠就開始問了。
“不太好,”季前進抹了一把臉說。
“怎麽個不好法?”
“醫生說是胃癌晚期,”季躍進帶着哭腔說出了這句話。
轟隆一聲,恍若一個晴天霹靂,打在季明珠的頭上,感覺頭一陣眩暈,季明珠站都站不穩了,還是秦毅把她扶着才沒摔倒在地上。
“怎麽會?”大滴大滴的眼淚從季明珠的臉上滾了下來,季明珠號啕大哭,“怎麽可能呢,三奶奶這麽好的人怎麽會出這種事?”
三奶奶在季明珠心裏,其實也和親奶奶差不多了,所以徒然聽見這個消息,她有些受不了。
胃癌晚期啊!這種病,在過了幾十年的後世都沒辦法治,只能拖,更別說現在了,得了這種病的人,基本就是等死啊!
季前進這時左一個右一個巴掌往自己臉上閃,他說:“都怪我,明明娘早就有症狀了,我卻從沒在意。”
近一年來,王大春的飯量小了很多,還會時不時的捂着胸口,他這個不孝子,明明看見了好幾次,卻因為王大春說沒事,就沒再管。
要知道,醫生可是說了,若是早期發現,王大春還是有希望治愈的,可就是因為他的大意,害了自己的娘啊!
季前進的動作太快,等秦毅和季躍進攔着時,季前進的臉上已經有好幾個紅紅的巴掌印了。
季躍進按着季前進的手,紅着眼眶說:“大哥,我也有錯,”他和大哥同樣的粗心大意,明明一天能看見娘很多次,卻從沒發現問題。
傷心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季明珠勉強止住了淚水,對着衆人說:“我先進去看看三奶奶。”
二零三病房總共有四個床位,每個床位都有人,旁邊還站着家屬,三奶奶就在最裏面,季明珠徑直走了進去,就看見面色蒼白的奶奶吊着鹽水瓶睡着了。
季三栓就坐在床沿邊,精神氣全無,整個人活脫脫老了十來歲,原本半百的頭發也全白了。
細細打量了三奶奶,季明珠發現她已經瘦了很多,看季三栓難受的樣子,季明珠掉着輕聲淚水說:“三爺爺,我三奶奶一定會沒事的。”
“希望吧!”
三奶奶還在睡覺,季明珠看着周圍什麽都沒有,就和季三栓打了一聲招呼,拉着秦毅走了出去。
而季三栓,看季明珠出去頭都沒擡,話也沒說,整個人都沒了生氣。
走出了醫院,季明珠對着秦毅說:“秦毅,我想去買點米和饅頭 ,三奶奶現在的情況最好吃自己做的,而三爺爺他們,估計是沒有心情吃的,就先買點饅頭給他們墊着好了。”
實際上,季明珠是想用靈泉來煮粥給三奶奶吃,盡管不知道靈泉能不能治好三奶奶?可季明珠總想試試,也許就有用了呢?或者能讓三奶奶多活些日子也好。
“那我陪着你去吧!”
季明珠沒同意,她說:“不用了,糧店離這裏又不遠,而且秦毅,我想你去醫院食堂看看能不能借個火,要不然沒有火,就是買了米也是白搭。”
“那你小心點。”
“嗯。”
和秦毅分開後,季明珠就先去買了兩斤饅頭以及一些鹹菜,至于米,她農場裏又不是沒有,還比外面的好,幹嘛要舍近求遠。
從農場裏拿了一斤左右的米,季明珠還拿了點她在秋天挖的山藥,胃癌晚期的病人只能吃些清淡的,山藥粥正适合。
到了醫院,秦毅已經和食堂的大師傅借了火了,當然,這可不是白借的,一毛錢一小時。
季明珠把饅頭給秦毅,讓他拿上去給三爺爺他們吃,自己則開始熬粥。
把米淘過,山藥洗幹淨切成片放進鍋裏,再加上靈泉水,接下來就是等着粥慢慢熬好了。
沒事做之後,季明珠就坐在粥旁邊,面無表情的發呆。
她現在的心情很沉重,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雖然以前她從沒有接觸過醫學,可她多少也知道,現在的醫學并不發達,胃癌晚期即使做化療也拖不了多久,人還會很受罪。
可要是不治,就這麽看着三奶奶死嗎?
過了一會兒,秦毅來了,他拿着饅頭,還有一點兒鹹菜,說:“明珠,你也吃一點吧!從早上到現在你還沒吃過東西,不管怎麽樣,你總要顧着自己的身體。”
“那咱們一起吃吧!”秦毅也跟着季明珠忙碌了半天了,肯定也餓了。
用塞一樣把饅頭吃完,秦毅看着面帶哀愁的季明珠,心裏很難受,他最喜歡的,就是看着季明珠笑,她的笑容就像陽光,能溫暖人心,可是遇見了這種事,誰又能笑得出來呢?
用手握着季明珠的手背,秦毅覺得,現在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季明珠一起難受。
粥熬好後,季明珠就秦毅擡着去了病房。
這時候的病房挺擠的,因為季家人差不多全部來了,就連懷孕的季紅,也挺着個大肚子來了。
季家人都知道了消息,基本都面帶絕望,季紅則哭得倒進了楊衛國的懷裏。
病床的桌子旁邊還擺着飯菜,應該是給三奶奶的,但看樣子就知道三奶奶根本沒吃兩口。
“三奶奶,我給你熬了粥,你嘗一點吧!”山藥粥被季明珠熬了一個多小時,米和山藥已經快融化了,又因為用了靈泉,揭開就能聞到一股香味。
“明珠,麻煩你了,但我不太餓,”想對着季明珠笑一笑,但王大春發現,自己笑不出來了。
其實她的身體,她早就感覺有問題了,但老農民嘛,誰身上沒有點病啊!熬熬就過去了,可誰知道,她居然會得了這麽一個要命的病。
雖然醫生說,這種要命的病,治治也能再多拖一段時間,可是光聽藥費,王大春就受不了。
家裏還有一大家子人要活着,要是治病,家裏肯定就要拉上饑荒,可自己這條命根本多活不了多久,既然這樣,還費那勁幹嘛!
所以被季明珠勸着喝了小半碗粥,感覺好了一點後,王大春就說,自己要回家了。
“不行,”原本像活在自己世界的季三栓,一聽王大春要回家,立馬就出聲阻止了。
“老婆子,你病還沒好呢,回去幹啥?”說實話,到了現在,季三栓都還是茫然的,怎麽突然間,老婆子就不行了呢?
明明她昨天還中氣十足的和自己吵了一架,把自己氣了半死,那時候,她哪裏像生病的樣子。
可為什麽,到了醫院醫生卻說,老婆子最多只能活半年了。
季三栓已經和王大春一起走過了半輩子,經歷了無數的風風雨雨,他簡直不敢相信,如果老婆子沒了,他該怎麽辦?
所以一聽老婆子要回家,季三栓堅決不同意,不管怎麽樣,在醫院治病總比在家裏等死好。
王大春嘆氣,“回去吧!又治不好了,在醫院還不是浪費錢。”
“不行,只要有希望,花多少錢我都願意,”說完,季三栓又看向季他的幾個兒子,說:“你們娘這病,是在饑荒時為了省糧食給你們吃餓出來的,可以說,她這病完全是因為你們得的,所以你們誰要是敢不想給你們娘治病,那就是喪了良心。”
季家人全部趕緊搖搖頭,季三栓的兒孫全部沒有一點意見,開玩笑,在病床上的可是他們的娘(奶奶),誰會不樂意,錢沒了可以再掙,人沒了可就真的沒了。
至于多少有點意見的兒媳(孫媳),誰都不敢說不行,開玩笑,現在爹(爺爺)就像要發瘋了一般,誰敢說不,他就敢把誰撕了,她們又不傻,不會自找死路。
王大春終究拗不過季三栓,還是在醫院裏住了下來,這時,醫院通知叫去拿藥了。
王大春現在的情況,有效的西藥基本沒有,所以醫院是給開的中藥,拿藥是季三栓去拿,他主要還想多問問醫生救季三栓的辦法。
季明珠也跟着出去了,在走廊裏,季明珠遞了一百塊錢給季三栓,說:“三爺爺,今天我只帶了這麽一點,你先用着,不夠我改天再給你送過來。”
這時候正是要用錢的時候,雖然自家的錢還有一些,可誰知道能撐多久,在醫院花錢可是比水還快,所以季三栓也沒和季明珠客氣了,他接過錢,說:“明珠,三爺爺謝謝你。”
“三奶奶對我一直和親孫女一樣 ,這是我該做的。”
“不管怎麽樣,還是要謝謝明珠你。”
果然是患難見真情,要知道,王大春的娘家,可是一直受到王大春的照顧,而季家明明已經通知了,王家卻一直到現在,人影都沒一個。
之後,季三栓去找醫生了,季明珠就去熬藥了,當然,熬藥的水她也趁機全部換成了靈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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