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府外事

四個美人被趙德福送出了昭陽殿,跟來時的風光不同,走的時候悄無聲息。

安靜得仿佛不曾在存在過。

丁小六心裏有愧,囑咐左女官和翁女官好好照顧四人。

兩位女官應下,她才安心。

——

針線房來人找丁小六,問齊王的尺寸,想要裁制新年衣服。

外面出了事,齊王這些日子早出晚歸,甚至接連宿在皇宮三四日,府裏找不到人,沒法子量尺寸,就求到趙德福這邊。

趙德福無語:他哪裏知道殿下的尺寸?問他還不如問丁小六。

丁公公肯定知道!

胖坨坨的趙德福有着一顆猥瑣心。

是以,針線房的掌事就來問丁小六。

丁小六很是驚訝:“我哪裏知道殿下的尺寸?”她都沒給殿下量過,更沒有動過針線,對針線方面可以說是一竅不通。

丁小六驚訝迷惑的樣子不似作僞,針線房掌事一下子就愣在那,下意識看向趙德福。

是趙公公推薦她來的,還信誓旦旦,丁公公一定清楚。

趙德福反應快,立刻叫人送來一件齊王常穿的常服,遞給丁小六,讓她瞧瞧尺寸。

丁小六接過常服,一展開就發現衣服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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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比量出一個指節的長度,給掌事看:“衣服小了,殿下長了個子,大約這麽高。”

掌事趕緊記下。

丁小六又看看肩寬,也有些小,她拇指和食指比量出2CM的距離,展示給掌事看:“這裏也小。”

得了尺寸,掌事連連道謝:“麻煩兩位公公,我這就下去了,眼瞅着就要到年根,衣服得快點做出來。”

丁小六不會在這等小事上為難人,點點頭:“姑姑快去。”

掌事走後,趙德福得意,下巴上的肉一颠一颠:“我就說小六你知道,殿下的尺寸沒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我怎麽會知道?我……”丁小六下意識反駁,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趙德福語氣裏的揶揄,瞬間羞紅了臉。

不再吭聲。

趙德福就是嘴快,說完就意識到壞菜了。

這種事都是心照不宣,沒法明說。

他只能厚着老臉,假裝話語裏沒歧義,坐不了一會,屁股就跟起繭子一般,颠颠跑了。

留下丁小六一人,捏着袖口,又羞又氣。

羞是因為趙德福的話,氣卻是為自己。

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對齊王那般熟悉,熟悉到,連他長高了幾厘米都清楚。

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經這樣關注他。

心頭滋味莫名,丁小六擡擡眼,覺得今日的陽光有點大,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齊王是真的忙,聽說外面出了事,具體丁小六不清楚,只看到齊王每日早出晚歸。每天天不亮就去前院,到夜裏才回來,有些時候甚至留宿皇宮,幾天不見人影。

因為齊王的态度變了,丁小六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怎麽面對他。結果老天就給了安排,讓他忙起來,也給她些時間仔細整理思緒。

苗旺跑過來,悄悄告訴丁小六:太子搶奪臣妻,被禦史告到禦前,三皇子鄭王趁機打壓太子,在大臣中鼓吹廢太子。

丁小六狐疑:“這麽大的事,你怎麽知道?”

苗旺滞了片刻,解釋:“就是因為大,我才清楚,現在外面已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本來搶奪臣妻就不是什麽好事,若是聖人早點知道,還能幫着太子掩蓋,畢竟關乎皇室臉面。

可惜,被鄭王的人逮住,使勁往大裏鬧,如今街頭巷尾,布衣平民都在議論,說太子寡廉鮮恥。”

這事确實挺丢人。

丁小六也很無語,天下女子那麽多,太子為何要搶奪臣下的妻子。

苗旺繼續:“聖人下令讓太子送那婦人歸家,太子居然不願意,稱病,好幾日沒去上朝。朝堂上,鄭王咄咄逼人,幾次提出廢太子。聖人又急又怒,已經病了好幾日。

咱們王爺一邊上朝處理政務,一邊還要恃疾,恨不能分成兩個人用。”

殿下确實好忙,丁小六下意識擔憂他的身體。

“聽随侍的侍衛說,宮人一直勸殿下暫居宮中,殿下卻不同意,說不放心府裏。”說到這苗旺頓下,眯縫這眼睛斜睨丁小六,“你說咱們府裏都是下人奴才,殿下有什麽好不放心的,不放心誰啊?”

瞧這話說,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說殿下不放心她。

丁小六莫名心虛,半天沒吭聲。

“一早一晚,來回跑,還要外出處理事情,鐵打的身體都受不住。”苗旺繼續念叨,“聽說前天晚上,殿下是從城外回來的,都半夜了才到府裏,早上天沒亮,又出門了。”

“前天?”丁小六還真不清楚,“前日殿下回來過嗎?”

“當然。”苗旺肯定,“只是沒回昭陽殿,是在前院休息的,擔心驚擾別人休息。”

說到這,他又開始觑着丁小六。

一 一+這天真是沒法聊了,丁小六攆人。

溫暖的東暖閣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先在凳子上做了一會,然後又走到床邊,抱着被子哼哼。

前天殿下真的回來了嗎?

難道她不是在做夢,殿下是真的回來看她了?

朦胧的記憶鑽進腦海,擾得她心煩意亂,臉紅耳赤,最後把腦袋埋汰被子裏,強迫自己不準想。

——

“你說什麽,齊王進了政事堂?”因為太過震驚,陸婉晴有些失态。

以前她不知道這些事,也不知道政事堂是什麽,還是穿越後當官家千金受得熏陶。

所謂政事堂就是宰相們辦公的地方,入了政事堂,就等于參與到朝政核心。哪怕是官銜低,也非同一般。

在陸婉晴的印象中,小說裏的男主齊王一直寬厚溫和,甚至有些懦弱,在被立為太子之前,從沒插手過朝政。

而他能當上太子,也是因為大皇子和三皇子作死,互相掐仗,最後兩敗俱傷,才被他撿漏。

小說并沒有在朝堂方面花費太多筆墨,大多數情節都是男女主以及女配的恩怨情仇,宅鬥、宮鬥。

直到情節過去大半,大皇子和三皇子掐死,齊王才突然被立為太子。

陸婉晴越想越慌,為什麽現實跟小說裏情節完全不一樣?書中的情節是她最大的依仗,如果情節不對,她到底要怎樣占據先機?

陸婉薔正在喝茶,擡頭看了一眼,不明白陸婉晴為何如此驚訝,皇子入政事堂雖然有些不合規矩,然也并非什麽不可之事。

聖人寵愛齊王,齊王自身又有能力,去政事堂很正常。

可是看婉晴的樣子,似乎太過震驚了。

“你怎麽了?”陸婉薔放下茶杯,用帕子擦了擦嘴,擡眸看向陸婉晴。

陸婉晴也知道自己反應太大,趕忙掩飾:“沒事,我就是有些怕。”她咬了咬下唇,“阿姐也知道,婉晴的兄長惹惱齊王,我只是怕……”

若不是從小受到的教養不許陸婉薔做粗魯行為,她恐怕就要嗤笑了:“杞人憂天。”

她覺得陸婉晴的擔憂全無必要,齊王是什麽人,陸瀾又是什麽人,小小流螢而已,齊王怎會一直記在心上?

別說是對手,就是想當齊王厭惡的人物,陸瀾都不夠格。

陸婉晴嘿嘿笑,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拿自己當回事了,阿姐別笑我。”她湊到陸婉薔身邊,想要打聽些消息,“阿姐,齊王好像還沒行冠禮吧?”

陸婉薔點頭:“年紀确實不大,不過聽父親說,齊王處理政務十分老到,很得幾位宰輔的推崇。”還有一句話,陸婉薔沒說,因為齊王的橫空出世,讓原本膠着的太子和鄭王生出危機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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