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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一半雲被陽光染了色，一半雲被天空染了色。

梨花無心欣賞，她繼續前行！

一路行走，一路打怪，她已然是筋疲力竭。

她的裝備挺多，但是同別的修行者不大相同，有的修行者從底層爬起，裝備慢慢升級，從破衣爛衫、破銅爛鐵到華服铠甲。

她是進入一個小境，要麽小境會自帶一套服裝。

要麽，就身穿一身乞丐服，背着個棍子，棍子上綁着個布袋子。這是最常見的一身裝扮了。

這次她面臨的便是這個境況。

她都忘記了來這之前在二十一世紀正經歷着什麽。

依稀記得，好像是喝斷片了，一睜眼，便到了個類似原始森林的地方，除了最開始接觸“玄妙世界”的時候，夢中的師傅曾帶着她到過一些玄妙世界只有景物，此後所去的世界都是有人物的存在的。

細雨飄飄，眼前的景色變得迷蒙。

她的腿好似灌了鉛一般，步步沉重，心中隐約有個感覺，她很快要出去了。

這種感覺很淡，想過了，就被她抛之于腦後了。

一道光射了過來。

白梨花眼皮沉沉的，這道光是想要奪去她的意識，白梨花掙紮都懶得掙紮，直接就閉上眼睛，躺平！任打！

一道五彩斑斓的光将她傳送到了虛妄的大門前。

這個門緊鎖着，上頭有古銅色的門環，厚重圓潤有質感，像極了挂在牛鼻子上的環。

白梨花眼睛深深地盯着那個環兒看。

*

“梨花小女這是要出來了，二哥不去迎接麽？”通天揶揄着元始天尊，元始天尊觑了他一眼。

“去。”

元始天尊背脊挺直，穿着一身月白青袍子，轉身離去，瞧着淡定，但那腳步顯然是露出了幾分急促。

丹栀看着他的背影，不厚道地笑了，促狹地對身側的通天說道，“玉宸道君，您家二哥，可真是——活要面子死受罪。”

元始天尊聽着丹栀的話，也跟着笑了，“他們闡教不素來如此做派。”

元始天尊剛下了山，就瞧見了騎着鐵板青牛的大哥臉上帶着些許愠着朝着他直直過來。

老子自天地混沌到成聖，大多是不問世事，雲淡風輕。

“大哥，這是怎麽了。”元始天尊面基心切，卻也不能完全忽略掉大哥臉上的不愉。

“你家徒弟忒不是東西了，他以我的名號去人間授道？”

元始天尊自封神結束後，全副心思都留在了白梨花身上，白梨花入了各種秘境，被天機隐去行蹤，他閑着無聊，就喜歡将自己的神識放在二十一世紀四處逛游。

“額，現在人間界是誰掌管……”

“哦，我門派中的哪位弟子，犯了何事？”

老子蹙眉，他的眉毛很長，長到雙頰，皺眉同時長如胡須的眉毛也跟着一晃一晃的。

老子：“……”

“廣成子下界做軒轅黃帝之師。已經被下界記入史冊——”

說罷了，一本黃色的書飛速從老子懷中扔到了他跟前，元始天尊瞧了一眼。

《太上老君開天經》：“黃帝之時，老君下為師，號曰廣成子。消自陰陽，作道戒經道經。黃帝以來，始有君臣父子，尊卑以別，貴賤有殊。”【引用】

元始天尊撓了撓頭，“大哥，這徒兒太不知禮數了，您拿過去教訓吧。”

元始天尊着急去見白梨花，唯恐她出了秘境，第一眼看不到他，搪塞着。

老子凝眸，輕飄飄吐出一句，“你說什麽？不知禮數？”

元始天尊着急，一時之間倒也找不出合适的詞，央求道，“我的好大哥，您是曉得我的意思的，您想如何懲治廣成子，便去懲治吧。”

老子冷哼一聲，“你的徒兒我為何要替你去教化！”

元始天尊嘆了口氣，這事兒看樣子是不能善了了，必須需要他出面了。

但他還想做最後的垂死掙紮，“大哥，您等我将我道侶找回來，再替你……”

老子聽到元始天尊提到道侶二字的時候，更氣了。

那火兒直接竄到了眼睛裏，語氣中都帶着怒，“不行！”

*

崆峒山。

香峰鬥連，笄頭疊翠，玉噴琉璃，鳳山彩霧。

元始天尊幾番掙紮無果，被老子拎了起來。

甚為無語，滿臉哀怨地盯着這座山。

正踏入的時候，一中年模樣，身高八尺，身材魁梧，披散着的頭發上綁着棕色布條子，裝扮瞧着不精致，非神仙華服，氣度不失儀表堂堂。

他臉上帶着喜色，從老子和元始身側而過，路過之時，還細細瞧了他們一眼，內心也道，非尋常人也。

元始不願被過多矚目，故而隐去氣勢。

黃帝還想再細致瞧瞧，一老一少二人已經遠去，之前心裏頭的感覺瞬間也沒了。

到了崆峒山的神仙洞。

廣成子手裏拿着書卷，優哉游哉地哼着小曲。

看着弟子這般輕松悠閑，老子和元始心裏頭都升起了一股子戾氣。

元始天尊率先跑了進去，揪起了廣成子的耳朵。

“嗷嗷嗷……”

廣成子疼得不行，瞧見青色身影，喊道，“師尊，您怎麽來了。”

老子騎着牛緩緩入了洞穴。

“你不在你九仙山桃源洞好好待着，誰讓你跑到這裏來的？”

廣成子尚未回話，老子緩緩地接了一句，“你抛過來就跑過來，誰允你打着我的名號在人間招搖撞騙。”

廣成子聽到“招搖撞騙”這個詞的時候，臉色不悅，“師叔，您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從來都喚作廣成子，只是那些凡人偏生以為我是師叔您的化身，任憑我怎麽解釋，他們只會做出一副——好的，我懂我懂，天尊您是不想暴露真實身份……解釋得多了，久而久之，我也累了，不想在解釋了！”

“我問你話呢！你為何不在你桃源洞老老實實呆着？”

元始天尊心裏頭想着白梨花，還得處理這不孝徒的事兒，語氣自帶煩躁。

“師尊，我是來歷劫的！”

聽到歷劫這兩詞，元始天尊的抓着廣成子的領口倒是松了松，畢竟是幹正經營生，他這個師尊也不能太因為感情問題而全然不顧弟子升級。

元始天尊一來帶着煩躁，二來心思想着梨花，注意力分散，很多細節處沒細致想，但老子可不一樣。

老子冷冷地說道，“哼！歷劫，你這劫歷起來倒是輕松得緊！笑嘻嘻地哼着歌看着書。”

老子話落，元始天尊一臉狐疑地看着廣成子。

廣成子哀怨地喊道，“師尊啊，師叔啊，我真是冤枉的啊！這縱然是凡人短短不過幾十年，也有閑散玩笑的時候，我這不剛送走了黃帝這尊人間的大神，自然是怡然些。”

聽了廣成子的解釋，元始天尊臉上狐疑散了去，他說得倒也不無道理。

老子顯然是不準備善罷甘休的，“你說你歷劫，你歷什麽劫？”

廣成子聽後羞赧地摸了摸後腦勺，顯然是愧于回答的。

他這表情，倒也讓元始天尊嗅出了絲絲不同尋常。

神色一凜，疾言厲色，“你且如實說！”

廣成子見此，是躲不過了，只得一五一十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我同師弟下棋，下了賭約，若是輸了，便要去人間修行千年，且千年間被人尋了問道，必要解答……”

元始天尊和老子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師弟二字上，也暗戳戳地将他記在心上。

元始天尊：倆不省心的徒兒，影響我接你們師娘了，你們知道麽!

太清道德天尊：哼，害我丢面子，我太清也算是辯神，跟個小姑娘辯論，硬生生得節節敗退。

“跟你下棋的是哪位師弟？”元始天尊問道。

“黃龍真人。”廣成子小聲地賣了隊友。

兩位聖人默默地在小本本上記上了黃龍真人的大名。

“你在人間還得待多久？”

“嗯，我昨日觀天象，約莫還需要個一兩百年。”

老子打量了洞穴四壁，不算精致，但也幹淨整潔。

“本尊便在你這處住到你離去，也聽着你教誨世人，你既用了我的名諱，所傳之道必然不能辱沒了我名號。”

廣成子瞧了一眼元始天尊，若是通天，他是不在乎的，截教規矩不多，但闡教規矩還是重的。

元始天尊既想早早了事，但也不能不管不顧，“你所傳之道，必要闡明大道，輔助人間帝王，若是違背闡教教義，後果自負。”

“是，師尊。”

這兩尊大神話裏話外的意思，他傳道受業解惑，不能犯了兩邊忌諱，難呀！

都怪那黃帝，他說了多少次，他不是太上老君，不是太上老君，死活不聽！

*

這方天地事兒解決了，元始天尊馬不停蹄地跑回玉虛宮。

他的手機仍在投屏，但投屏上已經沒有畫面了，只剩下空洞洞的山水風景。

投屏幻境中的景色，極其不穩定，所以他不能帶走手機。

此時，瞧不到人了，他心裏額外發慌，找了下同她一道穿越過來的幾個女子，瞧她們正在各界生存，全然沒見梨花蹤跡。

元始天尊蹙眉，快速在手中捏了法訣，尋白梨花的蹤跡，才瞧見，她正在招搖山同丹栀女君吃酒。

小臉兒喝的紅潤潤的，丹栀瞧着這小女，覺得歡喜，捏了捏她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