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何天

何天

“你要去哪？”何關玥追了出來，看着正在穿鞋的某人問道，自己的眉心不自覺地皺着，今天，這麽早，除了去那應該不會有其它的地方了吧。

他擡頭看着她，冷漠的臉龐上帶着少有的悲傷，也只是一瞬掠過，帶着淡淡的笑顏，“我以為你還沒睡醒，要不要一起去，你也想去吧？”雖然沒有往日的低落，但是那種哀傷依舊刻劃在他的臉上。

何關玥執着地搖頭，“我讨厭她，恨她，不要。”說着拉住了他的手，“你也不去好不好？”不要去了，現在的你不應該再去了。

“不好，傻瓜，我現在喜歡的是芸薫，你別擔心了。”說着蹲下身子牽着她的手，正如當年的何天，總是蹲下身子拉着她的手輕柔地哄着她，她的臉上帶着溫潤的笑顏，那股清新和親切一直影響着何關玥，只是那股氣息突然消失了，消失在她和何關諾的世界裏，從此再也不見。

何關玥愣住了，呆呆看着何關諾，輕輕地點頭，“等我。”說着跑進了房間，轟的一聲掩上門，隔斷了何關諾的視線。

站在門口的何關諾随意地坐在玄關處，低頭想起當初的那個女孩，那個曾經愛過的女孩，那個曾經很愛很愛的女孩。

她很簡單很質樸，有着幹淨的名字，何天。

以何為天。她是這麽解釋的，可能是命中注定，所以何關諾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那個時候的他，溫和帥氣，那個時候的她，溫柔陽光，總是帶着燦爛的笑顏，跟着在校園裏被女孩們稱為校草的何關諾。然後到處走走逛逛，真心地當着他的女朋友，在沒有人的地方偷偷牽着他的手，偷偷地接吻，偷偷地說着情話。他也知道她經常受傷，或許是她不夠優秀，所以校園裏總是有人說她高攀了何關諾，可是她從來不表現出來，總是一笑而過。

她真的很簡單，簡單到何關諾總能一眼看穿她的一切。她很真實，從來不矯揉造作，不在意外人的眼光包括何關諾，她從不做作，不管何時的她都是真實自然地。她很貪玩，在何關諾忙于學業的時候，總是要求他陪着她玩，就像此刻不玩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但是事實從他們認識一切就進入了倒計時。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她只是貪玩，直到那一天，在秋千上她暈倒了。

他以為她血糖不足，替她補充葡萄糖，卻依舊臉色蒼白。他掐她的人中，她卻沒有醒來。他愣住了，一直到了醫院。

一直到醫生說她心髒已經衰竭，已經撐不久了。

一直到他聽到她親口說，“我是先天性心髒無力。”他才相信，原來她只要一受刺激就會臉色蒼白，只要一運動就會搖搖欲墜，總是說生命太過短暫的原因是因為，她一出生就被斷定了死期。原來，她那張溫溫的笑顏下一直隐藏着對死亡的恐懼，這一切他都不知道。

他開始後悔，如果自己多注意一點，或許她就不會這麽暈了過去。他開始後悔，過去的日子裏沒有好好陪她，還經常欺負她，開始後悔，一直以來都沒有珍惜過與她一起走過的時光，他一直以為還有很長的時間，一直認為他們會有未來，一直相信他們會是永遠，原來，這只是他的一廂情願。

看着她愈發蒼白的臉色，他落淚了。他握着她的手，她的手上還在挂點滴，手背上一個又一個的針孔，手心的溫度近乎冰涼。那張如紙一般的臉上依舊帶着溫和的笑顏，“傻諾，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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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關諾的淚水滴到了她的手背上，他笑不出來，只能板着一張臉，點頭，“我知道你沒事。”說着輕輕吻着她的手背，“我永遠是你的天，我在你就一定不會有事。”

何天的眼角濕潤了，她的手抓緊了他的，“對不起，我太自私了。”沒有等待何關諾的回答，繼續說道，“我不該去招惹你，因為我不能陪你太遠，我只是，想在生命結束之前和你一起度過，但我沒想過，你會愛上我。”

何關諾擡頭看她，“不，如果那樣我一早就知道的話，我就應該在一開始的時候就陪伴你，而不是在等你表白後還拖了那麽久，該說對不起的是我。”

何天淡淡地笑着，“不管誰對誰錯，我都滿足了。謝謝你愛過我，還有，我愛你。”她輕輕地呼了口氣，“能讓我看看你笑嗎？”

只可惜他再也笑不出來，他剛要說點什麽卻發現她閉上了眼，他瘋了一樣的喊她的名字，喊醫生，可惜再也沒見過她睜開眼，最後的最後，他都沒能滿足她最後的一個要求，笑一個給她看。

他輕輕睜開眼，看着門口挂着的風鈴，伸手摘下了它，那一瞬似乎看到她在眼前，她蹲下身對關玥說，“小玥，對不起笨天迷路了所以遲到了，所以買了風鈴，原諒豬頭天好嗎？”那是時候的小玥是不接受的，可是事後卻當做寶一樣一直挂在門口。因為不只是他，她也很喜歡那個笨笨的傻傻的，溫柔的何天姐姐。

“不要動它。”何關玥搶過了那串風鈴。

“不是不喜歡嗎？”何關諾淡淡地笑着。

何關玥瞥了他一眼，“要你管！”說着把風鈴挂回了門上，“不要告訴芸薫姐，這是豬頭天送的哦。”

何關諾輕輕點頭，伸手點她的鼻頭，“你芸薫姐比你想的心胸開闊，所以說了也沒關系的。”

“如果是你念念不忘的話呢？”她說完就後悔，因為她知道他從來沒放下過何天，不然那時候的頹廢堕落之後，他不至于一直這麽瘋狂的換女友的，他一直在尋找，尋找和何天一樣的女人，可惜他找不到，漸漸地，他學會了縱欲，學會了性堕落，他就是太愛何天了，才會這麽自甘堕落，曾經給了他那麽多溫暖的人，曾經讓他那麽痛苦的人怎麽可能說忘就忘了呢，如果這一切，夏芸薫知道了，他們還會和睦如現在嗎？何關玥不禁替她倆擔心，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的哥哥再一次失去所有，那樣的話，這一次他會堕落成什麽樣，她無法想象，也不管想象，只是希望，這一切能夠歸為沉寂，有一天，他不再去見她，那麽這個秘密，就能被塵封了吧。

那個屬于他們的城市，他們已經離開得太久太久。這個屬于何天的城市，誰也不知道他們的過往。這個有着肖宇凡和夏芸薫的城市，沒有人能夠拆穿他們曾經的過往，誰也不能。她不希望，這個秘密有一天會公諸于世，永遠不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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