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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侯爺,娥樸火不會嫁給程王爺的兒子。”

嬴忘玄看着眼前胡子如鐵繃直的孤信侯。黑金禮服被他邁步越門時,衣擺一下子被他踢飛上去,露出裏側的白色褲子。

他踏下的靴子,仿佛是踩着可恨之人似的,重重落在了地上。

“你這是做什麽?嬴郎!”

他們之間飄落下幾片葉子,在空中旋繞幾下,很快被風吹去了遠方。

嬴忘玄的心劇烈跳動。不是害怕,而是自己終于要了解此事産生的激動。

“那是1000兩銀子——”

“哼!”孤信侯發出嗤笑,拔出手中有着紅劍鞘的尚方寶劍,對準了過去“你以為用區區錢財就能從我這裏買走她?不知天高地厚!”

“不,侯爺。”嬴忘玄注視着孤信侯拔出的劍,劍的寒光閃過他的瞳孔,仍然目光直視,“娥樸火跟我相愛,和金錢無關。”

說着,他溫柔地看了一眼背後的娥樸火。

娥樸火也微微擡起小巧的下巴,對上他的視線,眸間是濃得化不開的柔光。

他們從彼此的眼眸深處看到了很多東西。跨越了時空。看着他們的餘生,能夠擁有彼此,是多麽幸福啊。

“爹爹,讓我跟嬴忘玄走吧,我要嫁給他!”

她攥緊了他背後的衣裳,抓起了褶皺,看着立在府門前怒視過來的孤信侯。

“住口!”孤信侯舉着劍邁出了一步,劍離嬴忘玄的脖頸此刻只有不到一米,“看看你做了什麽,嬴郎,我就不應該在那個時候答應你,早知如此,我當時就應該立刻把她許配給程王爺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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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

“娥樸火,回你的房間去,快!”

“不,爹爹,我不要回去!”娥樸火走過去,用手抓住了孤信侯手中的劍。

劍在她的手上劃出一道口子。鮮紅的血,從她白膩的小手上,“嗒嗒”滴落下來。

“娥樸火。”嬴忘玄面色蒼白,“快放開!”

孤信侯的胡子猛地一顫。他眉間一緊:“傻丫頭,你這是做什麽?”

“讓我們走吧,爹爹,成全我們好不好?”娥樸火的手冷疼冷疼的,絲絲寒意鑽入了她柔嫩的皮膚,卻依然攥着劍。

“郡主。”小柔跑過來,對孤信侯跪下了,“還請侯爺開恩。”她看了一眼娥樸火的手,滴落的血,打在地上的草葉上,不斷地堆積着。

“郡主,求你了,快放手吧。”

邊上圍觀的那些人,都倒吸一口涼氣,看着都疼。

“娥樸火,”嬴忘玄讓她看過來,慢慢地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地說,“別這麽做,這比劍砍在我自己肩上都要痛,放開,娥樸火,拜托了。”

她手上滴的血,好像此刻是嬴忘玄的心在滴血。他眸間有着哀求。

“拜托了,娥樸火,放開好嗎?”

他對她微微一笑。蒼白。像是在極盡努力。

“放開吧。”

“答應我,爹爹……”娥樸火說,“讓我嫁給他。”

她突然看向孤信侯。

“為什麽?為什麽偏要嫁給他?嫁給這個待诏呢?”孤信侯的皺紋似乎更加深了。她才發現他下巴的胡子有了少許的灰白。

“我愛他。”娥樸火握劍的手顫抖了一下。

她的唇色蒼白。

嬴忘玄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快放開,娥樸火……別這麽做。”他攥住她的手腕。不敢拉開她的手,怕這麽做,會讓劍劃得更深。

他知道現在就算孤信侯想放下劍,也做不到。

從來沒覺得自己會這麽害怕。

“娥樸火。”他稍微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她仍然正視着孤信侯,眸間倔強。想從他那裏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孤信侯嘆了口氣:“快走,在我改變主意之前,快離開。”

娥樸火笑了。笑得是那麽的燦爛,也那麽的虛弱無力。既溫暖又讓人心中一緊。

“謝謝爹爹。“

她的手慢慢放開了劍。劍上有手的血印子。放開的一瞬間,她咬了咬牙,後退出幾步。

嬴忘玄用懷抱接住了她。

他趕緊從自己衣裳扯下些,纏繞上她的手,暫時先給她止血。

“疼嗎?“他輕輕扶着她的肩膀。

她對他一笑:“不疼了。”

嬴忘玄眸間複雜起來,心疼、也滿是愛意。“傻瓜,別再這麽做了,知道嗎?”他把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溫柔地揉了幾下。

走的時候,嬴忘玄回頭看着孤信侯:“謝謝你。”

“照顧好她,嬴郎,別讓我失望。“孤信侯說。

“嗯,我會照顧好她的,我以自己的性命發誓。“嬴忘玄對孤信侯深深地點頭。

他們走遠了。

在金燦燦的光芒下,他們彼此依偎。影子斜斜映在湖面。一片紫花落在上面,旋起一圈圈漣漪,讓他們的影子仿佛相融成了一個。

孤信侯望着他們在光裏逐漸隐去,微微垂下了拿劍的手。

黑金禮服下的身形仿佛又蒼老了一些。

幾日後,一場華麗的婚禮,讓千乘縣上空飄滿了飛絮般的彩紙。

新郎是嬴忘玄,新娘是娥樸火,他們相擁親吻。

白色花叢裏坐着一排排客人們,望着娥樸火在綠藤織成的拱門下挽着嬴忘玄的手臂,一起順着鵝卵石小路走了下去。

都發自內心的為他們祝福。

這是一場特別的婚禮。在彌朝前所未有。

旺興門大部分的人都去了。

阮英、鄧鐵匠、萦歌、趙員外、趙婉等人,都一一在座。

“等你們生下小寶寶喲。”阮英在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對嬴忘玄眨了眨眼。

嬴忘玄一笑。

看到娥樸火雙頰浮現淡淡的熏紅。

他沒想到她還有這麽少女的一面,再次一笑,附在她耳際吹了一口氣。

耳朵忽然就紅透了。

“傻瓜!”

娥樸火用手肘用力戳了一下他的側身。

“他們要去打鐵嗎?”萦歌在阮英身邊撲閃撲閃着水汪汪的大眼。

“你為什麽這麽想?”阮英困惑地看着她。

萦歌:“爹爹跟我說,我還是小寶寶的時候,就是從他打鐵的爐子蹦出來的。”

阮英:……

洞房花燭夜。

紅燭下,嬴忘玄轉身,望着床上鋪着繡花大紅被。

娥樸火坐在那裏。

淡淡的燭光下,他心裏忽然湧上熱火,覺得她如此動人。

怔了幾秒。

他朝她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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