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塵埃落定

塵埃落定

“犯罪狂也有溫情一面？前段時間被爆出拖欠工資，工地事故的徐姓老板竟然默默資助一個女孩十餘年……”

“嫌疑人發聲：替人坐牢！當年一個正義的警察因此而失去工作……”

“再度深挖，當年的案件另有隐情。出事故的林先生竟然是個警察……”

“猛料！吳警官再上訴，十五年前疑案是否能夠昭雪？”

媒體的新聞稿在幾天之內全都聚焦于這兩個人，社會輿論嘩然。

公安局內。局長生氣地拍着桌子：“你們都是怎麽辦案的？這些案件明明疑點重重，為什麽就這麽結案了！一星期之內，給我結果！”

公安局內開始了忙碌的一周，一周後，他們召開了記者會，公布了三起案件的全部調查情況。吳家滅門案證據鏈不足，無法斷案。替人坐牢案經審查，存在藐視司法的違法犯罪行為，嫌疑人供出全部犯罪事實，白某承諾出獄後給周某兩百萬及房産一套，周某遂頂替白某作案。白某的交通逃逸事故，案發地點沒有監控，事故責任認定存在困難……

“所以呢？他還是被不痛不癢地關幾年嗎？”吳警官在會議上激動地問局長。“小吳，你先不要情緒激動。你是知道現在的情況的。還有啊，那個周什麽，你還得再去審一審，我看他對你比較信任。”

吳寧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旁邊走過去的同事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吳警官，審訊室準備好了。”新來的小王走了過來。“哦，好，我知道了。”吳寧整理了自己的思緒，朝着審訊室的方向走去。

“段警官，當初是一心想幫助我，可白速怎麽可能會進監獄呢？我替他坐兩年牢也不是什麽大事。沒想到害他丢了工作。後來，我出獄了，就想着幫段警官一把，可我還是害了他。”

審訊室裏陷入沉默，周方突然大笑起來，打破了沉默。

“我不是為了做好事。”周方把兩只手合了起來，說完之後大笑起來。

“什麽？”

“我曾經舉報過徐秋的父母，讓他們丢了工作。”

“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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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記得那天，我第一次來這兒，我讓他們給我一張登記表，我要替我父母舉報，他們的房子被強拆了。他們說這事不歸他們管，無論如何也不肯給我登記表，我那天就在那兒的外面睡了一個晚上，那是1985年的6月12日，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晚上蚊子很多，我沒睡着，白速開着輛摩托，就在你們這兒，說不能騎摩托的地方賽車，人和人真的從生下來就不一樣……”

“你說你見過他，那是晚上幾點，為什麽當年沒有排查到你。”吳寧的聲音緊張得顫抖了起來。

“我沒錢住酒店，第二天就這麽回去了。大概是晚上十點多吧。路燈剛熄的時候。怎麽，他還犯過什麽錯……”

隔着玻璃窗，吳寧崩潰地大哭起來，窗子裏的人流下了兩行眼淚。時隔多年，真相以這樣一種方式呈現在了她的面前，那證據鏈上不完整的一環，這樣圓滿了。

周方出獄後試着做個好人，可是白速不答應，他還要他為他賣命，周方在還清所有債務之後，在白速經常去的路上捅了他三刀。“但他命就是大，這樣也不死，殺不死他，殺不死他！”周方是想幫段警官的，可是害死了他。周方拼命地砸着桌子，最後被帶下去了。

吳寧把塵封的案卷打開，放入了完整的新證據鏈。接下來，她要等待開庭。

開庭那天，白速坐在被告席上，他一點也不慌張。白速請了很好的律師，律師說周方的口供存在報複的嫌疑，不能夠完全取信，況且時間跨度太大，他所說的舉報的事情也沒有文書記錄。吳寧沒有再聽下去了，光從窗戶裏透過來，照在吳寧的半張臉上，她輕輕地笑了。

後來，徐秋和段曠很久沒有見過。他們畢業參加工作之後的第四年，在當初第一次見面時的草地那碰見了，那兒被改成了露營基地。

“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離開時，他們互相道了再見。但那個夏天的記憶永遠不會被抹去，他們再見的那一刻，仿佛仍然置身于那個熱的汗珠直流的混亂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