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死敵
第39章 死敵
太陽破雲而起,從窗棱裏射進怡賢殿,灑到依韻的後背上,登時覺得熱的心煩。見豔妃要插嘴,當即很不悅的瞪向她,沉聲喝道:“閉嘴。”
豔妃被她喝的愣在那裏,而依韻卻懶得等她反應過來,兀自轉身看着皇後正要說話。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小黃門在外面報說‘皇上駕到’的消息。小黃門話音剛落,臉色陰沉的景宣帝就走了進來。
也不看殿內衆人,對已經站起身準備施禮的皇後怒道:“真是豈有此理,東宮還有沒有王法。一個卑賤的婢女竟然敢扮鬼吓太子,活膩歪了!最可恨的,是你那個糊塗兒子,竟然要讓人把那個婢女殺掉,免得拖累那個狗膽包天的幕後主使。”
說到這裏,聲音都氣得變了調兒,對着迎上前的皇後冷笑道:“朕的意思,他若依舊護短的話,這個太子幹脆別當了吧,免得将來把楚氏江山也禍害掉。”
依韻聞言微驚,果不其然,楚軒的小動作到底瞞不過那個九五之尊。而豔妃更是驚得眼睛都凸了出來,綠兒死了?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的綠兒,她,死了!死在自己最心愛的夫君手裏,死在為自己讨回公道的路上,想到這裏,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落下。
“什麽!扮鬼吓軒兒?竟然有這樣的事兒!”皇後大驚,看着兀自跪在地上的依韻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你起來給本宮說清楚。”
依韻聞言當即起身,起身的瞬間看到豔妃已經面色慘白汗如雨下,但這是她自己作死,怨不得誰。當即起身準備把原委說清楚,她再也不想忍耐豔妃這個惹禍精了。
然而就在她準備開口的時候,楚軒大步邁了進來。
“父皇母後,請饒恕豔妃,一切都是兒臣的不是。”才進殿就已經做出與帝後對抗的架勢,已經注意到豔妃存在的景宣帝氣得手直發抖,指着進殿的楚軒怒道:“果然夠仁心仁德,她要殺你你也會護着她嗎?”
“父----父皇。”淑妃很生硬的稱呼着盛怒的景宣帝,帶着哭音道:“賤妾此生都心系殿下,怎麽可能會殺殿下!賤妾之所以派綠兒去胥苑裝神弄鬼,那完全是為了報複這個女人啊。”說到這裏,指着依韻咬牙恨聲道:“這個女人剛進東宮就奪去了我的夫君,非但如此,還奪去了我的權勢地位辱我尊嚴,我也是一時氣急,這才------”
“你給我閉嘴。”楚軒突然開口制止了她,走到依韻身邊對着景宣帝與皇後道:“父皇母後,這是東宮自己的事兒,兒子長大了,有些事兒該怎麽處理,兒子心裏有數。”說到這裏,見景宣帝眼中怒意大盛,忙又開口道:“父皇,您知道兒子的,兒子以前什麽時候這麽濫好人過?之所以護着豔妃,是因為兒子吧豔妃當成自己的女人。如果兒子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将來如何幫父皇護住咱大陳王朝這萬裏河山。”
此言一出,豔妃本來灰敗的眼睛突然又有了色彩,看向楚軒的眼神也顯得柔情萬千。剛好橫在他們中間的依韻明顯感覺到了這一點,不經意摸摸心口所在的地方,竟然有些難過。
第一次感覺到孤立無援,陳國,畢竟不是宋國。每當這個時候,就特別想讓林安與捧硯守在自己的身邊,尤其是林安,畢竟他和她才是完完全全來自同一個地方。
可是,一切都是奢望。當決定踏上複仇之路的那一刻起,她命中注定要在某些時候,一個人承擔起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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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方設法走出來,別讓自己陷在頹廢裏。除了你自己,沒有誰能真正的幫到你,不要依靠,一切的一切,要自己學會争取。
她對自己如是說。
可是,首先要争取什麽呢?她的眼睛看向了面龐剛毅卻透着病态的楚軒,首先要争取的,是這個夫君的心。在這種情況下,她再強,若沒有楚軒的呵護與幫助,始終都會不堪一擊。
意識到這一點後,屈身跪下道:“父皇母後,請相信太子會處理好這件事。也請相信我------今日怡賢殿發生的這些事兒,絕不會在發生第二次。”
此言一出,楚軒一臉感激的看向她,然後突然也跪了下去。
看着眼前這一對兒,景宣帝陷入兩難的抉擇中。當他知道竟然有人主使宮女扮鬼吓太子的時候,第一個想法就是派人去東宮把那幕後主使救出來分屍。可是如今,兒子跪在面前請求自己給他證明男兒氣概的機會,兒媳夫唱婦随,竟然也求其情來。
其實他完全可以吧依韻的請求忽略不計,可是依韻身後橫亘着的大宋王朝使他不得不做出退讓。他聽說宋國的永興帝此時正在全國範圍內練兵,他總覺得那練兵的背後絕對有圖謀。陳國的綜合國力不如宋國,所以他希望宋國的圖謀不是在陳國身上。
而他的希望,則全部寄托在宋國這個和親公主身上。他聽那些從宋國回來的迎親使者說過,宋國現任國軍永興帝極是疼愛這個內侄女,甚至疼愛到縱容的地步。
另外,他還查出了一些隐情,那些隐情都讓他意識到依韻對永興帝的重要性,所以,陳國不能薄待依韻,不然的話,不定哪天宋國的黑雲就會壓在陳國的都城之上。
權衡利弊後,景宣帝很疲憊的揮了揮手,嘆道:“罷了罷了,随你們折騰去吧。朕老了,管你們你們也未必會聽,都去吧都去吧,讓朕與你母後單獨待會兒。”
楚軒等人心情沉重的退了出去,前腳剛出怡賢殿宮門,景宣帝就對一臉憂色的皇後道:“我看着太子妃還不錯,三從四德什麽的都挺好,你以後就別苛責她了。她若真的能安安分分在咱陳宮待下去,是咱陳國百姓的福氣。”
“當初我才到陳宮的時候,你也是這麽說。”皇後悶聲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以後我盡量克制就是了。”
“嗯?”
皇後被景宣帝逼迫的無法,只得委屈道:“其實我這母後做的還不錯,東宮都交給她打理了,我還算對她不好?你若還覺得我欺負她,回頭兒我把後宮都交給她打理,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
“你敢。”景宣帝瞪了兀自賭氣的皇後一眼,和她一起坐下後道:“別過早的讓她知道權利的好處,不然的話她若生了插手朝政的野心,那可真成了陳宮的禍害了。”
“怎麽會,”皇後不以為然道:“我掌管後宮這麽多年了,我就從來沒有插手過前朝的事兒。女人一般很容易知足,有個疼她的丈夫就什麽都不想了。”
景宣帝也覺得自己想的太多了,可是,這個念頭一起,竟然在心裏生了根。
那個和親公主------應該不會這麽逆天吧?
與此同時,回東宮的路上。一直沒說話的楚軒乘車去找林安問情況。因為此時的豔妃沒有乘宮車的資格,是以以兩條腿往東宮走。就在這時,依韻的馬車在前面停了下來,豔妃心下一驚,她果然不會善罷甘休。但是,仗着有楚軒的寵愛,所以也沒怎麽害怕,當即迎着那停下的宮車走了過去。
在她走近的時候,捧硯掀開車簾扶着依韻下了宮車,讓車夫前邊等候後回頭看着兀自迎上來的豔妃。
她的眼神淡漠冰冷到極致,豔妃此時雖然已經料得她不能把自己怎樣,依舊有些心裏犯怵。她會怎麽做呢?這皇宮裏,不殺人依舊能讓人生不如此的手段多了去了。
想到這裏,腳步也緩了下來,呼吸也顯得有些急促。而前方的依韻,依舊很耐心的等她上前。
過了大概一刻鐘那麽長,豔妃才在距依韻三米的地方站定。依韻看着她,她只覺得有座大山壓在頭頂上,登時腦袋不由自主的往下低了低。這個女人要做什麽?她總這麽站着是什麽意思。想辱罵嘲諷盡管放馬過來,為什麽戳在那裏不動!
就在這時,依韻開口了。
“以後別再做蠢事,你快超出我忍耐的極限了。你信不信,你若繼續一路犯渾下去,就算太子護着你,我依舊能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豔妃聞言猛然擡頭,依韻又冷眼道:“你給我記住了,以後我不惹你,你也別惹我,不然的話我惹死你。”
依韻的話充滿了市井百姓好勇鬥狠的味道,那樣狠絕的語氣,豔妃相信眼前這個女人會說到做到,便退了一步道:“我不惹你,我只要太子!”
“你要太子就已經惹到我了。”
丢下這句話後,依韻頭也不回的離開。捧硯緊緊的跟在後面,沒有再看呆立當地的豔妃半眼。
有些矛盾,永遠不可調和。除非有人退讓,除非有人死去。可是很明顯,沒有誰會在矛盾發生的時候退讓,更沒有誰願意在生命之花開的正燦爛的時候死去,所以,她們注定是死敵。
可惜彼此間的實力,實在是太懸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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