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議定

第71章 議定

“陳運，你願意娶蕭兒嗎？”

益古齋裏，依韻和楚軒坐在會客的廳堂裏，看着傷口未好利索的陳運，見陳運面上閃過一絲疑色，便道：“聽着，三公主是太子很喜歡的一個妹妹，你若喜歡她并能保證對她好的話，咱們可以繼續往後讨論。若不喜歡且無法承諾給她幸福，你現在就可以離開，我大陳公主不缺可嫁的夫婿。”

“這……”陳運呼吸有些急促，看着楚軒和依韻道：“回太子太子妃，小的無父無母無家業，只怕給不了公主幸福。”

“那我問你，你喜歡她嗎？”

陳運有些緊張的點了點頭，很鄭重的道：“雖然我只是一個小小的侍衛，按理說不該有此妄想。但是，和三公主在一起的那幾天，我确實……”說到這裏，突然覺得不知該怎麽說，便叩頭道：“小的該死，一時緊張說了胡話，公主千金之軀，豈是我這樣的人能妄想的。京城內外，比我強千倍百倍的男子有的是，小的不敢妄想。”

“哦？”楚軒似笑非笑的端起茶盅啜了一口，緩緩的道：“這麽說，你要放棄了？”

“這……”

“機會只有一次，”依韻出言提醒他道：“你若放棄，那麽，即使三公主也很喜歡你，我們也不會再為你倆的姻緣努力了。因為，大陳公主可以嫁個貧窮的小夥子，卻不能嫁懦夫。不然的話，後半輩子是真的沒希望了！”

陳運聞言心下一緊，急急的道：“若公主真的……真的願意和小的在一起的話，小的就算是拼了這條命，也要給三公主幸福。”

“這可是你說的！”

“小的一言九鼎。”見他傻愣愣的，依韻忍不住笑出聲。楚軒在這時又道：“很好，這可是你說的話，若日後你敢負了她，休怪我不客氣。”

“小的定不辜負。”

“別說這些虛的，聽我說，”楚軒揮手打斷了他，道：“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你若敢有半分違背，你就自己了斷吧。”

這樣嚴肅的話，讓陳運一陣緊張。

楚軒卻不給他過多緊張的機會，用不容置疑的聲音道：“聽清楚，三公主楚蕭嫁的是走江湖的陳運，而不是東宮侍衛。倘若讓她知道你是我安排到她身邊的，不僅她會恨我，甚至還會與你反目。所以，你須得立刻放棄東宮侍衛的身份，在京城定居。至于放棄侍衛身份後要做什麽，這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若你除了做侍衛外什麽都做不了，那麽，你又如何能保證三公主的幸福。”

“殿下放心，小的知道該做什麽。”

“哦？”楚軒來了興趣，道：“說說你的打算？”

“殿下放心，小的會賣去家産，然後在京城買處小宅院做新居。另外，小的會避免與東宮的弟兄接觸，這樣的話，公主就不會知道小的曾經在東宮任職的事兒。”說這些的時候，陳運的表現倒還可圈可點，“至于過日子，小的能文能武有手有腳，若殿下不肯讓小的從事武職，小的可以苦讀聖賢書以求在科舉的時候考取功名，無論如何，小的一定會讓公主幸福。”

“倘若我也不讓你在官場讨生活嗎？”

陳運聞言愣了下，但很快又道：“殿下這麽說，自然有殿下的考量。您若覺得小的再官場讨生活不合适，小的就會去學一門手藝開店過日子，小的還年輕，一定會給公主幸福的。”

“你要做商人？”楚軒臉上重新浮現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饒有興趣的道：“你打算讓大陳的公主做商人婦？”

“殿下，”這次陳運沒有做退讓，看着楚軒一字一句的道：“對于小的來說，只要能養好妻兒，不管做什麽都行。雖然商人地位不如民，但是商人卻比民過的好。小的不求身份地位，只求能撐起妻兒的幸福。”

依韻見他說的鄭重，終于忍無可忍對楚軒道：“你何苦唬他？娶了公主就是驸馬，即使什麽都不做，每月俸銀照領不誤，哪裏會苦着他們？”

說到這裏，對一臉疑惑的陳運道：“你只需把家産賣了，然後在京城找家客棧住下，靜等宮裏召見即可。婚後的宅院什麽的，自然會新賜給你們，三丫頭貴為公主，哪裏會委屈了她！”

“雖如此說，”楚軒不等陳運松氣兒，便接着依韻的話道：“我不喜歡在深宅大院裏混吃等死的廢物，所以，你若在婚後不思進取好逸惡勞，那麽，我就會收回你擁有的一切，懂嗎？”

陳運這才明白楚軒的意思，忙叩頭道：“小的明白了，和公主大婚後，殿下但有所用，小的萬死莫辭。”

“起來起來，先退去吧。倘若親事一定，要有個當朝驸馬的樣子，不要動不動就下跪，更不好動不動就自稱‘小的’，你以‘我’字自稱，沒人會因此吃了你。”

陳運退去後，楚軒看着瞬間放松下來的依韻道：“你覺得，陳運如何？”

“你這似乎不是第一次問我了。”依韻笑笑，道：“我這會子看他挺好，至于将來怎麽樣，很難一概而論，畢竟世事無常。好在有咱們在朝裏壓着，他就算将來再怎麽其變化，也不敢欺負三丫頭。”

楚軒聞言忍不住笑了一下，盯着依韻一眨不眨的道：“三丫頭有咱們護着，你呢？你背井離鄉來到這裏，我若對你不好，誰護你？”

“你當我好欺負嗎？”依韻不軟不硬的看了他一眼，興趣缺缺的起身道：“你又不是沒對我不好過，我早就習慣了。沒準兒哪天風水輪流轉，我也好好的欺負欺負你也未可知。”

說着就要往外走，楚軒伸手拉住她道：“你先別急，三妹的婚事兒定下來，你跟我出宮一趟吧！”

“做什麽呢？”依韻問。

“帶你見見我比較看好的幾個人，将來陳國興旺，離不開他們。”楚軒笑笑，道：“我希望将來我的朝堂上，有他們在。這樣的話，會事半功倍，父皇朝堂上的大臣，大半兒是不能留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嗎？”依韻笑笑，道：“好，我陪你出宮。咱們先抓緊時間回禀下三妹的親事進程，然後再做安排。對了，咱們得快點了，我聽說，楚劍在居昌那邊吃了閉門羹，由他點起的那把火，快要擺脫他的控制了。”

楚軒有些奇怪，“你身在後宮，外朝的事兒是從哪裏得知的？”

“你猜？”

丢下這句話後，依韻就要往外走。楚軒在後面道：“是林安打聽來告訴你的吧？我說，你倆別走的太近，我脾氣雖然好，但絕對不是誰都能容忍。死人我不在乎，但活着的人你得與他們劃清界限，不然我……”

“你要如何？”依韻回頭，臉上滿是玩味兒的笑容，“我沒做什麽虧心事兒，我問心無愧。你若喜歡多心，那你便多心去吧，我無所謂。”

“想到哪裏去了！”楚軒笑笑，走上前笑道：“我的意思是，你若與他們走的太近，休怪我也湊過去調查你們談話的內容。你也知道，我一向以調查你為樂趣。”

依韻：“……”

有的人，正經起來是一副嘴臉，氣人起來又是一副嘴臉。此時的楚軒，真的很像揍他啊！

就在她強忍火氣的時候，被他一把攬在懷裏。她掙紮不已，他在她耳畔輕輕的說：“不管我作什麽，我都希望你能喜歡我。你別總說昧心的話氣我，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她執拗的別過頭。

他狡黠的笑了笑，看着她道：“這麽說，你承認剛才說的那些，是氣我的昧心話了？”

依韻：“……”

很多年以後，她終于知道了什麽叫後悔，那是一種用全部生命都換不回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