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和他視頻跨年
和他視頻跨年
沈默存垂着腦袋,眼睛盯着手裏還剩了大半碗的米飯。
“沒關系的,不妨說說心裏的想法。”沈父總是如此,用一種很平等的姿态,同孩子對話。
“我一直過得太獨了,以至于不太能考量得清楚,哪些做法算是為了旁人,改變了自己的這份‘獨’。”沈默存對于自己的認知,還算客觀,當然,她先前沒覺得自己的這種個性是什麽缺點,可如今,她開始覺察出了弊端,或者說偶爾會讓她迷茫和困擾。
沈父聞言,沉默了片刻,笑了,“難得有能夠願意讓我家阿存肯花時間,去想這些問題的人出現,就是最大的幸事,不是嗎?”
沈默存聽到這句,微微擡眸,在她的眼中,父親又添了些白發,雖然知道這是他在外面采風太過投入,沒有時間去染發造成的,可此時此刻,這個語境,讓她愈發覺得心口的某一處柔軟,被觸碰到了。
“你看看我和你母親,其實你都清楚的,只是當事人變成了你自己時,就有些過分擔憂了。”沈父的語氣,并不像是長輩在訓話,也沒有任何指責之意,甚至都沒有問對方是誰,他是過來人,也談過幾場戀愛,一眼就看出了:能讓女兒生出困擾的,多半是情感問題。
沈默存此刻眼神中閃爍的光芒,多了些感激的意味,她和父親共處的時間,因為她被判給和母親一起生活,而變得少了一些,他又是個熱愛自由的人,可這并不影響他身為一個父親,對于女兒的盡責,他簡單的幾句話,就能讓沈默存理智地做出判斷和選擇,之前開書店如此,現在面對喜歡的人,亦是如此。
“能笑,就說明心裏的結解開了,那就再吃些魚吧。”沈父見對面坐着的沈默存轉憂為喜,便放心了。
沈默存點了點頭,開始大快朵頤起來,“別說,這魚,還真是一點都不腥,鮮~”
“那可不,老爹我可是得了大師的真傳!”
父女倆又笑在一處了。
沈父去洗手間的空檔,沈默存劃亮手機,發了一條信息。
司若塵白天的時候,還在錄音棚裏進行試錄。
曲子敲定之後,因為填詞人的才氣,作詞部分完成得很快,基本沒有改動,她事先已經在家寫了好幾版初稿了。
司若塵從這些前輩身上,看到了他們對于工作的執着,和對于制作過程中可能出現情況的預判能力,這些,都是影響到他日後的品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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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了從前高中班主任說的那番話:你入門的時候,跟對了師父,才能保證不走彎路,不走邪路。
不走彎路這句話,他那時候就能明白,大概和“名師出高徒”的意思差不多,可這邪路……
此時此刻,他因為親身經歷了,才算是參悟了一二。
這段時間的高強度工作,雖然疲憊,但卻讓他覺得充實,整個身子,包括靈魂,都被一件事情充溢着,踏實又過瘾。
手機振動的時候,司若塵剛剛走到飯廳,今天晚上,制作團隊會餐一起過年。
他們之所以把進度安排得如此緊密,就是不想這首曲子,僅僅是一首電影的推廣曲,更想讓它成為傳唱度高的流行作品。
這幾年,出來的音樂作品有不少,可質量高的,少之又少,多數都是昙花一現,還有些所謂的洗腦神曲,除了一時的娛樂效果外,幾乎沒有任何有價值的地方。
投資公司老板是個對所打造作品要求很高之人,不光是電影本身的質感,就連它的推廣曲、配樂也都希望是精心打磨過的。
他剛剛走進餐廳,和團隊的其他夥伴打了招呼,口袋裏的手機便振動了一下。
像是有預感似的,迅速掏出手機。
“阿司也有抱着手機不理外界紛擾的時候,真是新鮮事。”作曲人調侃了一句。
阿司擡眸看向對方,輕輕笑了一下。
作曲人從他的笑容裏,讀出了一種難言的幸福感,“吃飯了,一會兒再聊。”
“我先去洗手。”阿司将手機揣回口袋。
作曲人看出來了:孩子多半是談戀愛了!嘴可真夠嚴的!
司若塵剛才被調侃得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會兒,想借着洗手的空檔,再跟她多說一句。
“新年快樂啊~想提前跟你說這句~”
剛才看到沈默存發來的這句,司若塵突然有些想家了。
“也祝你。”
剛才他因為有人在跟他說話,便只顧得上回了這一句。
這是一句不好接的話,他一進洗手間,便又掏出手機,指尖如飛。
沈默存剛被父親從廚房推搡出來,他不讓她動手洗碗。
她聽到手機振動,将濕漉漉的手,在居家服上蹭了兩下,匆忙劃開屏幕。
沈父扭頭,從她的背影,也能看得出她是在給什麽人回信息,不禁揚唇笑了。
“十二點,準時視頻,一起跨年。”
司若塵簡單的一句,讓沈默存覺得:電視機裏傳出來的春晚節目,好像都沒那麽聒噪了!
沈父坐在燈下看着他存在電腦裏攝影作品,沈默存則倚靠在沙發上,她雖然看上去是在看春晚,實則眼睛時不時便會瞥向桌子上的手機。
明明說好了零點的時候打來,可還是會不自覺地想要去看。
沈父沒有再跟她提一起去東北的事情,他已經知道答案了。
再者說,他是想讓女兒明白:在去看雪和等在這裏相比,她所選擇的那個,就是她最想實現的,覺得舒服的,沒有所謂順序的先後,關鍵在于她自己。
并不是說等待一個人,就算是失去了自我,如果等待這個人的過程,能讓自己覺得幸福和值得,那也是在“聽從己心”。
這是沈父活了大半輩子,想明白的道理。
沈默存是個對語言極為敏感的人,她能總結出父親話裏的意思,可她還需要更多的經歷,進一步理解其中深意。
春晚鐘聲敲響的時候,沈父早已進入了夢鄉,城區禁止燃放炮竹,倒是沒有擾亂他的清夢。
沈默存抱着手機,盤腿坐在床上,前面支了個小桌子。
那是她偷懶不想去書桌的時候,才用到的,支了個充電護眼燈。
司若塵注意到,沈默存戴上了居家服後面的帽子。
“家裏冷嗎?”這是他的第一感覺。
沈默存搖了搖頭,“不冷,為了不讓你看到我淩亂的頭發。”
司若塵笑了,他知道她明白上一次視頻,打開攝像頭的一瞬間,他是因為看到她的狀态,才發笑的。
“你們那邊有鞭炮聲嗎?”沈默存知道他們的制作基地,是在郊區。
“能隐約聽到一些。”司若塵也是盤腿坐在床上的,一直看着她笑。
“我今天又是哪裏不對勁兒?”沈默存“剜”了他一眼。
“不是。”司若塵搖了搖頭,答得利落。
“那為什麽一直笑?”沈默存追問。
“你自己也在一直笑,沒意識到麽?”司若塵反問她。
沈默存這才下意識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自己頭像的區域,确實,她就算白眼翻他,唇角也是微微上揚的!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戀愛腦嗎?
沈默存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也有這種傻乎乎的時候!
“怎麽不說話?”司若塵試探性的問句裏,帶着笑腔。
“我在對比。”沈默存輕飄飄道。
“比什麽?”司若塵感覺有些跟不上她的腦袋轉速。
“比你笑起來傻,還是我傻……”
沈默存這句剛說完,司若塵便笑出了聲,毫不掩飾,放松地大笑。
很多時候,沈默存不覺得她說話有惹人發笑的功效,可身邊熟悉的人,都說她是那種—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語氣正經,但會讓人覺得本能想笑!
司若塵笑的過程中,覺得整個人恢複了不少元氣,毫無防備地開心,是一種會令人覺得珍貴的體驗。
看到司若塵還能笑得這樣開心,沈默存便覺得值了,她放棄和父親一起去東北雪地裏撒歡,也不是什麽後悔事了。倘若她去了,玩得心不在焉的,才是“損人不利己”吧!
“我月底就回去了。”司若塵說完這句,安靜了下來。
“那還挺快的……”說“快”字的時候,沈默存心裏微微沉了一下:确實,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算長,可這一次,耐心等待,只能隔着屏幕相見的體驗,讓她在說這句的時候,難免有些心虛。
“回去之後……”司若塵猶豫了片刻,“我想請一周的假。”
“為什麽?”沈默存在心裏盤算過了:他回來後沒幾天,也該開學了。
“還有心願沒完成。”司若塵覺得和她相處的時間,太少了。
“你不是立志要好好學習的嗎?”沈默存知道他所謂的願望,大概是什麽,便從側面提醒他。
司若塵沉默了片刻,“老人家你是怎麽回事,以前給我送試卷集,現在又催着我別缺勤……”
“因為……”這一次,輪到沈默存笑得停不下來,勉強擠出一句,“因為我是老人家啊,所以才迂腐又冥頑!”
今日兩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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