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時夏雖說不回去,可到底壓不住困意, 躲在小帳篷裏, 窩在道具充當的椅子上, 歪着頭睡着了。

窗外寒風也好, 暴雪也罷, 都隔絕在兩耳之外。

女主掀了簾子進來,瞧見她這樣睡着, 不由心疼地“呀”了聲,時夏睡得不安穩, 聽見動靜便醒了, 就聽見她說, “編劇, 要不你去車裏睡會兒?這邊兒哪能睡人。”

時夏迷迷糊糊的,手裏扔握着手機, 這會兒像冰塊兒一樣涼, 她忙揣進口袋裏,直了直身子, “沒事, 我就是眯一會兒。”她瞧着女生仍舊想勸說的樣子,解釋說:“我們這個職業,趕稿子的時候幾乎天天黑白颠倒,早就習慣了,這會兒就是覺得無聊了些。”

“是吧?”女主深有認同,“臺上一分鐘, 臺下十年功,別人都說演員光鮮,我倒覺得不盡然,拍一部戲要付出的心血,實在是太多了。”

時夏倒是頗有感觸,即便是公認有天賦的周政爍,演戲對他來說,也不算是輕松的,時夏記得有次他拍諜戰片,夏日灼烈,他穿着制度,很多特效鏡頭,吊着威亞來回飛。

時夏那時候還是他後援會的會長,跟劇組交涉好,定了餐車送進去。

因為是室外,他們被允許在外圍參觀,隔得很遠,只能看見他模糊的身影,半空中還有打戲,為了效果好,導演拍了一條又一條,最後終于一場戲拍完,他手都磨出了血,他被工作人員接下來,直接盤腿坐在地上,灌了好幾瓶水。

已經早過了午飯的時間,他捧着飯盒,草草吃了兩口,就又被叫走了。

她那時看得極心疼,後來跟人說,別人都嘲笑她,“這算什麽呀,對演員來說太平常了,你不知道那個女演員XX,為了拍一場戲,落下終身的腰椎病,你說值不值?”

“這也不值得提倡,無論什麽職業,保護好自己才是首要的。”她那時是這樣回答。

可仔細想想,也證明這圈子并非是随随便便就能光鮮亮麗的,龐大的人氣和粉絲基數,都是靠一點一點實力積攢起來的。

不然再美的外表,沒有好的作品撐着,也不過是昙花一現。

時夏一直都知道,拍戲真的很辛苦,至少對一個自我要求嚴格的演員來說。

女主抱了一些紙板殼出去,“編劇,你要是不困的話,來一起吃火鍋吧!”

裝道具和器材的車騰出來了,是大的廂式貨車,正好可以容納大家一起進去,拼了一個長桌出來,火鍋添上水,放底料,道具組的小哥甚至自制了燒烤架,時夏肉買得挺多,一部分拿來煮,一部分拿來烤,倒也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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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成昊這會兒眼鏡都摘了,專心照看着火,臉上堆滿笑意,“不枉我辛辛苦苦搬上來。”時夏怕不夠吃,買得挺多,車子到山腳就上不來了,只有一條舊時的石階路,一直通到山要來,劇組的人開得都是越野車,膽子大直接從那邊較緩的山坡一路爬上來的——不過待會兒能不能下去還是個問題,就半天的功夫,雪已經到腳踝那麽深了,路是很滑的。

剛剛時夏打了電話要秦成昊去接,兩個人搬不完,還是酒店的司機小哥幫忙把剩下的送上來的。

時夏做事細致,該考慮的都考慮了,鴛鴦火鍋,碳塊,筷子和勺子,塑料小碗,還有幾瓶白酒,素菜和肉,滿滿當當,擺了一桌子出來,火燒着,車廂裏漸漸暖起來,大家在閑聊着,邊兒上放着探照燈,燈光直直地照射在車廂頂上,光不是不亮,也不算暗,映着火光,多了幾分朦胧的暖意,時夏過去的時候,其他人已經坐着了,周政爍坐在正中,左右都坐了人,即便沒人時夏也不好坐過去,那位置太顯眼。

她默默走到角落裏,跟阿梅坐在一起,阿梅笑着。“編劇,怎麽不去周老師那邊坐着?”她擡眼看了看,看到周政爍邊兒上坐着的女二和男二,“嗳”了一聲,“玥玥,怎麽這麽沒眼力見,給我們編劇讓個位置呀!”

她這話玩笑的成分多,聽着暧昧的很,時夏臉上有些發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周政爍看過來,眼裏也帶着笑意,沒有反駁阿梅的話,只看着時夏,仿佛在說,“過來!”

女二本是在請教問題,沒注意到時夏過來,聞言慌忙站起身,倒像是做錯了什麽事似的,道歉說:“對不起對不起,我沒看到編劇過來,編劇你快過來這邊兒坐啊!”

說着,她便已經起了身,蹭到另一邊兒坐着。

那邊空了一個位置出來,時夏這時候再拒絕,好像有些矯情了,于是起了身,笑說,“其實坐在哪裏都一樣,我們談戀愛也好多年了,大家這樣成全,還怪不好意思的。”

“什麽不好意思的,剛剛周老師偷親我們編劇,我可看見了呢!”一個女演員舉手笑說。

人群發出幾聲“哇”來,嘀咕着,“看來周老師不是禁欲,是悶騷。”

周政爍聞言只笑了笑,也沒反駁,拆了一副碗筷給時夏,其實條件簡陋,只是一次性的碗筷,但在他手裏過一遍,仿佛也能看出一點兒高級感來。

時夏窘得不知道怎麽接話,兀自低着頭。

他忽然說了句,“我從前,不喜歡帶她去工作的地方,總害怕她聽到些不好聽的話,這是第一次,謝謝各位照顧了。”

他手邊兒有酒,端起來一飲而盡,算致謝。

一桌人,都楞了,旋即笑鬧起來,“周老師,幹嘛突然這麽嚴肅,雖然我們很嫉妒編劇,但她人真的很好哦,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他點頭,“我知道。”

有人熱情附和,“就沖着火鍋我也愛編劇一萬年。”

“別別別,你不能愛,偷偷跟你說,我們周老師可是練過的,你這腿八成不想要了。”

“想什麽呢,我這是純潔的友誼之愛,周老師,你得相信我,我對編劇沒有半點兒非分之想。”

周政爍“嗯”了聲,半開玩笑地說,“反正你也是沒有機會的。”

一群人哈哈大笑,紛紛安慰小男生。

說話的間隙,水已經開了,辣椒的香味順着蒸騰的熱氣往空中飄,鑽進鼻子裏,把饞蟲都勾出來了,大家目光灼灼地盯着咕嘟嘟的水泡,指揮着近處的人把菜往裏添。

時夏和周政爍離得最近,于是拿着長筷子把菜往裏面夾。

等熟了再撈出來,一個個分過去,雖然菜買的不少,可畢竟這麽多張嘴,幾乎要分不過來,有急性子的已經去想了別的法子,去了車廂外,扒開一塊空地,架了燒烤架,開始烤肉吃。

唯一遺憾的是沒有買燒烤簽子,去道具裏面扒了好久扒出來一把鋼絲,用鉗子夾斷了,洗幹淨,拿到沸水裏煮,然後又撈出來穿了肉去烤。

這架勢看起來也是十足可憐,但這暴雪天,實在是沒什麽可講究的了,能吃一口熱的,已經是讓人覺得感激。

凍了半天,人都凍得麻木了,這會就着火吃了點兒熱的,才算是徹底活過來,溫了酒喝着,聊一些八卦,時夏剛剛只顧煮東西,也沒顧得上吃,這會兒趁着大家在喝酒侃大山,周政爍添了點兒進去,煮好了撈給她吃。

時夏舉了一筷子毛肚,吹着氣,偏過頭問他,“胃還好嗎?”

沒吃東西先喝了一杯冷酒,本來一半清鍋一半辣鍋,可吃着吃着就混在一起了,他胃一向不好,吃了那麽些辣,我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他拿漏勺把牛肉舀在她碗裏,低聲笑着,“我又不是小孩子,有分寸。你怎麽這麽能操心?”

他拿她剛剛的話回她,顯然帶了點兒揶揄的意味,時夏嘶着氣,一點一點啃着牛肉,輕哼了聲,不理會他了。

有人把話題引到了時夏和周政爍身上,頗有興味地問,“周老師,編劇是你初戀嗎?”

他點頭,沒有避諱,坦蕩應着,“是。”

“那你們什麽時候開始戀愛的?”

“早戀。”他笑了下,“那時候她還不滿十八歲,我比她大一歲多一點,差不多那個年紀!”

“看不出來看不出來,我以前一直覺得,周老師這種性格的,大概……”提問的人歪頭思考了下,一時竟找不到合适的詞來形容。

“不解風情?”他自己倒是給自己定了位。

旁人都笑了,“也不是啦,就是覺得你不是那種會早戀的人,不對,是那種不會戀愛的人。”

阿梅敲了下碗,笑說:“周老師,你知道你的粉絲都怎麽評價你嗎?”

“除了拍戲,臉上都沒多餘的表情,渾身上下寫了一個大寫的高冷,行走的荷爾蒙,偏偏帶着一身濃郁的性冷淡的味道。”阿梅一口氣說下來,自己先笑了,“他們都被你的外表騙了。”

周政爍抿着唇笑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會給人那種感覺。

“好了,關鍵問題來了,是誰主動的?”

他偏頭看了一眼時夏,“是我。”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修文成癖,老是忍不住回頭改。

大佬們,你們說,我改成周更,一周更兩次,一次更一萬可以嘛?我好集中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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