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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原來,不論是穿越前還是穿越後,她對肖安然的認識始終停留在盲人摸象的階段,除了心之所感的那部分,那些從未接觸到的區域,包括他的內心,至今都一無所知。這個看起來至善至美的男人,其實深不可測和不可捉摸?
迄今為止,他所做的一切,難道就只是為了把父親趕下董事長的寶座,自已取而代之嗎?嚴小語覺得,也許一切并非像她當年見到的結果那麽簡單,肖安然所有針對父親的行為中,似乎包含着隐隐的恨意,好像他們不是父子,而是與生俱來的對手。
周二上午,嚴小語趕到了正興酒店,參加公司組織的行業培訓,剛走進底樓大廳,意外地看到了正在前臺接待來賓的黎露露。
幾年過去了,她依然很美,白皙的臉上化着淡妝,玲珑剔透的身材包裹在一板一眼的制服裏,舉手擡足是那麽地文雅大方,以至于嚴小語都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這樣溫和有禮職業化的笑容和舉止,真的是來自黎露露本人?
那個桀骜不馴、嚣張任性的黎露露,在生活賜予的磨砺中消失了嗎?
黎露露顯然沒有認出她來,嚴小語也沒有閑聊的時間,便匆匆走進了會場。當年和黎露露之間小小的不愉快,早就随着時間的流失煙消雲散,看到努力工作中美麗的黎露露,而不是傳說中只想嫁入豪門的她,嚴小語不禁為她松了口氣。
培訓結束後,已是下午五點,天空烏雲密布,快要下雨了,同事們三三二二地散去,走出酒店的嚴小語正準備往地鐵口走去,偏偏來了一陣疾風驟雨,擋住了她的腳步,正當她猶豫着要不要退回酒店的長廊等一會兒時候,突然,有一把傘遞到面前,這把傘又厚又重,傘面上印有正興酒店的圖标。
“等一會兒吧,夏天的雨,下不長久的。”
嚴小語一回頭,只見黎露露近在眼前,她已經脫去了制服,挽起的長發垂肩而下,白底綠花的連衣裙,襯托的她越發地亭亭玉立,佼人窈窕,吸引了來往的客人的注目,可她始終昂着頭,仿佛渾然不覺他人的目光。
“謝謝你,黎露露。”
“進來吧,要到裏面坐會兒嗎?”
“不了,坐了一天了。”
“要不是這場雨,我們就錯過了。”站在酒店門口的黎露露挑了挑眉,“我還以為你已經不認得我這個大學同學了。”
“沒有,怎麽會忘了你呢?我來這兒參加培訓,上午見你正忙着,就沒有打擾,剛剛出來的時候,沒有看到你,以為你下班了。”
“幾年過去了,來來去去怎麽還是一個人,有男朋友了嗎?”
“一個人,不好嗎?”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等無花空有枝。’”黎露露嫣然一笑,“女人,很容易老的。”
“不會吧,你就一點兒沒變。”
“是嗎?”黎露露妩媚地笑了,“你長得又不難看,不會沒有人看上你,是你不滿意別人,故意藏起自已的閃光點,還是心裏藏着什麽人,偏偏那人又結婚了或是有女朋友了?”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樣。”
“嚴小語,你就是讀書讀呆掉了,連教訓別人的時候也像在背書一樣!”
“我有嗎?”黎露露是想起自已在食堂裏教訓秦峰時說的話了嗎?想到肖安然帶頭喊出的那聲‘說得好!’嚴小語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麽,我是實話實說。書裏的男主角,那都不是真正的人,是作者的想象,你到現在都不敢拉近生活中的男人,豈不是一輩子也搞不懂他們?準備就這樣一直傻傻地等着一見鐘情的人主動說‘我愛你’嗎?”
“呵呵,你說的也是,全信書還不如不讀書。”
“我告訴你哦,能讓你一見鐘情的男人,對他一見鐘情的女人自然是數都數不過來了,只怕早就按照自身的條件排成了長隊,就憑你,搶得過別人嗎?”
“搶不過,就不搶。”
“你喜歡一個人,但你不說,一直藏着掖着,假如那個人也和你一樣,那還不被人捷足先登了?”
“呵呵,黎露露,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敢于直抒胸臆的。”
“對,我就是這樣,喜歡就是喜歡了,不管以後怎麽個結局。嚴小語,如果你心裏有喜歡的人,為什麽不告訴他,非要等到頭發白了,才肯說出來嗎?真搞不懂你是怎麽想的,不婚主義者?”
“随緣吧。”
“說到底,你還是相信一見鐘情的愛情,還是被書害了。男人喜歡的也許只是你現在的樣子,等到你人老珠黃面目全非的時候,或許他還是不讨厭你,但只不過把你當成了夾在書裏的那朵幹花,想到的也只是你從前的樣子,這就是你想得到的純粹理想的愛情?也太虛無飄渺了吧!現實生活中,你見過這樣的實例嗎?”
“你有男朋友嗎?”
“有啊,沒有朋友就沒有人脈,就像魚離開了水一樣,很難滋潤地活着的。”
嚴小語被黎露露的理念卡住了,只好轉移了話題,“你和同學們還有聯系嗎?”
“很少了,大家都忙,象陀螺一樣被生活抽得團團轉,我還好,在這兒只上白班,不用黑白颠倒,多餘的時間裏,得樂且樂吧。”
“你有再見過尹雨珊嗎?”
“聽說她爸中風了,為了給她爸沖喜,嫁給了一個小K,估計現在孩子都有了。”黎露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對了。你現在在什麽公司工作啊?”
“遠方貿易有限公司。”
“哦,原來真的是在那兒上班啊,那不是飛羽集團的子公司嗎?”黎露露瞄了嚴小語一眼,“聽尹雨姍提過,你在飛羽總部實習,怎麽畢業後反而跑到它的子公司去了?”
嚴小語笑了笑,含糊道:
“沒什麽,機緣巧合啦。”
“不說也罷,反正我也不是喜歡八卦的人。”黎露露擡手揚了揚長發,露出閃閃發亮的香奈兒耳釘,“如果你想調到總部上班,我還是能幫到你的。”
“你認識飛羽集團的人……”
“你知道李元虎吧?”
“嗯……知道一些。”
“我和李元虎是好朋友,你的這一點需求,對他來說,就是一個電話而已啦。看在你是我的老同學的份上,他不會拒絕我的。”
“你們還有聯系?”
“有啊。”
“我聽說,李元虎已經結婚了。”
“那又怎麽樣?現在什麽年代了,一張紙的承諾并不能說明什麽。再說,我又不是小三,不想奪取正宮娘娘的位置,也不想承擔正宮娘娘的煩惱,我和他只是朋友而已啦。”
嚴小語心裏咯噔了一下,忍不住朝她看了一眼。
黎露露身上名貴的衣飾,正閃閃發光地彰顯着她的內心世界,看來,黎露露還是黎露露,升級版的她,也不止李元虎一個朋友吧?
“小語,你調總部的事,今天我就跟李元虎說說,你看好不好?”
“不了,不麻煩李先生了,我只是個打工的,在總部或分公司都差不多的。”
話音剛落,只見一輛黑色奔馳緩緩停在酒店的臺階前,車窗半開,有個司機模樣的人探頭望着黎露露:
“黎小姐,李先生說下雨了,讓我開車來接你下班。”
出乎嚴小語的意料,黎露露并未露出任何喜出望外的神情,而是一臉冷淡地回道:
“請你告訴李先生,今天我和老同學要敘敘舊,沒有時間陪他散心了。”
“請稍等,我接個電話。”
司機連忙掏出手機,輕聲說了些什麽,然後頻頻點頭,恭謹地說道:“好的,李先生。”
“黎小姐,李先生說了,反正大家都有時間,如果你那位老同學不介意的話,不妨一起出去玩玩吧。”
“哦。”黎露露狀似無可奈何地輕哼了一聲,“小語,一起去吧?”
“不了,改天吧,回家還有些工作。”
“那好吧,改天我們再約。”
“雨已經停了,謝謝你的傘,我就先走了。”
黎露露笑了笑,似乎對嚴小語的“識相”很是滿意,小聲說道:
“猜猜看,前兩天我在李元虎家遇見誰了?”
“猜不出來。”嚴小語想笑卻笑不出來,如鼓的心跳預示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教英語的肖安然老師,記得嗎?他可是我們學校的校草啊。”黎露露發出“咯咯咯”的笑聲,“幾年不見,他還是那麽帥,只是和做老師的時候差別太大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對了,他還提到了你,問起你的情況。”
明明心裏緊張得七上八下,嚴小語強作鎮定地淡淡地說道:
“是嗎?沒想到幾年過去了,肖老師還記得一個和路人甲差不多的學生。”
“肖老師就是這樣的好人呀,對誰都很照顧的,尤其是家境不好,勤工儉學的學生。”
祁小雪說過,黎露露在李家的家教工作就是肖安然介紹的,因此才認得了李元虎,這正是黎露露對肖安然持有好感的原因吧?
“他是個稱職的老師,可惜很快就離開學校了。”
“哎,肖老師家裏有錢,遲早要回去繼承家業的,經商是他的宿命,逃都逃不掉的。”黎露露拍了拍嚴小語的肩膀,笑道,“他也聽說你在遠方貿易上班,也知道了一些背後的故事,說是很想幫幫你,可又沒有你的聯系方式,今天正巧遇上你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就留個手機號,肖老師說不定會聯系你哦。”
她的手機號碼從來都沒有變過啊!肖安然怎麽會沒有她的聯系方式呢!
“哦,好的,正好我也想謝謝肖老師對我的關心。”懷揣着強烈的疑惑,嚴小語在黎露露的手機上留下了自已的手機號。
“拜拜!”黎露露儀态萬千地打開車門,朝嚴小語揮了揮手。
“拜拜!”
奔馳車轉眼就不見了蹤影,只剩下心潮起伏的嚴小語,踽踽獨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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