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 28

chapter 28

警鈴大作!

獨處對于親密的戀人之間,意味着親昵、旖旎、以及逐漸燥熱的空氣分子。

但對于現在的春荔和林渡而言,這是十分危險的信號。

她撐着地的腳尖都不覺緊繃起來,“你幹什麽?”

“我以為你會問我為什麽要買下那裏的房子。”林渡轉身看她。

“什麽房……”話還沒說完,春荔猛然反應過來,頓時收住了聲。

之前她将手機丢給了倪柔,所以沒來得及看到教授後面發的話,教授說自己看見從前經常和她一起出入小區出租房的林渡,所以慣性以為春荔還是那兒的房主,才發來問候。

拿回手機之後,春荔當然看到了這則消息,不過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天,再加上當時她也已經告知了教授自己不是房主了。因此春荔無心再解釋什麽。

而既然現在林渡問起這事,那必然是因為那教授可能遇見了她,所以同她攀談了什麽。

這是春荔能夠想到的最為合理的解釋了。

最終,春荔坐回沙發,平靜地答道,“沒必要,你的資金你想要如何支配,那是你的問題。你想要買下哪裏的房子也與我無關。”

“無關?”從玄關這個角度,林渡只能瞧見春荔坐在沙發上沉默的側影,“也是,不然你也不至于才拿下寰鼎視後就将那房子賣了。”

“哦?林老師你這是在有意指責我嗎?”

“成長的代價大概總會有一條是不念舊情吧。”

春荔掌心蜷縮成拳,她盯着林渡放在桌上的藥。片場沒有一個人發現她受傷的事情,哪怕一同搭戲的曾栀和陳臨川都沒有看到,唯有林渡注意到了。

這也讓春荔後知後覺意識到,林渡在注視着自己。

她不想再繼續和林渡同處一室,生硬道,“林老師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沒有的話,還請先離開吧,你也看到了,我現在行動不便,要休息了。”

林渡聞言沒說話,她走近,倚靠在牆邊,雙手抱臂。她完全沒有想走的意思。

春荔想起身,奈何才撐着手站起來,剛剛崴到的腳一碰地,頓時抽痛起來。她眉心不由得一跳,強忍疼痛坐下,“林老師你還有事?”

“我今天看了統籌的排戲,明天有兩場是關于你的。可你沒給袁導說這件事。怎麽?明天還想帶傷上陣?”

春荔唇角微微一抿,“不勞林老師挂心,我會自己看着安排的。”

林渡笑着,語氣十分揶揄,“自己看着安排?你如果真有打算,就不會一言不發直接自己跑回來。你已經不是從前的春荔了,你可以一如既往敬業,但是沒必要連受傷都這麽不管不顧吧?”

從前?

“……”春荔蜷着的手松了松,“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不管是從前還是現在,都走得輕松嗎?”

春荔這話揶揄更盛。

林渡垂下雙手,她磨了磨後槽牙,卻找不到說的。

正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姐,你給我開開門,我買藥回來了。”

春荔下意識緊繃全身,但是轉瞬意識到,林渡是女的,自己也是女的,就算是共處一室也沒有什麽稀奇的。但是春荔就是覺得別扭,甚至想讓林渡趕緊找個地方藏着。不過因為是劇組包的民宿酒店,也不是什麽十分高檔的,真要躲也只能是躲在浴室裏面。而且要真是這樣,那豈不就是坐實了真的有鬼?

門外倪柔見敲門沒反應,還以為春荔是不是太疼了休息了怎麽樣?敲門更大聲了,“姐?你沒事吧?姐?”

正好!

借着這個機會讓林渡走人,打定主意,春荔強撐着站起身往門口走,“林老師,你……”

她一句話沒能成功說完,林渡大步近前,擡手捂住了她的嘴。

春荔霎時瞪大雙眼,幾個意思?!

林渡掐着她的腰,将春荔锢在自己懷中。春荔這會兒腳踝又腫又痛,壓根沒有什麽力氣掙紮,只得用眼神發出抗議——你幹什麽!

“讓她走。”林渡靠近春荔的耳畔,用只有兩人可以聽到的聲音說,“不然我抱着你過去給她開門,你自己選。”

春荔咬着牙去推搡她的肩膀,但是沒什麽成效,最後改成握拳捶了兩下。

門外倪柔聽不見動靜,恐怕春荔已經睡下,但是藥都沒有上怎麽行?于是更加用力地拍起門板來。

雖然當時劇組安排房間的時候,特意将春荔安排在了民宿的頂層,給她弄了個比較清淨的房間,就靠窗,周圍還沒有別的人。但是這震天響的動靜真沒人注意那就有鬼了。

春荔敢相信,要是自己去開門,林渡會真的抱着她不撒手,她絕對是會幹得出這事的人。

春荔心頭一緊,用力撇開林渡的手,咬牙切齒道,“沒事,剛剛袁導已經讓人給我送藥過來了,我現在已經睡下了,你先回去吧。”

“姐?你聲音怎麽聽着不對勁啊?要不然你開門,我再看看?我給你把藥放着也行啊。”

“不用了,我睡下了,現在不方便起來。”

倪柔想了想,也是這麽個道理,說道,“那行吧,那我先回去了。姐你好好休息,待會兒我給你叫個客房服務。明天我起早點來幫你瞧瞧。”

“嗯,知道。”

感覺到門外動靜漸小,春荔狠狠瞪了林渡一大眼,然而就在林渡放手的一瞬間,還是條件反射般擡手去搭着她的肩,以穩定平衡。

林渡雙手微張,示意這次可不是自己動手,而是春荔自己撲上來的。

該死的顱內反應。

春荔十分惱怒,金雞獨立着一蹦一跳地往沙發跳過去,還沒能蹦跶幾步,林渡走到她的身後,将她打橫抱起。

“奇怪,明明吃得沒以前多了,怎麽抱着比以前還費勁了?”

春荔,“……”

她掙紮着要下來,被林渡順勢扔在了沙發上。

“你有病啊你?”春荔撿起抱枕砸她。

林渡蹲下身看她,“對啊,我就是有病,我沒病我……”

春荔趕緊捂住她的嘴,生怕林渡說出什麽我有病,你有藥什麽的鬼話,聽着就讓人頭疼。

林渡被她捂住嘴,嘴唇貼在春荔的掌心,灼熱的呼吸噴薄在春荔的虎口位置,仿佛有螞蟻在上面密密麻麻地爬着。春荔放開自己的手,別開視線,“扯平了。”

林渡只是鼻腔哼笑一聲,并沒有說什麽。

她坐在地板上,抓過春荔的腳,不顧她掙紮,強行架在自己曲起的膝蓋上,“腫成這個樣子,你還一蹦一跳的,小心明天走路都成問題。”

春荔險些一口氣上不來,我一蹦一跳的是因為誰啊我?!

林渡反身去拿桌上的藥,塑料袋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此刻毫無人聲的空間顯得格外明顯,似乎被放大了無數倍。好像那些裹着往事作祟的因子都在頃刻間傾巢而出,提醒着她們現今不該有這樣親密的舉動。

春荔當機立斷,她火速擡起小腿,往後撤。

“你還躲?!”

林渡跟背後長眼似的,迅速地握住了春荔的腳踝骨上面的小腿圍。春荔的小腿長得很漂亮,線條十分瑩潤,且沒有如何明顯的肌肉線條,雖然一只手握不完,但是也差不了多少。

甚至于林渡還往後拽了拽,腳趾險些點在林渡胸口上。

這真的是讓人覺得很冒犯的動作,但偏生,她們從前還在一起時,春荔最喜歡這樣惡趣味的動作,擡腳去踢林渡的腰,要不然就是踹她的背,或者去蹭對方的小腿……經年此月再次重現,只讓春荔一瞬間覺得耳尖燙得可以煎雞蛋。

她也問不出林渡到底要幹什麽這樣的話,因為她知道對方肯定會拿上藥這樣的話來搪塞自己。

事實上,林渡的動作也确實是這樣履行的。她打開蓋子,将裏面的藥水倒在掌心,然後貼在春荔的腳踝,輕輕地給她研磨着。

春荔能感覺得到林渡的掌心還是溫熱,至少比起她的掌心溫度要高上一點。像從前一樣。

于是那剛剛本來是順着虎口蔓延的酥麻轉移到了腳踝的位置。春荔咬着自己的下嘴唇,盯着林渡微微上翹的眼睫毛出神。

上好了藥,林渡停在她腳踝的掌心一頓,轉而去輕輕按着她腫脹位置的外圈。春荔想抽回自己的腳,奈何林渡抓得緊。她連聲音都有點兒滲着抖,“夠、夠了!”

林渡沒繼續揉了,卻也沒有聽話放開。

她依舊讓春荔的腳搭在自己的膝蓋上,單手往後撐地,笑了一聲,“小瘸子。”

“要你管!”要不是自己的腳還疼着,她真想一腳給林渡踹過去。

最好疼得她哭起來。

可惜就算春荔言語如何狠厲,但藏在頭發下的耳廓卻緋紅得出奇。

沒人能拒絕這樣的林渡,縱然語氣嫌棄,但是嘴角的弧度卻從來都是挑起的。她手上的力道,既溫柔又堅定,讓她無法掙脫,也讓她甘願沉淪。這種等待獵物自動上鈎的陷阱遠比明晃晃的溫柔鄉更讓人無所适從。

就好像,明明就應該逃開,但腿腳就是不聽使喚。

春荔覺得自己十分犯賤,她從來都強調不應該和林渡再有任何的牽扯,但又放縱自己容忍她這些小小的惡作劇。

她是真的不能趕走林渡嗎?

不,她只是不想。

春荔承認,當林渡攬住她的那一刻,她也想立刻抱着她。

林渡這個人,真的,太壞了。

而這個很壞很壞的人此刻正偏頭看着窗外灑落在地板上薄暮的光。

這大概是一幅不管是畫家還是電影創作者都想記錄下來的場景,津安的黃昏從來都很漂亮。那些不論是林渡還是春荔都叫不上名字的淺紫色和淡粉色以及天藍色有層次地鋪開,往遠方蔓延,民宿的窗簾是月白色的薄紗,被下晚的風微微拂開,窗邊的綠植落在雪白牆上的淺灰色影子搖曳起來,光影在此刻交彙。

而受了傷的瘸腿公主坐在沙發上,她忠心的侍衛坐在她的腳下,視線調轉;擡眸注視着她。

好像是繪本中的童話故事。

“你覺得……”林渡眨眨眼,“這像是電影的開頭還是結尾?”

開始和結束麽?

如果是換做春荔來設想,大概都不是。

作為一名影視從業者,從前還在盛京求學時,春荔有一堂關于拆分鏡頭語言的課。好的作品結尾可以适當留白,但絕不能莫名其妙。

如果她們的故事以此作為結尾,那确實很莫名其妙。

而這,也算不上絕佳的開端。

最為關鍵的是,她和林渡,她們之間已經有了最好的開始了。

那是一場雨夜,以及墨色蒼穹下相遇的兩人。

她想不到和林渡還會有如何更好的開始了?正因為最初的開始過于完美,到了最後的結尾,在金柏獎頒獎夜,那場完全不一樣的淋漓暴雨,成為了她們故事最後的終結。

春荔垂下眼簾,“林老師,我該休息了。”

“好。”這次林渡沒有多說什麽,她果斷站起身,“我扶你去床上。”

“不用,我自己可以……”春荔往下一掃,自己的拖鞋不知道被林渡剛剛坐在地上弄到什麽地方去了。

春荔踮着腳,林渡去抱她,于是,她那只還未受傷的光腳踩上了林渡的白色運動鞋,重心控制不住地倒在了林渡的身上。然而接下來,她還沒來得及掙開,就被林渡按着腦袋強行将春荔枕上自己的頸間。

感覺到自己的額頭貼上林渡肩膀皮膚的那一刻,春荔抓在林渡腰上的手瞬間僵硬到将她的衣服帶出漩渦般的褶皺。

那漩渦的中心很快擴大,春荔能感覺到林渡的視線在自己的頭頂巡視,她就要往中心墜去。

林渡如呓語般,“那現在呢?”

春荔任由自己墜落、暈眩。然後,失去意識,不作任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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