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進城開眼界(上)
第42章 進城開眼界(上)
深更半夜, 月黑風高。
冬天裏的海島就是大風多,真是見天兒的刮風,挂的外面呼呼作響, 每當這個時候,村裏人都感嘆他們這房子蓋得好。要是還在田家村遇見這麽大的風, 那可真是完犢子。
村裏大多數人家都要遭罪的。
不過像是在這裏就不用擔心什麽, 刮風就刮風, 倒是不用擔心房子,十分穩妥。
大晚上的,田青松跟宋春梅兩個人正坐在炕上盤賬呢。
是的,盤賬。
咋說呢?
宋春梅真是沒有想到,自己能出去看看。
這可真是老天爺幫忙啊。
她其實一直覺得自家閨女聰明, 覺得他們家應該有這個機會的,但是公公婆婆都在呢, 這個機會怎麽也輪不到他們啊。可誰曾想, 就是這麽運氣,小姑子竟然拿了個第五,老太太占用了小姑子的名額, 那自家閨女的名額,就是她的了。
他們夫妻商量過了, 這一次她去, 如果還有下一次的機會, 她男人再去。
本來吧,她是想把這個機會讓給自己男人的,男人麽, 畢竟頂門立戶的,見識多一些更好, 但是這不是趕上年底了?田青松覺得,這還是得媳婦兒去,女同志會過日子會當家,這樣的機會還是讓給媳婦兒,看看要不要買點啥。
他如果出去就是看個熱鬧,自己媳婦兒出去遇到合适的也能置辦,正因此,兩口子商量了一下,宋春梅去。
這不,兩個人就開始盤着他們這一房的賬目了,他們幹零活兒也有幾個月了,除了開始幾天,後來都是他們自己去領的,錢自然也是他們自己收着。
兩口子都是勤快人,田東和田甜也大了,能幫上手的,他們短短幾個月就攢了好幾百,宋春梅喜滋滋的拿出錢,點了一遍,說:“咱們有五百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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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這錢跟陳蘭花的存款比起來可少的多,可在宋春梅眼裏那可是真真兒不少了。要知道,從成親到現在,他們夫妻兩個都從來沒有攢過一兩銀子,如今這些錢可不是一兩銀子能比的。
這怎麽不讓人高興呢。
宋春梅:“我帶着二百,到時候看看買個啥,反正咱們沒分家,家裏的東西是不用買的,其實我也不曉得帶錢出去是買啥,不過……說不定遇到什麽好東西。”
田青松贊同的點頭,說:“聽你的。”
咚咚咚,敲窗戶的聲音突然響起,宋春梅:“唉我去~”
她吓了一跳,趕緊掀開窗簾,透過窗戶往外一看,貼在窗戶上的大臉是王山杏,宋春梅:“這貨大晚上的幹啥啊?”
王山杏比劃一下門。
宋春梅起身,披着軍大衣來到外屋開了門,念叨:“這麽晚了,你咋來了?”
王山杏賊眉鼠眼的左右看看,伸出一根手指頭:“噓!”
她趕緊進屋,說:“大嫂,我找你有事兒。”
宋春梅:“幹啥?”
她也沒說多餘的,領着人進屋,說:“虧得我們還沒睡,不然吓死個人。”
王山杏:“嘿嘿,那個什麽,你們明天一大早就要出發,我不是怕早上來不及?”
她坐在了炕沿邊兒,說:“嫂子你明天要去縣裏,可真是太幸運了。”
王山杏真真兒是羨慕啊,你說宋春梅怎麽就這麽幸運呢,這但凡是青柳再往下掉一個……哦,也不對,青柳掉了就是田東了,那他們還是有這個名額的。
她甩甩頭,把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甩出去,說:“嫂子,你看到有啥合适的,給我捎點呗?”
她掏出手帕,裏面包着幾張小鈔,數一數是一百塊錢。她遞給了宋春梅,說:“嫂子,你看到有啥合适的就幫我也買點,我這不能去,可全都指望你了。”
宋春梅蹙眉:“我買的你要是覺得不合适呢?我也不知道你需要啥啊!”
這要是有個準兒的,她還能捎,這都沒個準兒,這咋捎東西?
就跟田甜第一次也帶錢去城裏一樣,她不是不能買,是不知道該買啥啊!
王山杏:“你買啥就給我買啥!”
她倒是很堅定了,“我是信得過你的眼光的。”
宋春梅:“……”
她幽幽的說,“我倒是沒看出來你信得過我的眼光。”
王山杏搓手:“我當然信得過,嫂子你就盡管買,我保證不埋怨你。”
宋春梅瞬間瞪眼睛:“你找我幫忙還敢埋怨我?你信不信我抽你?”
王山杏:“信信信,你看你,這咋這麽大的火氣,反正你買啥我就買啥。絕對沒問題。”
宋春梅深深的看了王山杏一眼,說:“那我要是買的多了呢?”
王山杏:“如果錢不夠,你幫我墊上,我回來保證給你,這你該是信得過我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宋春梅嘴角抽了抽,說:“那行吧。”
王山杏立刻喜滋滋:“謝謝嫂子。”
她也不耽誤了,抄着手趕緊離開,不耽誤宋春梅休息,他們明早出發的還挺早,五點就出發呢。這也是村委會吸取上一次的經驗,冬天裏本來就天亮的晚黑的早,時間短。如果不早點走,這一天就太短了。
“天還沒亮就出發,真早。”王山杏嘀咕一句,回了自個兒屋,這還沒開門呢,就聽到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哇哇的哭聲,鬼哭狼嚎的。王山杏吓了一跳,随即搖搖頭,沒在意的進門。
是的,沒在意。
今天晚上,這鬼哭狼嚎可不是一次半次了。
已經好幾撥了,不知道多少個人家打孩子啊!
這個時候王山杏就覺得自己真是一個好娘,沒看嗎?她都沒打人。
真是的,這又不知道是誰家。
就好像打了下次就能考好一樣。
王山杏覺得真是多餘,她回到房間,栓上門,田青柏翻個身,說:“回來啦?嫂子怎麽說?”
王山杏嘚瑟:“嫂子自然答應了,嫂子雖然兇,但是又不是隔路的人,哪能不答應。”
田青柏嘀咕:“這掙點錢多不容易,你也沒想好買啥就要花。”
王山杏:“你可給我閉嘴吧,嫂子都能去縣裏,我去不成,到時候她買了東西在我面前顯擺,我不是很掉面子?這樣她買啥我買啥,我不就沒有這樣的煩惱了?再說,嫂子也是個會過日子的,她總不會吃虧。我不用自己琢磨就跟着學,那不是占便宜?跟人學吃飽飯,這都不懂?”
王山杏是啥人呢?
她就是很多人最最不喜歡的那種——學人精!
但是吧,王山杏覺得自己可精明了。
“這次不抓緊機會買東西,下一次出島還不知道是啥時候,再說咱家幾個,你看看咱家那幾個,都像你,沒一個聰明的,難道你還指望他們?如果不讓嫂子帶東西,那麽我們還真等兩年掃盲結束才出去?那可比別人少了不少的機會啊!哎不是,你說咱家這三個,真是愁死個人。同樣都是田家的孩子,你看田甜那小丫頭,鬼精鬼精的,也不知道像誰!大哥大嫂也不是啥聰明人啊。”
在王山杏看來,大哥大嫂還不如她呢。
大哥就是個莽夫,大嫂就是個莽婦。
草莽二人組。
田青柏:“像我爹吧。”
王山杏想了想覺得有道理,別看婆婆咋咋呼呼的,可也确實不是啥聰明人,但是公公就是個心眼多的老狐貍了。她嘆息:“你說啊,咱要是有機會一起出去多好,明天他們出去的人還管飯呢,多好啊!”
田青柏立馬翻身坐起來,問:“咋?管飯?你咋知道的?我沒聽說啊。”
王山杏:“你能聽說哈!你說你爹這麽精明,你們哥倆兒咋都二乎乎的,我可真是……你想啊,不管飯幹啥告訴他們別吃早飯。這還用想?用嗎?”
她覺得這個家真是沒她不行,她男人真夠嗆。
田青柏吧嗒一下嘴兒,說:“哎這可是……”
不過很快的,這貨就樂呵的:“那沒事兒,嫂子心疼我哥,肯定能偷偷給我哥帶點,他不能不管我,我們哥倆兒一條心。”
王山杏:“……”
這啥完蛋玩意兒!
她哼了一聲,懶得唠嗑了,說:“得了得了,睡吧,跟你唠不到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田遠山精明,陳蘭花強勢,所以倒是壓的家裏幾個孩子都不是那性格強硬的人。田家兄弟兩個都是性格溫和憨厚,平日裏最大的愛好就是跟陳二家攀比一下,不過攀比也是攀比幹活兒,就沒見多兇猛。
至于倆閨女田青棗田青柳也不是那強勢的人,不過好在,兩個姑子性格不難纏。
不然她這當嫂子的也要鬧心了。
她脫了棉衣鑽進被窩兒,嘀咕:“你看咱們村這麽多家打孩子,除了因為掉了臉面,還不是因為明天沾不上出門的便宜?你當都是為了學習啊!真是啥也不懂。”
她窩在被窩兒裏,感嘆:“還是被窩兒暖和,哎你說哈,這棉被就得舍得放棉花,這地兒比咱穿越前冷,但是屋裏卻暖和特多。”
“這還用說?咱這房子可是用了磚的,又不是早先那土坯子。”
田青柏做夢都沒想過,自己能過住上這樣好的房子,頓頓能吃飽,大米白面偶爾都吃得呢,他這人沒啥大只想,對現在的生活那可是滿意極了。
田青柏“睡吧。”
“好。”
門窗關的好好的,倒是不怎麽能聽到外面的動靜兒了,不過他們村那叽哇亂叫打孩子的動靜兒,可是接二連三啊!
小孩子們:心裏苦!
大人自己沒考好不埋怨自己,但是卻要怪孩子,嗚嗚嗚!
他們可好慘啊!
也不知道多少個小孩兒都慘兮兮的挂着大眼淚睡覺呢。
不過這一宿田甜他們倒是睡得香甜,他們明早要早起,睡得都格外早。大清早的,宋春梅就起了,她按着自己男人沒讓她起來,去叫了田甜。
田甜縮在被窩兒裏,緊緊的纏着被子,像是一只小豆蟲。
宋春梅:“田甜,起來了,四點四十了,再不起來要遲到了。”
田甜唔哝一聲,勉強睜開眼睛,宋春梅給電燈拉開,說:“咱們五點集合,別耽誤了,趕緊起。”
田甜這才反應過來,一咕嚕坐起來:“遲到了嗎!”
宋春梅:“還沒,趕緊的。”
田甜這下子可急了,趕緊套衣服,好在小姑娘是個麻利人兒,一會兒功夫就給自己收拾好了,陳蘭花叨叨:“快點,我們四點可就起了。你看看你們這個能睡。”
田甜讨好的沖着她奶笑了一下。
陳蘭花也沒說更多,五個人一起出門。
田遠山那是村委會的工作人員,陳蘭花是以田青柳監護人的身份陪同,而宋春梅則是以田甜監護人的名義陪同,他們很快的就出了門,要說起來,他家可是村裏去的最多的人家。
驕傲的很啊!
“雙喜。”
田甜沖着對門叫了一聲。
方巧嘴趕緊領着雙喜出來。
方巧嘴和陳蘭花會和,兩個老姐妹說小話兒,方巧嘴:“我家那個老頭子不要個大臉,他還想搶着去,讓我直接給怼一邊兒了。他出門自己都顧不了,還能顧着孩子?這不是招笑兒?我理都沒理他個老畢登。”
自從她家老頭兒年輕那會兒勾搭了孫慧芳,她就頂頂看不上那個老癟犢子,這就是她們沒趕上好時候,要是這個時代的人,真是年輕那會兒就該離婚,踹掉這個老家夥!
可惜啊,他們那會兒可沒這個事兒。
他們沒聽過和離,別說他們村,十裏八鄉都沒有。就連休妻也只見過一回,喏,就是那個田富貴嘛!
想到這兒,方巧嘴:“田富貴這癟犢子考的還挺好。”
陳蘭花:“他畢竟也是上過學堂的人,不過我就信他能一直好。”
“我也不信。”
兩家子一起來到村委會,意外的看到這裏停着一輛大客車。
這可是個稀罕的玩意兒,他們就在電視裏看過呢。
“哎媽呀,這啥啊?大客車嗎?這看着咋這麽大呢?”
“我的天,我連拖拉機都沒坐過,這就要坐車了?”
“也不知道這玩意兒好不好。”
“那還能不好?肯定是好的啊!”
好幾個人一起嘀咕呢。
大家來的都挺早。
不過陳蘭花他們也沒遲到。
他家的親家已經到了,宋學禮領着老娘跟閨女,宋婆子自然是陪着孫女兒彩雲的。倒是陳二伯伯家,除了陳二伯伯自己考上了,他家陪着孫女兒陳萍一起來的不是女同志,而是陳萍他爹。
陳萍他爹可不是陳山他爹。
他們是兄妹不假,但是他們是堂兄妹。
陳萍她爸是陳山的二叔。
田甜乖巧的挨個兒打招呼,田朗還有田玉秀都到了,姐弟兩個站在一起,田甜湊過去:“舅媽,田朗叔,你們來的好早呀。”
田朗:“我昨晚都沒怎麽睡好。”
田朗難得的有幾分激動,左顧右盼。說到底啊,也不過是個小年輕啊!
如果還在古代,如果沒有逃荒,說不定已經成家立業了,但是現在可不同,經過幾個月的耳濡目染,田朗這樣的真心算是小年輕,都比以前活潑了幾分。
“人都到齊了。”
他們都沒有手表,也不知道到點沒,不過吧。人倒是都齊了。正念叨着,關麗娜已經領着幾個張宏幾個小夥子出來了,她也跟大家一樣,抄着手,這能不抄着手嗎?
大冷天的。
這才五點啊,賊拉冷!
關麗娜:“大家上車吧,自己随便找個位置坐下來。大家都沒吃飯吧?”
陳蘭花:“沒吃,不是通知了別吃早飯?”
關麗娜:“對,大家都是第一次坐車,很容易暈車,這大冬天的也不能開窗,要是暈車吐了,氣味兒就太難聞了,遭不住。大家忍一忍,下車的時候,我帶你們去吃早飯。”
“好嘞!”
果然有免費的飯,大家樂颠颠的。
大家一個個的排隊上車,該說不說,這段日子這排隊的事兒,大家倒是都記得了。田甜是站在前面的,上車之後随便找了一個座位,等宋春梅上車,娘倆兒坐在了一起。
他們一共二十多個人,上車也快,很快的車子就啓動了,開車是張宏。
田甜感嘆:“張宏叔叔真是什麽都會。”
開船他會,開車他會,平日裏大大小小事兒也都會,這也太厲害了吧?
關麗娜笑着說:“是啊,他什麽都會,你們努力一點多跟張宏學啊。”
大家坐在車上,那真是感觸奇特,他們絕大多數都是第一次坐車,以前在村裏做驢車都要錢呢,這感覺真是很不同了。陳蘭花東摸摸西摸摸,說:“這車裏可比驢車暖和。”
“露天兒的,那能不冷嗎?這個可是關門關窗的。這座位兒也軟呼。”方巧嘴:“哎你說這玩意兒也不是牛拉車驢拉車,咋跑起來的啊,也是喝油嗎?”
他們在知道拖拉機是吃“柴油”以後才明白,原來沒有牛馬驢這也能跑起來。
真是奇特。
“對,不過這個車是汽油車。”
汽油柴油,反正不是吃的那種油,種類真多。
車子一路往山下看,下坡路也不是很穩當,關麗娜叮囑:“大家扶着點座位。”
“好。”
一個個都聽話得很,就連田富貴都格外的安分老實。
他的手一直抄在兜裏,緊緊的摸着褲腰的位置,這是昨天晚上臨時給他在內褲上縫的口袋,裏面藏着一根金條呢。他家三根小金條,這是其中一根,他打算帶到城裏看一看。
許是能出手。
田富貴手裏其實也是有錢的,但是他怕自己以後出來的機會少,所以少不得想要防備個一二。如果能先換一根倒是也可以的。他坐在座位上,感受汽車颠簸,倒是越發的不舒服起來。
“嘔~”
他捂住了自己的嘴。
颠颠颠,他覺得胃口格外的不舒服,有種想要反胃的感覺。
不過倒是沒有吐出來。
“嘔嘔~”
大家聽到動靜兒,紛紛向後看,田富貴:“我有點不舒服。”
關麗娜:“你這是暈車了。”
其實其他人也有點不适,但是沒像他這樣反應比較明顯,田富貴捂着嘴,只覺得自己難受極了。越來越難受。娘的,怎麽跟懷孕了一樣,直犯惡心呢。
關麗娜:“我給你拿暈車藥,這是快速暈車藥,你吃兩片。”
她解釋:“不是我一開始不給你們吃,而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暈車,再不知道你們暈不暈車的時候就給你們吃藥,總歸不好。這是藥三分毒,沒事兒最好是不吃。其他人也一樣,如果不舒服立刻跟我說,我給你們拿藥。”
田富貴憂愁的點頭,捂着嘴,嘔嘔嘔個不停,但是吧,他昨晚就沒吃過東西,所以也吐不出什麽,只能幹嘔,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子灰敗的氣息,要死不活的。
偏偏這個時候,車子還颠簸了起來,那抖得,跟帕金森似的。雖說他們這條路修整過了,但是到底不是城市的柏油路,咣當咣當~田富貴:“哎呀媽啊。”
他越發的難受,默默的蜷縮成了一團,嘔,唔!
哆嗦,顫抖,反胃。
暈車真遭罪。
田甜默默的向後看了一眼,靠在了媽媽的肩膀上,宋春梅倒是心情不錯,她竟然沒有暈車,不僅沒有暈車,心情還挺好。嗯,看到田富貴不好,她就高興了。
當她不知道呢?
宋春菊那些破事兒,田富貴可一點也不清白。
宋春梅眼見那老小子一副要死不活兒的樣兒,嘴角翹的高高的。
不過吧,她也拍了拍閨女的胳膊,說:“你感覺咋樣?不舒服了嗎?”
田甜搖頭:“沒有的。”
她确實不那麽舒适,但是也沒說暈車,小姑娘靠在媽媽的肩膀,就覺得好像也沒怎麽難受的。因為第一次坐車,大家多少都有些不适應,不過最不适應的肯定是田富貴。
他一個人在後頭不斷的幹嘔。
本來吧,大家還沒那麽不舒服,他這嘔嘔嘔的聲音不停,搞得其他人也有點被帶累不舒适了。不過很快的,車子就到了冰面上,冰面跑車是很危險的,一般都是三九天,天氣特別冷冰面凍實惠才會這麽幹,不然那就不是出島,是去閻王殿。
車子到了冰面上,果然不像是島上的山路那麽颠簸,好了許多,不過暈車這回事兒,看的可不是颠不颠簸,田富貴人都麻了,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這麽慘,外面天還暗着,漆黑一片。
他要死不活的。
相比于他,其他人好些個都已經昏昏欲睡了。
首當其沖就是田甜,已經睡得香甜。
雖說第一次坐車很激動,但是外面漆黑一片,而且還略略有點暈車,所以大家大多數都準備眯一會兒,緩解不适。沒一會兒的功夫,車內就鼾聲此起彼伏。
關麗娜回頭看一眼,就見大家狀态都還成。
哦,田富貴是例外。
田富貴還是要死不活的,難受的都想哭了,他田富貴除了逃荒那會兒,什麽時候遭過這種罪?
這也太折磨人了。
他還以為車子多好,沒想到!
這個時候他還是覺得,驢車沒有什麽不好。
這大客車,不咋地。
他又嫉妒的環視一周,這些人怎麽睡得這麽好,真是越想越氣,真是恨不能打人。
這一路,田甜睡得極好,她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年紀,能吃能睡的,雖說昨晚睡得挺早,但是起的也早啊。小姑娘一大早就起來了,這一路愣是睡到了縣城。
田甜一覺醒來,就看天已經亮起來了,太陽還沒升起,但是早起的喧嚣聲,路上騎着自行車不斷路過的行人人潮湧動,這會兒正是上班的時間呢。
其他人也陸陸續續醒了,貼在窗戶上往外看。
現成的早晨,炊煙袅袅,車流湧動。
“好多人……”
大家發出震驚的驚呼聲。
這樣多的人,他們在廟會都沒見過呢。
關麗娜:“這裏就是縣城了,臨海市是靠海的城市,其中海洋縣冰洋縣都是靠海的,我們魚石島村隸屬于海洋縣,這裏就是了。海洋縣包括好幾個小道,主要經濟支柱還是海産。”
關麗娜介紹着,有的人認真聽了,有的人沒有在意。
“現在七點半,正是上班的時間,咱們本地一般都是八點上班,也有七點半,所以不管哪個時間,這會兒都是人流最多的時候。大家看得出來吧,城市內主要的代步工具就是自行車,也有人是坐公交車的,你們看到路邊的站牌了嗎?大家以後出來,就可以按照站牌坐車,這也是為什麽要基礎掃盲的緣故,不然你出門連個路都找不到。”
這會兒就連陳蘭花都頻頻點頭,覺得這話有道理。
這要是認字兒了,往哪兒走不行啊!
關麗娜:“車子會在前面停下,大家等一下準備下車,互相照拂一下,誰也別掉隊。”
她說:“我排一下數兒,到時候集合就報數兒。”
關麗娜很快的安排好,車子也終于停下。大家一個個下車,田甜小聲說:“城裏感覺沒有咱們島上冷。”
關麗娜聽見了,解釋:“城市裏樓房多,人口密集,咱們在島上的時候四面環海,到底是溫度差一點的。大家稍微緩和一下,我帶你們去吃早飯。”
說到這裏,就不得不看一眼面有菜色,要死不活的蒼白臉鬼田富貴了。
田富貴一副就要下去的樣子,搖搖晃晃,他在車上幹嘔了一路,好懸沒吐出來。這個時候關麗娜真是慶幸自己精明,提早提醒了大家。他們村委會是寧願管一頓飯也不想感受那酸臭的。
關麗娜:“你還好吧?”
田富貴一聽,來了勁,他圖的什麽?不就是想跟關麗娜有個那麽一二三?
原本還以為這娘們對自己沒有心呢,但是現在看來也不盡然啊。
她肯定是喜歡自己,不然為啥關心自己?
這麽多人,有老有小,她為啥關系自己一個成年男人?
愛上他了!
肯定是愛上他了。
田富貴拿出一個自認為潇灑的笑容,說:“我很好,小關大夫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擔心的。”
關麗娜:“……”
這話聽起來怎麽就那麽奇怪。
不過關麗娜也沒有放在心上,她點點頭,開始點數兒,确認大家都在,猶豫了一下,說:“咱們是現在去吃早飯,還是緩一緩再去?我怕你們暈車不舒服,吃不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就沒有吃不下的時候。”陳蘭花趕緊說,吃飯不積極,思想有問題。
方巧嘴:“是啊,沒事兒,這幹啥也不能耽誤吃飯,我這肚子咕咕咕呢。”
她為了今天多吃點,昨晚就沒吃!
關麗娜:“那行啊,我們走吧。”
她邊走邊介紹:“大家看到那邊了嗎?那邊就是紡織廠,聽說以前很多女同志最想進的就是這個廠子了。不過這兩年效益是越來越不行了。”
正趕上上班時間,許多女同志騎着自行車進廠,也有步行的,穿軍大衣的倒是幾乎沒有,但是個頂個都穿着各式各樣的棉襖。還有大紅色的呢。
他們好奇的看着,有種別樣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早上的煙火氣才是讓大家更加深刻的感覺到了,他們真是來到了完全不同的世界。就連田甜都是這麽想,雖說她們幾個小孩兒來過一次了,但是上一次跟這一次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紡織廠外面有一個小攤子,關麗娜說:“我們在這兒吃成不?”
大家都不花錢,哪裏會說不成。
人家買啥,他們吃啥。
關麗娜:“你們可別小看這種小攤子,像是這一家就是做了十來年的,味道很不錯的。”
她雖然不是本地人,但是上島之後每次出來也是尋摸過不少好吃的,而且還有張宏他們這些過來久的人指點呢。
張宏:“對,這家好吃的,走吧。”
紡織廠門口的攤子人還挺多,來來往往的,有人坐下車,有人買了走。
這裏擺了五六張桌,根本坐不開,田朗:“我們男的站着吃就行。”
關麗娜:“大家湊一湊,我數數人頭兒,老師傅,二十二個茶葉蛋,再來二十二分豆腐腦,炸油條……”
她瞄了一眼,覺得大家應該都很能吃了。
她堅定:“油條給我來一百根吧。”
“噗!啥!”
老師傅驚呆了,他老伴兒也驚呆了。
關麗娜:“一百根。”
老師傅:“這……這吃不完吧?”
關麗娜:“能的,能吃完,您就上吧。”
老師傅:“……行!”
關麗娜:“大家也別着急,肯定讓大家吃飽,油條不夠我們再添。”
說實在的啊,這三樣東西,他們還真是都沒有吃過。
一個個的都有點躍躍欲試。
“茶葉那麽貴的東西也煮雞蛋?”
“豆腐腦是啥?豆腐做的嗎?”
“我的天,你看那一大鍋油,我的天老爺,這炸的金黃的啊……”咕咚,吞咽口水。
“這吃的也太好了,我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這裏的人沒有淡定的,他們沒見識過啊!
雖說這是北方人稀松平常的早點,但是對他們魚石島村的人來說,卻是從沒見過的稀罕吃食。大家叽叽喳喳的,但是卻又不敢大聲,生怕被人笑話,一個個小聲嘀咕着,但是卻高興着。
好在,這個時候紡織廠也上班了,這攤位上的人越來越少,少有幾個也是買了就走,所以大家倒是湊合着都勉強做下了,像是田甜跟雙喜就湊在一個塑料凳子上。
田甜剝着茶葉蛋,說:“這個是雞蛋做的,鹹香的。”
“好吃吧?”
關麗娜笑着問。
田甜脆生生的:“好吃!”
她其實也沒怎麽暈車,她覺得比上次坐船舒服呢,上次坐船趕上大風,那個搖擺難受哎,這次就沒有。她精神頭很好呢,咬着茶葉蛋,三口兩口吃光,又抱起了飯碗。
關麗娜:“如果喜歡吃辣就加點辣椒,這裏是随便加的,不過不能吃別加太多啊。”
她在外地吃過甜口兒,不能忍!
豆腐腦,必須吃鹹的!
鹹黨必勝!
“好!”
田甜只略微加了一點點,提個味兒,就快樂的吃了起來,相比于田甜喝着豆腐腦,陳蘭花倒是不客氣的吃着油條,唔,這可是油炸出來的,油渣的啊!
這多金貴啊!
她都看見了,半鍋油呢!
香噴噴的金黃色。
一咬下去真是香滿口,他們家這可不舍得的這麽炸東西啊,陳蘭花覺得他們真是何德何能,可以從古代來到這裏,過上這樣的好日子,這得做幾輩子好人才能有這樣的奇遇啊!
哦,也不對。
田富貴這缺德玩意兒肯定是跟他們沾了光。
不然就他一肚子壞水兒還能趕上這樣的好事兒?
陳蘭花咬着油條,覺得這是好吃急了。
他們村子的人肚子都沒有什麽油水兒,別看他們也發了糧油,但是窮慣了的人是不舍得大吃二喝的,各家過日子都計算着呢,所以這真是讓他們放開肚皮吃,那他們還真是吃的蠻多的。
他們村民十五人,七個工作人員,一共二十二個人,其中還有小孩子呢,可愣是呼哧呼哧吃了一百根油條都沒夠,關麗娜又加了五十多根,如果不是人家早餐點兒的油條都光光了,他們還能繼續吃呢。
就很離譜。
就連田甜一個小丫頭,吃了茶葉蛋和豆腐腦後,都吃了五根油條。
更不要說老爺們了。
大家吃的心滿意足,陳蘭花摸着肚子,說:“哎呀媽呀,我從小到大,第一次吃油水這麽大的東西,還随便吃。”
其他人也帶着喜氣兒。
既然是出來參觀,關麗娜自然是要領着大家到處看看,不得不說,雖說海洋縣不是什麽富足又繁華的縣城,但是也足夠他們這群沒見過世面的古代人稀罕又震驚得了。
真是一路看下來,哪哪兒都稀奇,就連過路的行人都稀奇呢。
陳蘭花眼尖的看到,一個騎車路過的中年女人手上還帶着金戒指呢。
她哎呦一聲,趕緊拉着老姐妹還有親家說:“你們看,金的,是金的哎!金戒指。”
這會兒宋婆子都不顧做高傲了,那眼睛都不夠用了。真是恨不能黏上去,說:“真好啊!”
她年輕那會兒是在大戶人家當過丫鬟的,雖說只是灑掃的丫頭,但是也是比別人見識多的,她現在就知道,這現代的普通人家,也未必比古代的地主差。
還是這會兒好!
你看看,這一路上,他們可不止見過一次了。
關麗娜:“你們如果喜歡,我可以帶你們去金鋪子看一看。”
田富貴眼睛一下子亮了,心有靈犀,心有靈犀一點通啊!
關麗娜不可能知道他帶了金條,那這……這就是心靈相通!
他們是天生一對啊!
田富貴的視線黏在了關麗娜身上,張宏瞅見了,微微蹙眉,這貨不是有老婆的?這是什麽表情?他默默的将這個事兒記在心裏。
陳蘭花:“不用不用,那可不用,我們啥樣人啊,哪有錢去那樣的地方。這我們可買不起。”
這玩意兒都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買不起的,這樣的好東西,他們村裏人可用不起。
關麗娜:“看一看也不是一定要買。”
“不看了不看了。”
“對,我們不看了,看了喜歡不是更完?”
“這話不假。”
大家雖然都心動,但是卻不敢去看。
關麗娜失笑,說:“這沒事兒。”
當她看不出來嗎?
大家都很想見識一下的。
她又說:“如果你們覺得金子貴,我可以帶你們去看看銀飾,那個不貴的。”
“銀子的還不貴?”
“那肯定比金子便宜啊。”
“是了是了。”
女同志們叽叽喳喳的,男同志們倒是沒說話,不過也是好奇的,在他們看來,這不是首飾,也代表着錢了。這在古代都是能花用的啊。
田甜小機靈鬼兒問:“小關大夫,金子是多少錢啊?”
關麗娜:“現在金價是六十塊錢一克。”
大家倒吸一口氣,果然很貴!
一個首飾,再輕也要有個幾克的。
他們一個月的補貼是一百一,那要真是買點什麽,幾個月的補貼就沒了。
倒是田富貴露出迷之微笑,喜滋滋的,這黃金越值錢,他越是高興啊。
他家可是有三根小金條的。
“那銀子呢?”田甜繼續發問。
關麗娜:“最近銀價不貴,好像降了一些,一克九塊錢。這兩年銀價一直下降,看着還有繼續下降的趨勢,搞不懂。”
“哎?哎哎?”
這下子又讓大家驚訝了,九塊錢雖然看起來很多,但是實際上跟金價一比,大家又覺得還好的啊。沒有想的那麽值錢。
關麗娜:“走,帶你們去看看。”
她很快的就打定了主意。
關麗娜眼看大家這麽喜歡,還是決定帶大家去看看,他們這一上午看了學校商場工廠居民樓,這些地方肯定是沒有進去的,那這會兒帶他們去看看金鋪也蠻好。
關麗娜:“走吧。”
別看大家嘴上說着“不去不去”,但是身體很誠實,一個個的都很快的跟上了。生怕慢了一分。
田富貴激動:為了我,都是為了我!
田甜正好走在他身邊,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不解這人是咋了。
怎麽一副要發病的樣子?
田甜心裏嘀咕了一下,很快的跟着媽媽。
小姑娘是知道的,出門在外,要僅僅跟着大人,現代社會都這麽好了,竟然還是一樣有拐子,你說這缺德冒煙兒的玩意兒怎麽就殺不盡呢?田甜不解,田甜要緊緊跟着媽媽。
是的,出門了,田甜就改口叫媽媽。
雖說叫娘習慣得很,但是出門在外,田甜還是學着本地人的叫法呢。
入鄉随俗嘛!
“田甜我牽着你,雖說咱們人多,你也別亂跑,那拐子就喜歡你這樣大小的小姑娘了。”宋春梅也是想着這個事兒呢。
田甜嚴肅着小臉兒:“我知道。”
話音剛落,她突然就睜大眼,看向了馬路對面,不遠處,一個穿着短款灰棉襖的小瘦子弓着腰抄着手,路過一個大姐的時候,那手一伸……哦豁!
錢包就被扒出來了!
是小偷!
田甜:“有小偷!”
她根本就沒有多想,直接沖着對面就叫:“阿姨,有小偷!”
那卷毛中年婦女一聽這話,瞬間回頭,就見小偷捏着自己的錢包,小偷兒也沒想到,他娘的還有人多管閑事兒,他用力一推,将婦女推在地上,轉頭就跑。
張宏:“你們都別走,我去追!”
他飛快的沖了出去,三步并作兩步兩步,那動作快的啊,飛奔過去,直接一個飛踢就給那灰棉襖踹翻在地。
灰棉襖直接掏出刀子,罵道:“你小子還敢跟我厲害?也不打聽打聽哥們是什麽人,人稱江湖小白龍,我……啊!”
他耍着刀子,張宏一個錯手就把刀子下了,伸手一扭,小偷兒立刻被按倒在地上,臉貼地,真是行雲流水一樣,半點兒不停頓。
田甜:“我的天,張宏叔好棒!”
她用力拉了拉媽媽,又拉了拉小姑,說:“你看你看。”
田青柳也激動的臉通紅,說:“他真的好厲害啊。”
田甜:“是吧是吧。”
正說話,她突然就掃到有人靠了過去,那人神态緊張,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灰棉襖和張宏身上,倒是田甜眼尖,看到了這個人,她高聲:“小心!”
果然,這人是灰棉襖的同夥,他一把刀就刺了過來。
張宏迅速閃開,一伸腿,咣當,這人摔倒在地。
兩個人就這樣輕輕松松被制服,真是一手一個小毛偷兒。
這時也有其他人圍了上去,很快的,張宏就把人扭送到了近處的派出所,他去而複返,田甜帶頭鼓掌:“張宏叔叔最棒!”
其他人也跟着笑,倒是田富貴又不高興了。
這就厲害了?
這不是多管閑事兒?
那小偷兒幹他什麽事兒?
再說了,幫忙抓小偷又怎樣,那女同志連個謝謝都沒有呢。真是白幹一場。
再瞄一眼,關麗娜他們都笑的跟花一樣,他嫉妒的哼了一聲,田甜冷不丁就看了過來,田富貴愣是被她看的緊張了一瞬,倉皇的往後退了一步,呲溜兒……
踩到冰上,直接一個屁股墩兒。
“卧槽!”
他叫了出來,他也太倒黴了吧?
這誰往大街上倒水啊!
怎麽那麽缺德,結冰了啊!
田甜納悶兒:“?”
其他人:“哎媽呀,你這咋了?大老爺們咋還摔了?”
田富貴這才反應過來,是啊,田甜看了他一眼而已,他躲什麽啊!他也沒幹壞事兒啊!
這他娘的……
他都讓宋春梅給鬧出條件反射了,看見她閨女都覺得心裏慌!
真是要命!
這臭女人。
還有田甜那個馬屁精,這就值得鼓掌了?
真是能拍馬屁。
“我沒事!”
他掙紮着想要站起來,可不曾想,還沒站穩,呱唧,又是一下子。
這回大家可真是無語了。
你一個大老爺們,咋就這麽廢!
田甜默默搖頭,再次搖頭,這還不如他們小孩兒。
田富貴丢了臉,臉色通紅,氣急敗壞,努力的平複心情,說:“暈車,都是暈車的原因。”
啊這……
這都中午了,你早上暈車還沒緩過來?
你可真能找補!
大家覺得,這車也挺冤枉的,就這麽被白白的甩鍋了。張宏上前一扯,直接給田富貴拽起來,說:“小心點。”
田富貴遺憾,怎麽不是關麗娜過來扶他呢?如果是她,還能趁機摸摸小手兒。
他又看了關麗娜一眼,眼神黏膩,這會兒田甜也蹙眉了。
小姑娘不懂那些男女感情,但是她就是覺得田富貴看小關大夫的眼神很惡心,真是咋說呢……那眼神兒,看了就手癢,想打他。
他保準沒安好心眼。
田甜警惕起來,打算偷偷去跟小關大夫告狀!
必須告狀!
哼,別想算計她的偶像小關大夫!
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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