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我的沉寂不是死水
我在冰涼的電腦上吧嗒吧嗒機械地敲着,用毫無溫度的鍵盤打完了這本倒敘的手記,它提醒我還活着,黑黑的屏幕上,映着我空洞的模樣,我從白紅的煙盒裏,抽出一支紅塔山放在嘴中點燃,緩緩深吸了一口。
這本手記我以小說的形式傳上國內網站,我也終完成了我人生中的第一本書,名為文山君。
上傳文章以後,有年紀小的讀者說,好想離家出走遇見阿恒那樣的男人。我有空就會耐心地回複她們,回複的內容自然是告誡。
我告訴讀者,不要離家出走,否則人生将一塌糊塗,不要肖想阿恒,你們遇到的男人很可能是大眼仔此類的渣男。
又看着大家不停地猜測這個故事的真假,我只風輕雲淡一笑,真的假的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個世上還有千千萬萬個阿恒化作白骨守護了我們,起碼,不要碰毒品,是對緝毒警察最低的尊重。
這世界總是有那麽一些溫暖的人,在無形的刀槍劍戟中,在無形的鮮血淋漓裏,替我們擋下那肮髒的一切。盡管他們的表面看起來黑暗肮髒,可是在光明溫暖面前,黑暗也是保護色。
你在吸毒的時候,有人卻在要命的沼澤泥底做暗無天日的蟑螂老鼠,為陌生的你付出大好生命。
阿恒死了也只能無名無姓,他的墓碑上相比于其他人要幹淨很多,因為上面沒有刻父母,沒有刻配偶,也沒有孩子。
有的緝毒警察,甚至找不到屍體,所以沒有墓碑,只有一個衣冠冢。
阿恒的身後事已算較為幸運,即使他有墓碑,也沒什麽人去探望他,楊兆祥似乎沒有把墓碑的事告訴阿恒的家人,只有我和某些不認識的警察每年會抽出空來,悄悄去烈士陵園看望他。
我至今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誰,就算知道也不敢前去拜訪,我怕那群販毒的惡魔會找上他們,會給他們帶來滅頂之災。
我的生命朝不保夕,可是我不怕,如果不是因為阿恒安排好了我的未來,我恐怕沒有再活下去的動力。
在新加坡呆了幾年,我逐漸想明白了一些事,弄死阿恒的時候,一定有梁老大或大铎的參與,他們把我也算計在內,可有可無的算計。
我曾經天真的可笑,真以為大铎先生有多好,真以為他把我當成了女兒,現在我明白,我再像茉莉,也只是他睹物思人的東西,大铎先生也不過是涼薄之人。
即使壞蛋有感情,污點也抹不掉,索性把人生全部塗黑。
我恨他們,卻沒有報複的能力,于是只能背井離鄉遠離噩夢始發的地方。
電腦上輕輕播放着阿桑的歌曲,我關閉上傳小說的網頁,呆呆地坐着聽。
如今,我好像知道阿恒為什麽會喜歡聽阿桑的歌曲,我時常循環播放阿桑的歌,不會感到一星半點的油膩和浮躁,她的歌聲直擊人們的內心深處,輕輕撫慰着我迷茫心底的創痕。
阿恒當初做卧底時,聽着她的歌,又是怎樣的一番光景?是否像我此刻這樣,暫時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起碼有了短暫的慰藉,短暫的溫暖?
還是更加痛苦了?
我以為阿桑的歌,不是灰暗的悲傷,而是讓人有共鳴的孤獨和獨立,更有對這個世界的淡然通透,也有自己的堅韌。
伊人已去,我的沉寂不是死水,好像...是一杯溫暖的白開水,正等待着緩緩流入泛疼的胃中,安撫脆弱的它。
我搖了搖頭不再思慮,近年思慮重,身體越來越差了。我随手關掉筆記本電腦,起身去廁所洗澡,準備出門散散心,不出門的我幾乎不修邊幅,已成了一個憔悴的死宅女。
脫了身上的那件男士襯衫,我對着鏡子出神,骨感的後背有他留下的痕跡,我将手放在紋身上徐徐撫摸,四葉草蔓延在疤痕之中,紮進心底滋生出繁茂的葉,化作相思淚,蔓延成海,永不幹涸,永不停止...
水聲淹沒了我,我站在灑頭下閉眼沖洗。
我所穿的每一件衣服,都是他曾經穿過的,我來新加坡的時候,只帶着兩箱阿恒的舊衣和一筆不算多的錢,簡單如此。
我定居新加坡的消息,沒有朋友知道,也常挂念蘇珊他們,但我還是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行蹤,只用匿名郵件和他們分別報了平安,自此各方杳無音信。
向島也給我報了平安,他沒在華興混了,跑路去了別的地方當馬仔。
而我沒有什麽意外的話,大概會隐于國外到死。
洗過澡渾身清爽,出門前,我理了理寬大的白色短袖,将衣尾塞進了修改過的牛仔褲裏。
樓下賣面的老店是新加坡本土人開的,因為味道十年如一日,價格未漲,所以來客絡繹不絕。
我拿紙擦幹淨古舊的凳子和桌子,坐下來叫了一碗不加香菜的牛肉面。
店裏抽風搖頭的破電風扇吱呀作響,室內空氣濕熱,地板又油膩,讓有些客人不能忍受,他們就坐在外面的桌子上汗流浃背的吃面,有人大喊一聲再加一碟牛肉,肥婆老板娘就恹恹地端了一盤牛肉的過去。
要不是因為牛肉面的味道好,份量充足又廉價,這樣的環境和不熱情的服務,恐怕沒幾個人會來。大家也習慣老板娘的苦瓜臉了,時時要調侃幾句,老板娘這時候才會笑兩下。
熱騰騰的牛肉面端來,我杵了杵筷子開吃,電視上正播放着中國的電視劇,這好像是老板娘放得錄像帶,劇裏的主角是一個吸毒後複出的明星,我記得他吸毒過後,涕淚橫流的像個孩子一樣道歉,被不離不棄的粉絲原諒了,他現在繼續撈錢,撈得多,過得好。
狗改不了吃屎,也許他以後會繼續暗中進行毒品買賣,然後又有忍辱負重的緝毒警察截獲毒品,或者犧牲而亡,沒有墓碑,沒有姓名,沒人拜祭。
他買毒品的錢,進了大毒枭的口袋裏,大毒枭為了性命和利益,用吸毒者的錢購買子彈對付緝毒警察。
也許這個明星真的痛改前非了,朝氣蓬勃的虔誠複出,他的人生還有無數次機會,阿恒卻再沒了任何機會。
我轉頭看向老板娘,用不太标準的馬來語說,可以關一下電視機嗎?或者換一個電視劇,這個不好看,呱噪還狗血。
老板娘揮舞着蒼蠅拍,正看得津津有味,她雖不甘願,還是關了。
我低頭吃面,輕輕說了一句謝謝。
牛肉面沒有加辣椒,湯被我喝得一幹二淨,我用紙按了按嘴,結賬後,我踱步在炎熱的鬧市裏,忽見一家寧靜的唱片店座落于街景末,僻靜獨特。
店內人丁零星,黑白的色調令人舒适,是阿恒喜歡的風格,所以我走進去随意看了看。
男老板微胖,留着中長發,一副文青的穿着打扮,他翻箱倒櫃的整理黑色唱片,見有客人來,他站起來拍了拍手,用撇腳的馬來語道:“賤賣,全場一律賤賣,我的店要關門了,看中哪個趕緊挑,保你們穩賺不賠。”
我試探地說中文,“賤賣?”
“你是華人?”老板的胖臉上浮現一抹親切的笑容,他甩了一下那頭飄逸的頭發,眼睛閃亮,“我也是,看你是老鄉,我再給你打點折,賠一半錢送你,走過路過不要錯過。”
“你...沒有資金再開下去了嗎?”我張望滿屋子的唱片,也張望上下的裝潢,這裏的環境有懷舊的味道,要是不開了真是可惜。
文青老板繼續蹲下去翻唱片出來,他愁然長嘆,“可不是,賠了我過去十年積累的錢財,也保不住了。”
我的恻隐之心微動,啓口道:“入股嗎?我存了一筆錢,可以拿來給你周轉。”
他一時有些愕然,接着緩緩微笑,搖頭道:“入股?你也是有意思,入股一家快要倒閉的店,咱不禍害人,姑娘的錢自己留着慢慢用,今天你挑多少唱片,我送你多少。”
我赦然一笑,在店裏轉悠,“不了,我随便看看。”
“好勒,您自便,我這兒忙就不招呼了。”他的口音聽起來像是北方人,兒化音很重,人也大方爽快。
我本在找阿桑的唱片,不經意間瞥見文青老板腳下有張國榮的老唱片,我一喜,急急奔了過去,不慎被腳下的雜物絆倒,五體趴地倒在了文青老板面前。
他笑呵呵地扶我起來,揶揄人,“哎喲姑娘,您這兒咋還給我跪上了。”
我辯解,“摔的,是摔的。”
他似乎很喜歡逗人,說說笑笑,言語風趣。
我蹲下來抽出張國榮的唱片,“這...這居然有老張的唱片,我以為買不到了。”
文青老板湊過來瞅了瞅,他伸出一根手指搖擺,“這是私人珍藏,不賣的喲,我專藏在犄角旮旯裏,今天翻出來,也該讓它見見光了。”
我喪氣時,他又說出死灰複燃的話,“不過看在是老鄉的面子上,我免費送你一張,你挑吧,咱也不是小氣的人。”
我低頭凝視這份免費的珍貴唱片,把盒上的灰擦幹淨後,我雙手遞給了他,“不了,我要是拿回去,可能也不會聽。”
“你...噢....。”文青老板目露恍然,明明是陌生人,卻有某種相知的了解,大概他也是不聽張國榮唱片的人。
不管我的推拒,他硬塞了一個唱片給我,我搜錢給他,他還把我趕出了店,我哭笑不得。
雖然有了張國榮的唱片我也只會拿來收藏,并不敢聽,聽的話心窩子裏面可能會難受。
我揣着老張的唱片從店周圍離去,新加坡的城與別國的城略有不同,但大同小異。花園城市的聞名,名副其實,這裏的富庶不算什麽,吸睛的是綠色生态的自然環境,天空大多湛藍,周圍碧草亮眼,繁花似錦也形容不了它的美,街道的整潔是我偌大的祖國暫時超越不了的。
我望着錯落有致的建築,在幹淨的垃圾桶旁踮了踮腳。
這是阿恒最喜歡的城市,我似乎知道他為什麽喜歡,大約因為新加坡是犯罪率最低的國家。
徘徊在路邊游蕩時,我聽見有一對華人情侶在談論一個俗不可耐的問題,靓麗的女孩任性說,如果我和你媽媽一起掉進水裏,你救誰?其中一個肯定會死,你必須選一個。
西裝革履的男人看了看手腕上的名表,他眼裏有無奈,但更多的是寵溺,他摸着她的頭發,真誠又風趣地說,救我母親,然後跳下去跟你一起死,做一對相守的鬼夫妻。
此時,我耳邊緩緩回蕩起阿恒的聲音,“我選擇救尤安歌,但是我會和苜蓿一起死。”
我突然明白了什麽,驟然蹲在地上捂臉掉淚,我捂着眼睛的同時,也透過指間的一點縫隙偷看那個無措哄女友的男人。
他眼裏如高山流水般的愛,女孩并沒有察覺,她此時只看見了一條小溪,宛若當初的我。
我們在錯誤的時間相遇,在正确的時間卻又分開。——張小娴
同類推薦

億萬寵溺:腹黑老公小萌妻
他是權勢滔天財力雄厚的帝王。她是千金公主落入鄉間的灰姑娘。“易楓珞,我腳酸。”她喊。他蹲下尊重的身子拍拍背:“我背你!”“易楓珞,打雷了我好怕怕。”她哭。他頂着被雷劈的危險開車來陪她:“有我在!”她以為他們是日久深情的愛情。她卻不知道,在很久很久之前,久到,從她出生的那一刻!他就對她一見鐘情!十八年後再次機遇,他一眼就能認得她。她處處被計算陷害,天天被欺負。他默默地幫着她,寵着她,為她保駕護航,保她周全!
/>

甜蜜婚令:首長的影後嬌妻
(超甜寵文)簡桑榆重生前看到顧沉就腿軟,慫,吓得。
重生後,見到顧沉以後,還是腿軟,他折騰的。
顧沉:什麽時候才能給我生個孩子?
簡桑榆:等我成為影後。
然後,簡桑榆成為了史上年紀最小的雙獎影後。
記者:簡影後有什麽豐胸秘籍?
簡桑榆咬牙:顧首長……吧。
記者:簡影後如此成功的秘密是什麽?
簡桑榆捂臉:還是顧首長。
簡桑榆重生前就想和顧沉離婚,結果最後兩人死都死在一塊。

腹黑竹馬欺上身:吃定小青梅
小時候,他嫌棄她又笨又醜,還取了個綽號:“醬油瓶!”
長大後,他各種欺負她,理由是:“因為本大爺喜歡你,才欺負你!”
他啥都好,就是心腸不好,從五歲就開始欺負她,罵她蠢傻,取她綽號,
收她漫畫,逼她鍛煉,揭她作弊……連早個戀,他都要橫插一腳!

誘妻成瘾:腹黑老公太纏情
未婚夫和小三的婚禮上,她被“未來婆婆”暗算,與陌生人纏綿整晚。
醒來後,她以為不會再和他有交集,卻不想一個月後居然有了身孕!
忍痛準備舍棄寶寶,那個男人卻堵在了門口,“跟我結婚,我保證無人敢欺負你們母子。”
半個月後,A市最尊貴的男人,用舉世無雙的婚禮将她迎娶進門。
開始,她覺得一切都是完美的,可後來……
“老婆,你安全期過了,今晚我們可以多運動運動了。”
“老婆,爸媽再三叮囑,讓我們多生幾個孫子、孫女陪他們。”
“老婆,我已經吩咐過你們公司領導,以後不許加班,我們可以有更多時間休息了。”
她忍無可忍,霸氣地拍給他一份協議書:“慕洛琛,我要跟你離婚!”
男人嘴角一勾,滿眼寵溺:“老婆,別淘氣,有我在,全國上下誰敢接你的離婚訴訟?”

勾惹上瘾,冰冷總裁夜夜哭唧唧
[甜寵+暧昧+虐渣】被未婚夫背叛的她半夜敲響了傳聞中那個最不好惹的男人的房門,于她來說只是一場報複,卻沒有想到掉入男人蓄謀已久的陷阱。
顏夏是京城圈子裏出了名的美人胚子,可惜是個人盡皆知的舔狗。
一朝背叛,讓她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
誰知道她轉身就抱住了大佬的大腿。
本以為一夜後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誰知大佬從此纏上了她。
某一夜,男人敲響了她的房門,冷厲的眉眼透露出幾分不虞:“怎麽?招惹了我就想跑?”而她從此以後再也逃不開男人的魔爪。
誰來告訴他,這個冷着一張臉的男人為什麽這麽難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