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懸崖

星夜下, 五人小組不敢耽擱, 生怕那邊兒霸王整完事兒又反撲回來，那他們真的就是吃不了兜的走了。

瑞亞瞥了一眼旁邊興奮的臉色漲紅的秦漠飛, 調侃道：

“學弟，作為折頸成就達成者, 感覺如何啊？”

秦漠飛眨巴眼睛，笑容燦爛，嘿嘿道：

“特別棒。”

“學姐我和你說，當時楚霸王一擡頭，我刀偏了只割到皮膚時。”

“我整個人都吓傻了。”

他後怕的吸氣, 拍拍胸口，道：

“哪怕沒有五官, 楚霸王也好可怕。”

“不過, 當時謝謝學姐擋..擋在我前面。”秦漠飛不好意思的說道。

“…”瑞亞擺手表示沒什麽, 道：

“你大二就心心念念要和我組隊, 校典遇險了我肯定要盡可能罩你。”

秦漠飛張張嘴，沒再說什麽, 耳朵發紅。

五人組朝着主營大帳相反方向疾馳, 沒多久, 傳訊器二次詐屍，傳來了一些訊息：

[恭喜瑞亞同學進入建模主本二層【黑夜城市】, 請通過前方道路進入城市領域範圍]

[進入城市後, 請盡可能多的占領或保存城市主要建築物并獲得積分]

瑞亞盯着腳下的黃土地, 和十幾個小時前茶山上的松軟土地一模一樣, 心道這二層不用切換建模景的嗎，旁邊琪茗雅湊過來讨論道：

“二層挺奇怪啊，不分段的呀。”

“…”旁邊手搭涼棚望着遠處的公孫百佳冷聲道：

“不止不分段呢，還要分為攻守方呢。”

三個低年級學生聞言，齊刷刷擡頭。

公孫百佳挑眉頭，不耐煩細講，示意白淑芬開口，白淑芬沒好氣瞪他，細細解釋道：

“百佳的意思說，二層這裏，到了一定的地方，建模主本會随即為我們分配攻守方，一方旨在守衛黑夜城市，一方旨在攻陷黑夜城市。”

“這也是沒必要分段的一個原因。”

說着，她指了指自己，微笑道：

“這也算是我一個大五建模者能夠提供小可愛的你們，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吧。”

“雖然我知道的也是零零碎碎。”

三個低年級：“…”

琪茗雅圓場笑道：“能夠和大五前輩一起組隊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秦漠飛忙不疊點頭：“特別安心。”

瑞亞沒說話，她看了看遠處，夜空低沉，隐約一道地線出現在視野盡頭，她從口袋裏掏出皺巴巴的記錄紙頁，第n次閱讀上面的字句，白淑芬見她的動作，口吻溫柔的背誦道：

“杜撰現實，模糊。”

“誰能攻城拔寨，誰能保衛家園？”

“誰在洪門燭火中起劍舞，誰在罪惡黑夜中護城市？”

“也許一個事件，激發了你的靈感，一個偉大的世界就此誕生。”

“…只剩下這幾句和二層有關系了。”

白淑芬柔柔道。

瑞亞：“…”

瑞亞贊美道：“學姐好記性。”

白淑芬搖頭：“沒什麽的，現在天黑，與其你費勁看不如我直接告訴你。”

瑞亞斟酌道：“多謝學姐體貼，其他的語句都好說，這一句‘事件激發靈感，偉大世界誕生’——”

她看了看距離五人越來越近的地線，視野盡頭，一片金色的燈火群在逐漸出現，瑞亞怔了一秒，才接上下一句話道：

“——這句聽起來很難落實在具體的建模景中。”

“倒像是解釋建模創意的來源。”

話語間，地線近在眼前，瑞亞才發現——

原來黑夜給了人眼睛錯覺，看着好似地線前後層次感不強，走近才發現，這哪裏是地線，分明是懸崖邊沿！

“…”

五人立在懸崖邊上，腳下的景觀震撼人心。

深坑似圓凹，內裏的深度無人得知，看不見底望不到頭，成百上千座黑色高樓矗立崖底，它們的頂端戳到高空的雲，哥特式風格建築在月光下詭秘美麗，黑影密布在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成群的夜生動物振翅飛過樓間。

黑暗的美麗，神秘又危險。

這樣一座建模城市乍一看便能感覺到建模者群體的心血，風格感突出極致。

五人深受震撼，無人開口，半天琪茗雅才弱聲感嘆道：

“真是傑作。”

“可怕又美麗的城市。”

“漂亮…太漂亮了…”

夜風很大，校服漲滿風鼓蕩起來，吹的琪茗雅的金色長發飛舞在夜空中，瑞亞擠兌道：

“漂亮也是很麻煩的。”

琪茗雅：“…”

琪茗雅看着瑞亞束起來的黑色中發，沒好氣白了她一眼。

瑞亞笑了笑，沒再說什麽，心道這城市的樣子可真是眼熟。

“…”白淑芬蹲身示意其餘人查看懸崖邊上的包裹，拉着瑞亞的手，手指指着下方燈火密集的城市道：

“學妹不是說那句靈感造就世界的話奇怪嗎？”

“我來解釋給你聽——”

“因為這第二層的城市靈感，來自星海圖書館[亞文化]板塊。”

“——涅槃前，母星地球的漫畫作品。”

“我們複原了裏面的一座城市。”

白淑芬拉開包裹，低頭道：

“同時，取樣了一些涅槃前其他建築，融合而成。”

“放心，消息絕對可靠，當初羞花集結我們大五造城的時候，林維基親口說的。”

“…”瑞亞沒作聲，望着腳下詭秘美麗的哥譚城，腦海中記憶翻湧，喃喃道：

“那一定是一部很棒的漫畫作品。”

“一定是。”

白淑芬嘆氣道：“誰說不是呢，我只是參與了其中很少一部分的建模，就深覺如此。”

“人類真是可怕又可敬啊。”

幾個包裹拆開，裏面的登山裝備齊全，其中登山索長度令人咋舌，還有其餘一些碎物，幾人分別收入背包，瑞亞拿起最下面壓着的折疊紙，抖開一看，心中暗笑——

果不其然，又是地圖。

“朋友們，助攻來了。”

瑞亞笑言，頂着夜風跪下，将地圖在地面鋪開，幾個人都湊過來看。

這地圖的标識遠不如去年校典的彩蛋地圖來的清楚，

瑞亞皺眉，看着地圖上稀稀疏疏的線條——

只是簡簡單單标明了一些主要建築物的大概位置，而這些建築物也被塗成了奇怪的色塊，藍色紅色黑色，其中間的主幹道路，支路之類的，一概都是一些模糊不清的線條。

同時，奇怪的是——

這座城市地圖從正中畫出一條濃重墨線，如裂開的深溝，将城市分成幾乎對稱的兩半，看的人雲裏霧裏。

“…”

瑞亞盯着那些‘好似道路’的線條，心中一個想法出現，她又看了看中隔墨線兩側最近的城市建築。

[警察局]

[瘋人院]

瑞亞：“…”

瑞亞腦海中飄過了兩個名字，但她沒有說。

公孫百佳指着警察局和瘋人院道：“你們看，上面有字。”他看着警察局念道：

“守方集合點。”

秦漠飛接上了學長後面的話，道：

“[瘋人院]上面寫的是[攻方集合點]欸！”

琪茗雅費解一笑，道：“瘋人院？攻方是瘋子還是罪犯嗎？”

白淑芬搖頭笑道：

“我不說是攻城戰嗎？”

“說不準，攻守方要集合到這兩個地方，進行大決戰啦。”

“…“瑞亞瞥她一眼，心道阿雅還真是歪打正着，接着她指着地圖右下角的角标道：

“大家看，藍紅黑這三個顏色代表的意思。”

幾人看去，只見地圖上寫道：

[防禦等級：

藍色【弱】

紅色【中】

黑色【待定】]

公孫百佳點頭道：

“這地圖總算有點價值了。”

“如果攻守方定下來之後，我們可以按照藍色建築物的方向，一點點靠近城中央。”

幾人就此商量一番，很快決定先利用登山設備爬下懸崖，進入黑暗城市後，依據登陸點，再結合地圖決定走那條路靠近城中央。

啪啦一聲。

登山索甩下去的聲音回蕩在夜空中，秦漠飛臉色慘白的看着四個學長學姐都已經紛紛腳踩上懸崖土壁，一步步倒退着下降，人影一個個的被黑暗吞噬——

腳下的黑暗城市如擇人欲噬的魔鬼。

秦漠飛：“…”

他爬過不少山，卻從沒見過這麽深的懸崖深谷，沒見過這麽可怕的城市，沒走過這麽深的夜。

秦漠飛握着自己的登山索，嘴唇發白，掌心都是汗。

“怎麽了？”

瑞亞本來都爬下去了幾步了，這會又拉着登山索踩上來幾步，關切道。

“恐高嗎？”瑞亞問道，回頭沖已經降下去十米的學姐學長打招呼，讓他們稍等。

秦漠飛：“…”

小學弟搖頭道，“不是。“

随即，他挂好登山繩，站在懸崖邊上，腳下的城市安靜的回視他，黑暗迷人，又美麗——

這可怕的高度看的人頭暈目眩，搖搖欲墜，夜風中可能下一秒就忍不住誘惑，空腳跳下去。

秦漠飛咬住嘴唇，偏過頭去，拉住繩子背過身，一腳踩下去。

悉悉索索的碎土随着他的動作落下了懸崖，眨眼無蹤影。

“…”

瑞亞一腳踩在山壁上，在一旁等着秦漠飛。

旁位琪茗雅身體已經全部下降到懸崖下，只剩下一個頭頂還能夠在地面上看到，夜風中她笑着挽起金色的長發，調侃道：

“學弟不要怕啊。”

“學姐建模托着你要不要啊。”

秦漠飛：“…”

秦漠飛紅着臉拒絕：“不，不用了學姐。”

下頭公孫百佳和白淑芬聞言都笑了起來，看着上面秦漠飛抖着腿，一步步的往下走，兩個大五生默契的放慢了下懸崖的速度。

瑞亞和琪茗雅對視一眼，也不約而同放慢了速度，瑞亞看着秦漠飛逐漸的掌握節奏，才收回了手中蓄力的精神力。

夜空很安靜，繁星璀璨，夜風呼啦啦的吹，懸崖頂越來越遠，白淑芬在下頭哼着歌，公孫百佳毫無留情的怼她唱歌難聽，兩人的聲音清晰可聞。

上面三個人都笑了起來。

“…”瑞亞接上另一截登山繩，收攪回上一段，頭頂上是濃郁的黑暗，懸崖頂早已不見，低頭望，黑暗城市的高樓之頂距離腳底依舊還是有一段距離。

“懸崖真是高啊。“

旁位的琪茗雅感嘆道，夜風已經讓她束起了金色長發。

“是啊。“秦漠飛爬了這麽久早已不見緊張，反倒興奮道：

“我登過山，但是第一次下這麽深的懸崖。”

“真刺激。”

瑞亞接話道：“登山讓人心情激動，下懸崖只會讓人恐懼。”

“不過，深入黑暗和登頂光明的感覺，倒都是一樣的刺激。”

話語間，瑞亞伸出手臂，比了一下遙遠處，那裏是黑暗城市魔影重重的黑色高樓，渺小的手臂似乎要和高樓一條水平線，瑞亞心道雖然直線距離遙遠，但是——

總算是懸崖快要到頭了。

“朋友們，加油吧，勝利在望。”

瑞亞朗聲道。

其餘四人齊齊應聲，崖底的風冰冷力足，五個人攀附在崖壁上，被吹的如弱鳥般搖晃，振翅欲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