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高漸離也穿越了
高漸離也穿越了
一碗碗的油潑面出鍋,連守着櫃臺的老孫頭都禁不住香味兒的勾引,把煙杆子別在腋下,匆匆而來。
蹲在門口的袁大胖這時已經三下五去二甩開腮幫子吃了一碗,秦揚接過他遞過來的空碗,往門口看了一眼說:“外面小竈上,小旭還炖着老母雞呢,你這光吃油潑面,不吃肉了?”
張永歡皺了皺鼻子,納悶道:“我沒看到外面小竈有炖東西啊?”
這時小旭把白帕子往肩上一搭,颠颠跑出去嘴裏咕哝着:“幸虧秦老板提醒,要不然我都忘了這茬了。”
秦揚往碗裏撈着面條,對張永歡揚了揚下巴說:“在瓦罐裏炖着呢,我用小火煨着,竈洞口用大青磚堵起來了,瓦罐也封死了,所以你才沒有發覺。”
張永歡明白的點點頭,說:“我還以為自己的嗅覺出現了問題呢!”
秦揚搖頭淺笑,溫和道:“你嗅覺比常人要靈敏百倍,若真是出了問題……呵呵……那可真是損失。”
張永歡疑惑的看他:“什麽損失?”
秦揚把裝滿面的碗遞到他手中:“我們的損失,嗅覺出現問題,必定會影響歡弟烹調美食,所以……”
張永歡皮笑肉不笑的打斷他:“你可真是見食忘友的家夥。”
秦揚動了動眉峰,不置可否。
小旭打開堵住竈洞的青磚,看了看裏面的暗火,借助廚房的燭光,用帕子圍住瓦罐的邊沿,端着就往店內走去。
“秦老板,幫我端一碗面呀,我把桌子收拾了,酒擺上。”
“嗯。”
張永歡也為自己盛了碗油潑面,看着滾燙的熱油盡情的在碗裏翻滾着,道:“要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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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有幾個菜麽?只是小酌而已。”秦揚轉身又對在門口各蹲一邊的老孫頭和袁大胖道:“把菜端出去,咱們出去吃。”
“得嘞。”袁大胖一抹嘴,一手端着面,一手端上被小竹筐罩着的醋溜肥腸,對老孫頭道:“櫥櫃裏還有點涼拌的蓮藕,也一并端出去啊,老孫頭。”
老孫頭點頭,去端涼菜。
張永歡和秦揚一人端着碗油潑面往外走,坐到外面的飯桌上後,他聞着從瓦罐裏溢出的濃郁肉香,問道:“裏面可是放了藥材?”
“黨參枸杞還有點山楂。”秦揚嘗了一口油潑面贊道:“鮮香可口,真乃美味。”
張永歡意外的看了秦揚一下,道:“秦大哥的炖雞手藝愈發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啊!”
秦揚謙卑道:“這都是歡弟平日裏教導有方,我不過班門弄斧了。”
張永歡吃面的嘴唇猛地一個激靈,沒頭沒尾的又道:“豬油油潑面縱然很好吃,但是你們可小心吃多了會三高的,特別是老孫頭和大胖更需要注意。”
老孫頭放下涼菜:“……三高?”
袁大胖迷茫:“什麽是三高?”
“膽固醇高,血壓高,血脂高。”張永歡吃着面,口齒不清的解釋。
老孫頭:“……”膽固醇和血壓到底是什麽?
袁大胖:“……”莫名其妙的詞彙。
秦揚詫異:“歡弟說的可是……”他想了想,笑道:“跟中醫有關的東西?”
張永歡心裏咯噔一聲,暗罵自己多嘴的毛病太誤事,怔愣了下,臉不紅氣不喘鎮定道:“就是吃多了豬油對身體不好,凡是有好有壞,油膩的東西雖很解饞,可吃多了難免會膩,對腸胃也不是很好,咱們以後就偶爾吃一下,平時多吃點瓜果蔬菜才為真正的養生之道。”
秦揚愕然,“……”養生之道嗎?難不成歡弟從我藏匿在書櫃上的道學書籍上窺到了什麽?
老孫頭接口道:“歡老板,你瞧老叟的身子骨再不吃點肉食補補,這一刮大風可就要給老朽吹跑了喲!”
袁大胖邊盛雞湯邊道:“別看我長的胖,這身上都是虛肉,多吃點明個好有力氣幹活劈柴。”
陳小旭道:“孫叔和袁大哥說的有理。”
張永歡:“……”我擦!好心給你們講解養生之道,沒想到畫虎不成反類犬,卻把自己弄成了衆矢之的。
他很郁憤的翻了個白眼,不快的悶頭吃喝。
秦揚見他情緒不佳,出來打着圓場道:“歡弟說的也不無道理,只是咱們只是普通百姓,往日裏的吃食也很稀松平淡,肉食也不是天天都吃,所以偶爾放肆的吃一頓,也不為過。”
頓時,張永歡覺悟了。
他忘記了這裏是異時空,他也忘記了這個時空的百姓不能跟二十一世紀的百姓也能發家致富奔小康的情況相比較,他停下了吃飯,在腦海中的思緒裏尋找着關于這個時代的一系列情況。
最終……他無語凝噎了,這個時代的普通百姓也僅僅是在能夠吃得飽穿的暖的狀态下生存而已。
绫羅綢緞,山珍海味,豪車豪宅,那是鄉紳土豪才敢妄想的東西,所謂的三妻四妾平民也只能遙想一下而已。
簡而言之,也就是在這樣封建式的半奴隸時代,百姓的生活很苦逼。
張永歡悵然嘆氣,他本來那會兒在床上休息的時候還幻想,能夠在這個時代過一把三妻四妾莺莺燕燕環繞身邊的瘾,可現在看來……是他想太多了。
這坑爹的穿越,竟然把他的命運改寫成了這般杯具的地步,他很暴躁很氣憤啊!
啪嚓,一聲脆響,驚的張永歡從惆悵的思緒中回神。
打碎了碗,澆了秦揚半個身子熱雞湯的陳小旭,驚恐失措的看着他:“對不起,對不起秦老板,我……我這就給你擦擦。”拿着帕子就往陰了臉的秦揚身上招呼。
秦揚利索起身堪堪躲開:“你這冒失的脾性什麽時候能改?嗯?”
陳小旭膽怯的縮了縮脖子,垂頭沉默。
秦揚抖了抖被雞湯澆成一片水澤的長衫,道:“吃飯吧,我換了去。”
張永歡眨眨眼:“甚好,甚好。”
秦揚目光凜然,敏銳的向張永歡看來。
張永歡識相禁口:“我說你去換衣服這主意甚好甚好。”他解釋。
主耶稣原諒他只會賣弄這一句文言文吧!阿門!
秦揚大步離開。
留下他們幾人在搖曳的燭火下繼續大吃大喝。
陳小旭還識趣的搬着酒壇子為張永歡滿上水酒,怯怯道:“歡老板一會兒幫小旭說說好話啊,秦老板平時脾氣很好,但是發起火來……”他苦着臉說:“歡老板,你懂的。我上有八十老母要養活,下有一群子侄要照顧……希望兩位老板多多擔待着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可別克扣我這月的月錢啊!”
張永歡端起水酒,豪邁的往嘴裏灌着:“你看我們兩個誰像是小肚雞腸的人?”
陳小旭:“……呵呵呵……都不像。”
入口綿純,甘醇爽喉,就是酒精度有點低,張永歡兀自給酒做出評價,道:“坐下吃飯。”
陳小旭點頭笑笑,落座吃喝。
張永歡對這幾人的印象都不錯,老孫頭說話有點刻薄,可絕對是個精明的好賬房,袁大胖心寬體胖沒心沒肺,也算是個好廚師,陳小旭冒冒失失,腿腳勤快,能說會道,懂得察言觀色更是有望發展成一代絕世跑堂。
所以張永歡對他們還算滿意,滿意了之後他就……“來來,都滿上,今天咱們喝個痛快。”
老孫頭:“……歡老板請……”
袁大胖:“……請,大胖先幹為敬。”
陳小旭:“歡老板您請……”
張永歡豪爽一笑,就着酒大口喝雞湯,大口吃雞肉。
其實,說白了張永歡這個三百六十行行行都癡迷過,但行行都沒有耐性鑽進去研究透徹,一個對事情只有三分鐘熱度,只對美食過分熱愛的人來說,他活的很自我連帶着有時會小小的間歇性抽風一下下。
他生性說不上涼薄,但也所差無幾,上一世的他除了對周圍幾個一起成長起來的發小還有父母特別上心外,也就只剩下美食能讓他放在心口了。
二十三歲的一個大男人,讀書的時候還談過幾次戀愛,跟着老爸幹廚師後就徹底跟女性絕緣,當然除了當時還活在世上的他媽以外。
所以,來到這裏短短半日,張永歡僅僅用了一個時辰緬懷他曾經的生活,接着就決定讓自己努力融入這裏的生活。
所以……他心中潛意識裏就把這個小食肆裏的幾個人當成能夠成為他家人摯友兄弟的人來對待了。
“小旭繼續給哥倒酒,喝喝喝!”平日喝十小瓶紅星二鍋頭都不倒的人,喝這裏酒精度低很多的自釀小酒,簡直是小菜一碟。
張永歡覺得,他可能都能夠抱着酒壇子喝十壇也能夠保持清醒。
酒興正旺的他,連連勸酒,倒酒,大口喝酒。
半天後,陳小旭和袁大胖成功的被張永歡灌倒。
唯獨剩下那個赤紅了雙眼,瘦削的褶子臉頰都發紅的老孫頭,強撐着屹立不倒。
張永歡得意的揚了揚下巴,“怎麽着,老孫,要不咱們兩個換大碗來一醉方休?”
老孫頭抖着手解下綁在褲腰帶上的旱煙杆:“老叟不成了……喝多了明天又該懶床了,跟你們年輕人比……”
“歡弟好興致,如此涼月,正适合把酒問天,不如你我把酒桌搬到院子裏去,喝個痛快如何?!”
張永歡站起來,頭都不會,看也不看秦揚,搬着小桌子就往院子裏走。
秦揚站在門口道:“清風明月,把酒問天……只是……缺少了一樣東西……”他說完就施展輕功往屋裏飛去。
張永歡看着那一抹瞬間便消失在眼前的白色身影,豔羨道:“如果我是能飛檐走壁的人就好了。”
将桌案放在小院內空曠處,張永歡又轉回食肆內,叫醒了陳小旭和袁胖子去睡覺,順便把店門也關了。
重返小院,只聽一道輕靈的琴聲響起,靈動婉約,大珠小珠落玉盤……曲調時而餘波激石,時而旋洑微漚……
張永歡擡頭,贊賞的看向演奏那人,只在這一剎那身體陡然僵直石化在原地,只聽得铮的一聲,男人手指一抹,樂曲停止,擡頭與他對視。
張永歡麻木道:“好一曲高山流水會知音……小高你什麽時候來的?漸離兄秦時明月四殺青上映了嗎?”
秦揚呆滞:“……”小高是誰?漸離兄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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