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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二章
耳機裏放着工作室傳過來的錄音初稿,耳朵上打着鑽石耳釘、容光和鑽石一樣閃耀的明星般的少女托着下巴看向房車車窗外,那片湛藍的仿佛能吞噬人的海色。
少女的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點在大腿上,不知道是在合着耳機裏音樂的節拍,還是在遵循着那些輕輕點過海面的白色海鳥的足跡。
這樣難得的安谧結束于耳機線被人略顯粗暴地拽了下來。
“我說的話你能不能認真聽一次!”妝容厚重,烈焰紅唇,氣場強勢的女經紀人皺着眉頭瞪着少女。
眼見着少女很無所謂地揉了揉耳朵,經紀人心中情緒百轉,最後深吸氣,重新撿起平和的面具,溫聲卻不容置疑地道:“我知道你想專心搞音樂,但你這樣的年紀不去學校實在是影響不好。你放心,公司都已經談好了,去做做樣子就行,也當給自己放個假。”
“斯忒靈是個女校,不會再有那種瘋狂男粉了。而且這個學校在島嶼上,很安靜的。對了,你是不是喜歡海?”
少女沒有回答,也沒有再戴上耳機,只是眼睛又開始盯着窗外的大海了——她們為了前往那個叫“斯忒靈學院”的地方,已經背離大陸在這座跨海大橋上開了好一會兒了,現在隐隐約約能看到那座形似半月的島嶼和高高立起的校園建築。
少女的眼珠微微轉動。
海水的顏色在一點點加深,就像琴鍵上一點點變重的音符。浪花拍在島嶼邊緣的礁石上,粉身碎骨成白色的浮沫,像是有誰給整座可愛的島嶼鑲上了一圈白色的奶油,精致地擺在藍色的桌布上,等待誰人執刀叉開始大快朵頤。
少女輕輕舔了一圈發癢的牙齒內側,搭在窗玻璃邊的手指縮回衣兜裏掏了掏,拿出一個很像香煙盒的黑色小鐵盒子晃了晃,沒有聽到任何聲音,這才說了她上車後的第一句話:“有帶潤喉糖麽?”
歌聲被媒體贊為“人魚之聲”的少女,嗓音并不是清甜空靈挂的,反而比一般女孩兒更中性微沙,日常說話時都帶着化不開的氣泡音,卻莫名能讓人沉迷在那獨特的發聲方式和說話腔調裏。
經紀人也愣了愣,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包:“我這也沒有,去島上買新的吧。”
小小插曲并沒有被放在心上,經紀人開始叮囑少女到島後的事宜:“……到時學生會長也會過來,我打聽過了,她是那個沈家的人,他們家近些年來也開始涉及娛樂圈了。和她打好關系對你的星途百利而無一害……就算不喜歡,那面子上也得過得去,你聽到了嗎?”
經紀人循循善誘,感覺自己像是在叮囑上幼稚園的小朋友要和大家好好相處似的,滿心疲累,這邊剛教訓完,那邊又開始哄着——
“這兩天學校那邊剛好撞上建校紀念日休假停課,剛好給你空出時間調整,宿舍方面我都談好了,給你準備的獨棟。對了,晚上領導層和工作人員要一起去聚餐,優梨(Yuri),你也去嗎?”
那戴着鑽石耳釘的女孩,“人魚之聲”的優梨,卻像是再次被車窗外的海色虜獲了心神。
正當經紀人以為自己不會再得到回應的時候,卻聽到優梨說——
“這裏的海,有點奇怪……”
經紀人擡起頭,卻只見到優梨再次戴上耳機,指尖随着旋律節拍輕點車窗的模樣,心想着‘難道是在想歌詞?’,便也不甚在意地帶過了。
***
椎愛此刻躺在醫務室的單人床上,無比滄桑地望着天花板——望着占據了本該是天花板的視野的手機屏幕——屏幕開始顫抖,椎愛“斯哈”地放下了舉手機舉得酸疼的手臂,側了個身——
“瑪德,十連又沉了。”
耳機裏本還在滔滔不絕的男人的嗓音一頓:“你到底有沒有在聽啊!”
明明是個快要奔三的大叔的聲音,撒起嬌來卻意外的十分合适。
“嗯嗯,我在聽,我在聽哦。”充當這個大叔的情感垃圾桶的椎愛心不在焉地附和,退出抽卡界面開始查看每日任務有沒有做完,“是說本來和相親對象聊得好好的結果人家借口家裏有事提前離開了吧?”
“對!為什麽啊!”翟一生的聲音裏充滿了第N次相親見光死的痛苦和迷茫,“明明剛見面的時候還聊得好好的,聽說我是醫生也誇我條件好……”
椎愛收了幾個任務獎勵,随口道:“是因為知道你在女校工作所以很在意吧?畢竟對象身邊都是青春靓麗小姑娘,是個女人都會介意的啦。”
“我早學乖了,可沒一上來就說我在斯忒靈工作。”耳機裏清晰地傳來吸鼻涕和有點哽咽的嗓音,這讓椎愛的表情變得有些微妙。
翟一生又在嘟囔了:“好可惜,她長得可像悠悠大人(注:一個動畫角色)了……”
椎愛的表情頓時更加微妙了:“我插個嘴,你沒有一上來就說人家長得像二次元角色吧?”
翟一生的語氣裏是實打實的不解:“這不是誇獎嗎?欸?不可以這麽說嗎?”
椎愛忍不住“呵呵”了一下:“你這可真是要‘宅一生’了啊……”
在翟一生激情反駁之前,椎愛迸出一句“有客人~先挂!”就拔下了耳機,免除了再聽翟一生繼續唠叨半小時之苦。
不想聽死宅相親血淚史是真的,真的有人過來也是真的。
這位“在女校擔任校醫職位,又是稀罕的男性工作人員,卻不知為何完全不受小姑娘待見,連一段校園戀情都沒能發展起來,最後還得在七大姑八大姨催促下走上連環相親路的翟醫生”,翟一生,
偶爾會以“這年頭大家打個車就能去本土醫院看病了,校園裏還有各種藥品販賣機,根本沒人會來校醫室。能在人少又僻靜不會被打擾的校醫室吹着空調WIFI蹭個爽不好嗎”為由拜托椎愛在他光明正大請假摸魚時看着校醫室。
椎愛理了理趴在床上有點淩亂的頭發,在外面的人第二次喊:“有人嗎?”的時候拉開單人病床的遮光簾。
“醫生不在,有什麽我能幫上——”話語截斷,看到來人的第一眼椎愛就下意識把還停留在手游界面的手機往背後一藏,扯出一個禮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就差沒原地立正稍息來表達自己的态度端正了。
“椎愛……同學?”和椎愛正面對上眼的少女也因為椎愛的意外出現而感到有些驚訝,她在假期還穿着斯忒靈那套好看卻也稍顯古板的英倫風校服,看上去可以下一秒就去參加重要領獎。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點兒裝飾物品,甚至可以說是太過素淨,但卻自有一種“腹有詩書氣自華”的氛圍加持。
少女眼眸溫潤,沒有任何打洞痕跡的耳垂玉一般溫潤。她看到椎愛時的驚訝不過轉瞬即逝,很快便在腦中找到了椎愛這個其實和她沒見過幾次面的學生的名字并準确地叫了出來。
“下午好。所以你是在幫翟醫生看校醫室嗎?”
“沈舟會長,下午好呀。”椎愛面上帶笑,心中肅穆。翟一生,看來這回你和我都要完蛋了。
椎愛看到沈舟那張溫潤的臉就會回憶起自己慘烈的開學場景,然後尴尬羞恥自厭就一股腦地冒出來按着她的腦袋往下壓——
椎愛的入學情景……稍微有點慘烈,椎愛是通過當時還在斯忒靈校醫室任職的姑姑的推薦才“走後門”進的斯忒靈。順帶一提翟一生也是一樣,他是在椎愛的姑姑生二胎休産假的時候,被姑姑推過來的一個學醫出身的遠方親戚。
所以兩個人能在完全擦不出火花的情況下跨越性別的界限玩到一起,除了二次元的力量,那不知道有多少的親緣血脈也可能發揮了那麽一點點作用。
總之那個時候椎愛其實是很不樂意的,對于當時還是個刺頭的她,校方直接派了當年入學學生典範、學生會新星沈舟來“感化”她。
事實證明她們選對人了。
椎愛怵沈舟,從沈舟看着她微笑的那一刻起。
也許是椎愛天生就對沈舟那樣完美的好學生完全沒有抵抗力——
沈舟簡直像是斯忒靈校規裏推崇的那種完美女性的鮮活模板,成績優異,容貌端麗,品性高潔,行為舉止都透露出良好的教養,對學校的一切都充滿熱情的愛意。
稍微總結一下,就是天生的人上人,絕對的現充。
對于椎愛這種喜歡縮在自己安全圈裏的人簡直是天生克制。
也許是被感化期間和沈舟近距離接觸被她的“完美光環”傷到了,現在椎愛看到沈舟的笑臉還會胃部一緊——和考前緊張和抽卡恐懼差不多。
現在椎愛只想趕快扔下校醫室和校醫室裏的沈舟跑回宿舍找親親室友訴苦,但幻想是美好的,現實是殘酷的,椎愛還得僵着臉皮和“可怕”的會長打哈哈。
“翟醫生去相親啦,有請假的!我就在他不在的時候幫他看着點……”
沈舟點頭表示理解,還笑着說了一句:“你們關系真好呢。”
“一般,一般。會長你有什麽事嗎?”椎愛問。
“啊,不是我。是這位……同學,想買潤喉糖。從我們過來的地方,校醫室比自助販賣機更近,我就帶她來這邊了。”
椎愛這才看到了沈舟背後還站着一個高挑的女生,鴨舌帽壓得低低的,看不清具體長相,見到椎愛打量她,稍微擡了下帽子,對着椎愛彎了彎嘴角,這就算打過招呼了。椎愛只來得及看到她耳邊的鑽石耳釘折射出的光芒。
是新生……?裹得好嚴實啊。椎愛沒有多想,她現在只想快點把會長這尊将她的邪惡堕落照得一覽無餘的大佛麻溜地送走。
椎愛找東西的速度很快,出來的時候發現沈舟和那個鴨舌帽新生竟然還沉默不語地站在原地,這在八面玲珑的沈舟身上可是稀奇的事,要知道當初沈舟對椎愛那叫一個“熱情”——不,那種“熱情”還是不要再有第二個人受罪為好。
但是那兩人的确太過安靜了,簡直像被按下定格的影像,直到椎愛回去,沈舟才挂着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看過來,而那個鴨舌帽則把随手拿出來的報紙放回架子上。
兩個人幾乎是同步向椎愛走來,也幾乎同步地問:“多少錢?”
沈舟愣了一下,笑着對鴨舌帽解釋:“斯忒靈內的交易一般由校園專屬APP解決,每個學生綁定一個賬號,用積分代替現金,你的賬號還在審核中,現在我先幫你墊付吧。”
鴨舌帽就不說話了,兩個人又是一陣沉默地對視。
椎愛感覺手中的潤喉糖忽然變得沉重了起來,這是什麽人間疾苦!
椎愛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要不同學你掃我二維碼,我之後給你補上?”
成功回避了兩個人在校醫室裏上演幾乎像是要打起來的逢年過節都能看到的“誰來付錢”戲碼,椎愛把一盒未拆封的潤喉糖和一小包散發着花香的贈品一起交給了鴨舌帽:“這邊這是你要的那款潤喉糖,旁邊這個小包裹是校醫自己制作的古法糖,也有止咳生津潤喉的作用,當作贈品給你了。歡迎來到斯忒靈!”
鴨舌帽愣了下,低低地道了句“謝謝”,一手一個把糖接了過去。椎愛則是偷偷注意沈舟那邊,發現她的表情變得柔和了,簡直像是長輩看着後輩們交好一樣欣慰地看着這一幕,這才松了口氣。
送走了會長和還不知名的新生,椎愛又拿起手機,她和翟一生的通話早在剛剛就被對方挂掉了,翟一生沒再提相親的事,而是和椎愛提了一句之後他要去參加校職工在本土大酒店一起舉辦的晚餐會,讓椎愛看着時間差不多了就關門回宿舍去,別錯過明天的早自習。
“啊啊……美好的休假日子又要結束了。”椎愛咕咕哝哝着打開手游界面,看着進度快滿的任務條,又看了看主界面上換上了南國泳裝的帥哥們和代表玩家角色的無臉女性在海島上的快樂假期,不禁流下了羨慕嫉妒恨的淚水,只恨自己不能降維變成手游裏的紙片人,和一衆帥哥過上豐富多彩除了學習什麽都幹的校園生活。
看着被帥哥們輪番表白的女主,椎愛一邊聽着帥哥們磁性的聲音,充滿愛意的騙氪表白,一邊上下眼皮開始打架——熬夜肝活動的後遺症上來了。
“呼啊……”椎愛支着手機的手慢慢松開,趴在校醫室的單人病床上,最終還是選擇讓睡魔征服了自己。
耳機裏還傳來帥哥們的聲音:“和最重要的你度過的分分秒秒都彌足珍貴,從今以後,也陪伴在我們身邊吧!”
啊啊……當然……
畢竟有哪個女生不希望有一波美男圍着自己争寵啊!
“可惡,真想開逆後宮啊……”
“哪怕只是做做夢……”
嘟囔着這些毫不講理的夢呓,椎愛閉上了眼睛。
***
海島上的日落往往比城市中看到的晚一些,斯忒靈的大部分學生還在抓着白晝的尾巴享受休假的最後一個下午。更難得的是教師們都去參加晚餐會了,她們還多了一個晚自習的空餘時間。
在斯忒靈漂亮的海灘上,幾個游泳歸來的女生們還在讨論要不要直接在這邊辦個BBQ,她們可以一起穿着泳衣去食堂借工具——這樣的場景也只有在構成99.9%都是女人的斯忒靈才能看到的了。
女生們叽叽喳喳的談笑聲比波濤更加悅耳,直到其中一個女生邊擦着頭發邊指着大海,對身邊的同伴們說:“是不是要漲潮了?”
一個兼職救生員的游泳部的女生仔細瞧了瞧:“好像是……啊!那邊怎麽還有人!走,去叫她們上來!”
于是幾人攜手往那邊趕去,邊走還邊喊着:“快上來!漲潮啦!”
還在海中徘徊的女生似乎沒聽清楚,反而沖她們揮了揮手。
游泳部的女生無奈:“我下去把她撈上來。”
“等等!”在這時,原本第一個發現漲潮的女孩臉色蒼白地攔住了自己的夥伴,“不、不是漲潮!”
“海裏……好像有什麽東西!”
像是一個看不到邊際的大鍋開始沸騰,一直溫柔地包圍着斯忒靈的大海咕咚咚地攪出泛着白沫的海浪,竟然直直把還在海裏的人都掀了上來。等大家都一臉懵逼地互相攙扶着站起來的時候,像是被鬧脾氣的小孩子踹的飛來飛去的被浪似的海浪稍稍停頓了一下——很難描述那一刻在場的人看到的場景,就像是海水在那一刻被逼到了臨界點,處于爆發前期的平靜——然後,沖天的光束破水而出。
那不是一道或十幾道光束,而是圍繞着整座斯忒靈學院的大海,沿着海岸線一齊從深海噴發的奇景,成千上萬條光束從海中升起,跨過目瞪口呆的她們的頭頂,彙聚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半圓籠罩了整座島嶼,整座學院,和在其上的所有人。
那一刻,從海中爬上岸的人看到了,在自己的宿舍前擡起頭的人看到了,聽到騷動打開窗戶的人看到了,位于整座學院的高位的學生室裏的人也看到了……古人說過“天圓地方”,而此刻,那光束正是替代了原本的天空,籠罩在了斯忒靈學院的所有人的頭頂。
極其炫目,不可思議,甚至十分美麗,讓人提不起什麽害怕或逃避的心思,簡直像是極光路過了斯忒靈——
然後,在有人記起拍個照片留念的時候,它就轟然破碎。
“光雨”落在了她們身上。
***
椎愛渾渾噩噩地醒來,校醫室裏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只有窗外路燈昏黃和因為收到不間斷的消息提醒而閃爍的手機屏亮光。
“我這是睡到什麽時候了?”椎愛揉了揉腦袋,打開手機看到的是遲楠的消息。
【楠楠:你到底在哪裏!】
這嚴肅的感嘆號吓得椎愛一抖,莫不是自己睡過了寝室的關門時間?可今天不該沒關系嗎?宿管大媽都不在。
但是遲楠罕見地用這麽嚴厲的語氣和自己說話,甚至在看到消息變成已讀後立刻再發了短信過來。
【楠楠:你終于看消息了!】
椎愛手都開始抖了,以前遲楠幫她看成績,發現椎愛連挂三門的時候都沒用過感嘆號!這是什麽嚴重事态啊!難道是那個嘛!其實老師布置了一大堆作業單單忘記發給椎愛所以她要面臨補作業地獄大關了嘛!
【小愛:楠楠……出什麽大事了麽?】
遲楠的打字速度跟起飛了似的。
【楠楠:我真是不知道該不該感嘆你到現在還能那麽樂觀!總之現在學校裏炸鍋了,會長臨時在大禮堂召集了全校學生,你也快點過來吧!】
椎愛把這條消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愣是沒看出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連學生會都出動了?還全校集合?難道是學校要倒閉所以要推出偶像拯救斯忒靈嗎?
腹诽歸腹诽,椎愛還是麻溜地下了床穿好鞋拿起手機,往大禮堂趕去。
從校醫室出來,一路上空空蕩蕩,只有椎愛、路燈和風,曠得像個死城。
“乖乖,還真是全校集合,一人不留啊。”椎愛吸了吸鼻子,把外套裹得更緊了些,一邊說着沒什麽意義的話給自己打氣,一邊以比在校醫室快了三倍的速度瘋狂給遲楠發消息,但不知道是不是會長在講話,這會兒遲楠沒有看手機。
看着那一條條鮮紅的未讀,椎愛沉着臉放下手機,望着雖然空空蕩蕩,卻仿佛能從各個角落裏跳出什麽掉san的東西一樣的路,沉思三秒,然後拔腿狂奔。
如果這時遲楠能在她身邊,或許會感嘆一句體測的時候椎愛要是能拿出這股沖勁,那也不至于要苦哈哈補考。
椎愛人生中第一次這麽全力奔跑,當她看到幾乎全滅燈的建築中唯一一個燈火通明的大禮堂時,眼淚花都要出來了。手撐着大禮堂的門平複着仿若哮喘的呼吸,椎愛甚至能從門上感到穿過整個大禮堂的麥克風聲音。
剛剛好,趁着上面在講話方便溜進去——
椎愛悄悄打開一條門縫張望,遲楠說她就坐在後面幾排,還給她留了個位置。
只是……
椎愛皺了皺眉頭,後面是都坐了體育生妹子麽?一個賽一個的高大,還都清一色黑短發,她根本分不清誰是誰,也沒看到有誰像是在玩手機。
頭疼了,椎愛偷偷往講臺上看了一眼,想着要是現在不是關鍵時候她就再給遲楠發條信息。結果就是那麽命中注定的一眼,椎愛準備解鎖的手指一滑,手機啪嗒地落進了門縫裏——而她還張大嘴巴一臉“我難道還是在做夢嗎”地看着本該站着她們溫和儒雅端莊大方的美人學生會長的講臺上,站着一個帥哥!
一個!穿着七分緊身褲裹着根本包不住肌肉的西裝小外套的帥哥!
此時這個帥哥正一臉凝重地注視着大禮堂的投影屏,其他所有人也都氣氛凝重地一起看着,居然沒有一個人笑出聲!而門外的椎愛已經快憋笑成帕金森了,哈哈哈哈哈哈這是會長準備的什麽驚喜嗎?淦明明那麽帥的一張臉為什麽穿成這樣就那麽好笑啊哈哈哈哈!
哦哦他還走出來了,走出來了!他腳上那雙不是女式拖鞋嘛而且根本半個腳都露在外面嘛哈哈哈哈哈哈為什麽大家能忍住笑啊哈哈哈哈哈!
在椎愛還在努力憋笑的時候,投影屏放着的內容似乎已經到了最後一段。
經過各種修改的合成音聽上去就像所有老套電影裏的BOSS聲效:“……但我給你們留了‘一線生機’。找到她!唯一的公主,永恒的夏娃,她的愛将是解除你們詛咒的唯一方法!”
沈舟面色沉重地看着投影屏,說完這句話後這個莫名其妙出現,說自己是造成一切事态 的幕後兇手就單方面切斷了她不知用什麽方法橫插進來的通訊。沈舟看向幕布後,精通電子通訊的同學對沈舟搖搖頭,表示沒能攔截到信號。
沈舟嘴裏泛起苦澀,有生以來第一次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講臺下的同學們也被那霸道且莫名其妙的通訊搞懵了,低低絮語此起彼伏,眼見着大家情緒越來越激動,更有甚者想要起身離開時,沈舟深吸一口氣,拿起了話筒。過小的外套勒得沈舟肉疼,但這點疼痛比起心中的恐慌而言算不了什麽。
沈舟知道,哪怕現在所有人都不明所以,所有人都在害怕恐慌,他也不能慌張。他的腦子迅速分析剛才通訊傳遞的消息,拍了拍麥克風,嗡嗡的回音暫時震住了禮堂的學生們。
沈舟看着那一張張陌生又熟悉的面龐,沉聲問:“根據剛才的通訊,我們之間好像有一個人沒有受到光雨的波及,還保持原樣。”
臺下的絮絮聲更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幾乎都被對方從衣櫃裏強行翻出來的最寬松的衣服+拖鞋配置雷了一下。
沈舟也看了一圈,然後舉起話筒說第二句:“還有人沒來大禮堂的嗎?”
底下,有一個人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偷偷打開手機,看到自己睡迷糊的室友幾分鐘前發來的消息:【小愛:你們到底在講什麽啊?算了我直接跑去大禮堂!】
一個不妙的預測漸漸浮上心間。
沈舟環視一圈,提高聲音,重複:“還有斯忒靈的學生,沒在這個大禮堂嘛!”這次沈舟的聲音更高了,幾乎讓人耳鳴,大禮堂一時之間鴉雀無聲。
在這樣的一片寂靜中,那道清脆女聲就顯得十分突兀了:“同學,幫我撿下手機?”
就像是穿行在漫漫長夜裏看到的破開烏雲的一束光,又或者是渾渾噩噩的百鳥們聽到了鳳凰的一聲鳴叫,那一刻,前所未有的默契籠罩了禮堂裏的所有人。
他們整齊劃一地回頭,像是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人,一同看向位于階梯式禮堂最高點出口的那個女生。
她只是個很普通的女生,但在這一刻,她的存在就顯得那麽不普通了起來。
她站在光明與黑暗的交界線,渡着光向他們看來。
***
椎愛被吓了一跳,她現在已經覺得這不是學生會搞得什麽小戲碼了,而是再三回想自己是不是在睡夢中直接穿越到了平行時空?
——不然怎麽解釋她面前的這!一禮堂的!帥哥臉!
一禮堂的帥哥齊齊回首像看旗杆一樣看你的感覺太震撼了,椎愛被駭得後退一步。結果這個小動作反而像是刺激了他們,下一秒他們又默契地一齊站了起來,坐在後排的那幾個甚至直接來到椎愛身邊把她團團圍住,用火熱專注的比上課盯黑板還要認真的眼神盯住她,讓她左右為男!
哎?這是啥?哎?誰能解釋一下?
椎愛抱着自己的手機瑟瑟發抖。
這時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看到遲楠的名字椎愛眼淚花都要彪出來了,秒速接通:“楠楠你在哪!!!”
手機那邊只有壓抑的呼吸聲。
然後,一個椎愛明明很陌生,但是說話腔調卻莫名熟悉的男聲慢慢響起:“……真的是你,小愛。”
這道通過電磁波傳遞的聲音和現實裏的聲音漸漸重合。椎愛呆呆地擡起頭,從幾個男生肩膀的空隙中,看到一個手持電話站在不遠處的男孩子。
他的身上,穿着的是椎愛絕對不會陌生的,遲楠的睡裙。
“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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