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所以,究竟是什麽秘密?”唐寧問。

“我知道你與貝逸廷有婚約,因為他的緣故,你曾對我心懷敵意。”司無岫看着唐寧說。

唐寧摸了摸鼻子。

前面那些都不是我幹的,哥只是個背鍋的!

“我們第一次去殺血妖狼的時候,你沒盡全力,想借血妖狼将我鏟除。我那時也不想與你們一起行動,正好借此機會脫離小隊,便也沒有拆穿你,假裝受傷引得你們內讧。”

司無岫本來是在說一件挺嚴肅的事情,可越往下說,唇邊的笑意就越來越明顯。

唐寧看着他臉上的笑意,一時半會兒分不清這人到底是想和自己算賬,還是已經氣糊塗了。

司同學要是露出生氣憤怒的表情倒還好理解,偏偏他是溫柔的笑,眼裏有溫度。

“然……然後呢?”唐寧拿不準對方到底是個什麽意思,只好催促他繼續往下說。

司無岫道:“然後我就發現,我撿到寶了。”

唐寧:“???”

大哥,你難道不覺得你中間好像漏了一截沒有說嗎?突然跳到這一步,就好像一個饑腸辘辘的人剛在餐桌旁坐下,還沒來得及拿起筷子,桌上的美味佳肴就全被人撤走了。

最該好好品嘗的地方你還一個字都沒有說啊!

“什麽叫撿到寶了?”唐寧一頭霧水。

司無岫輕輕一笑:“你就是我撿到的寶貝啊。”

唐寧:“……”

“貝逸廷為了讨好別人而對自己的婚約者下重手,枉顧試煉之林的環境,在妖狼出沒的地方還敢将你傷至流血。只為了個人私欲而做出連累整個小隊的事,不僅混蛋,更是愚蠢至極。”司無岫語氣略帶不屑。

果然跟他當初的猜測一樣啊!司無岫就是因為貝逸廷公報私仇又魯莽行事這一點,而徹底讨厭他的。

不過唐寧更佩服的是,作為被未婚夫獻殷勤的對象,司同學從頭到尾就沒有表現出一點尴尬,實力嫌棄對方,每一句都說進了唐寧心裏!

“所以見你當機立斷決定與他退婚,對他如此不假辭色,我倒是覺得大快人心,從此對你改觀,認為你是個值得結交的人。”司無岫道。

這誇得就讓唐寧有些受寵若驚了,他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其實我……我當時也沒想那麽多。”

“那種未婚夫不要也罷。”司無岫輕輕摸了摸唐寧曾被打傷的臉,目光微沉,“阿寧值得更好的人。”

嗯,其實我也這麽覺得。唐寧厚着臉皮想。

現在距離他們通過試煉之林的考核才過了一天,但唐寧早就把未婚夫扔在腦後了。這一天過得實在是太充實,要不是司無岫特意提起,唐寧早就忘記還有這麽一號人。

而司無岫接下來再次語出驚人:“以後你就和我組隊吧。”他認真看着唐寧的眼睛,“咱們一起接任務,一起賺分,怎麽樣?”

唐寧心跳不已,很想答應,可又有些猶豫。

“可是你一個人就能對付那山賊頭子,我卻什麽忙都幫不上。”唐寧低着頭說,“跟你一組,我也只能幫你撒撒毒、跑跑腿,其實也沒多大幫助。”

雖然這番話有貶低自己的意味,可唐寧說的也是實話。換位思考,誰都想往自己的團隊裏招暴力輸出,而不是抗不了怪、打不了boss的純輔助。

司無岫走近一步,低頭柔聲道:“不必擔心,有我在,阿寧以後也會變得越來越厲害的。”

空氣忽然升溫。

借着月亮的清輝,司無岫良好的目力能夠看清唐寧臉上殘留的易容粉劑,還有那因跑得太熱而掩不住的紅暈,和他那雙小狐貍似的桃花眼中輕微自卑的情緒。

氣氛正好,很适合用來做點什麽。

司無岫微微啓唇,正要說話,就見後面一個氣喘籲籲的聲音沖他們喊道:“司公子,少爺,你們別走那麽快,等等我啊!”

唐寧立馬回過神來,轉頭看去:“平鹄?”

“少爺啊!”平鹄吭哧吭哧跑到近前,抱怨道,“屬下背着這個人,實在是走不快,他老沉了!”

唐寧看了眼平鹄背上的慕容獨,發現這位老兄還暈得很結實,沒有絲毫醒來的跡象。

安慰平鹄道:“你就堅持一下吧,只要送到村子,這人就和我們沒關系了。”

平鹄使勁點頭:“好嘞!”不用一路背回天湘修院真是太好了,他們少爺果然很善良啊!

唐寧跟平鹄說完,一轉頭就不見了司無岫的人影。再一看,卻見一身黑衣的司無岫已經走在了前頭,像是融入了夜幕裏。

“少爺,司公子瞧着好像是在生氣?”平鹄小心翼翼地問,“該不會是屬下說錯什麽話了吧?”

唐寧仔細想了想他們剛才的對話,搖頭:“好像沒有吧。”

“那他怎麽走得這麽快……”平鹄都快哭了,這個速度,連跑着都很難追上,分明就是在為難他。

無意中得罪了偶像什麽的,平鹄小哥感到很心酸。

而唐寧此時正抱着司無岫的劍,想到的卻是剛才他在樹林裏捂着手臂忍痛的表情,他更加擔心司無岫突然一語不發地趕在最前面,是因為內傷又發作了。

“我們也快走吧。”唐寧擔心司無岫,施展輕功就沖着他的背影飄遠。

平鹄:“……”

平鹄再一次被他們丢在身後。

好在出了林子後,他一眼就看見路邊停着輛馬車,馬車上駕車之人正是他哥平鴻。

平鹄淚流滿面,差一點他就以為自己要在山裏和一個半死不活的人過夜了呀!

平鴻看着自家弟弟:“你還傻愣着幹什麽,快上來啊!”

“來了來了!”平鹄樂颠颠地背着慕容獨上前,和他哥一塊把人塞到車裏,“少爺和司公子呢?”

本以為會在車廂裏的人,此時卻并不在,只留下空蕩蕩的車廂。

“有玉荷姑娘領路,他們先行一步去村子裏了。”平鴻道,“少爺讓咱倆把裏頭那人盡快處理掉,找間醫館随便丢進去完事。”

平鹄點點頭,對此完全沒有意見。

哪怕臺詞聽起來不夠正派,那也沒關系,反正少爺說什麽都是對的!

而唐寧這邊,玉荷聽說司無岫很可能遭到白劍反噬的事,立刻就領着他們來到早就打點好的客棧裏,一進去就直奔客房。

“少主,讓屬下為您檢查傷勢。”玉荷道。

玉荷除了是易容高手外,醫術也十分精湛。

“咳……”司無岫看了一眼唐寧,“阿寧,不如你先回避一下?”

唐寧重重地把他的劍砸在桌面上,斬釘截鐵道:“你鬼鬼祟祟想支開我做什麽?我不回避,就在這裏看!”

司無岫無奈搖頭,只好轉身背對二人脫下上衣。

黑色外袍褪下,裏面是一層白色的貼身裏衣,将裏衣也脫掉後,司無岫的上半身就完全暴露在唐寧的視線中。

唐寧還來不及感慨對方的薄而有料的線條,就先注意到一道宛如蜈蚣一樣猙獰的疤痕,從司無岫的胸口一直蜿蜒至腰際。

唐寧雖然沒有說什麽,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司無岫更加無奈:“看吧,我就知道會吓着你。”

“你什麽時候受的這個傷?”唐寧皺着眉,伸手輕輕碰了碰那道疤。結果那疤痕突然蠕動了下,像是一條蟲子突然張口咬住了唐寧的手指。

唐寧:“!”

吓死人了好嗎,居然還會動!

“這是很久以前的傷了,現在已經無礙,你看見它動,其實是經脈在動而已。”司無岫臉色蒼白,卻仍面帶微笑,“阿寧,你在心疼我?”

“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我自己。”唐寧老實開口道,“看見這麽可怕的東西,晚上說不定會做噩夢,夢見它長在我身上什麽的……”

想象力豐富的人傷不起啊。

司無岫:“……”

“不會有這種事的。”司無岫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好了,“天底下能造成這種傷勢的人并不多,它不會出現在你身上的。”

這點唐寧自然知道,能給司無岫造成這種傷疤的人,除了司家人,就只有司無岫的親生父親——大月帝國的皇帝元戰。

司家人還想利用司無岫去聯姻,應當不會在他的外表上留下這種傷痕,所以這只能是元帝幹的。

原著裏确實有這樣一段的劇情,當初司無岫剛出生的時候,元帝本打算殺了他,可後來他發現殺不了司無岫後,就将他丢在司家,并派人監視司無岫。

書裏那短短的幾句話,看的時候唐寧還沒什麽感觸,可當他親眼見到并觸摸到司無岫的傷疤時,他才替司無岫感到有點難過。

親媽在他出生的時候就沒了,親爹還差點殺了自己,家裏一堆極品親戚,這樣環境下長大的小孩還沒歪,頂多是有點腹黑惡劣,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了。

唐寧看着司無岫,長嘆一聲:“你也真是不容易。”

司無岫搖搖頭,說了句“傻瓜”,不過嘴角彎起了一個溫柔的弧度。

“少主,屬下可以開始檢查了嗎?”玉荷在旁邊已經等了好一會兒。

唐寧馬上反應過來,退開兩步:“啊呀,我不耽誤你們了,你們趕緊檢查!”

玉荷松了口氣,剛才那氣氛她總覺得自己好多餘,好尴尬。得到兩人的點頭後,她飛快打開随身背着的箱子,取出上層的胭脂水粉層後,拿出下層的行醫工具。

玉荷先替司無岫把脈,然後仔細查看他的右臂,用銀針刺入幾個穴位。

不多時,司無岫的額頭上沁出薄汗,嘴唇也微微發白。

被他用靈力壓制的傷勢徹底釋放出來,司無岫整條右臂上的血管都呈現出不正常的紫紅色。

唐寧屏息凝視,生怕自己一個微小的舉動都會影響治療,連呼吸都放輕了。

同時還不忘朝雙目緊閉的司無岫瞪了一眼,還說沒有欺騙他,明明就那麽嚴重,卻跟自己說沒事!

“确是被劍反噬,雖然這次少主動武的時間很短,但是引發了舊傷,要吃不少苦頭。”玉荷說。

司無岫睜開眼,就見唐寧還在一語不發地瞪自己,他心下嘆氣,又責備地看了一眼玉荷。

玉荷立馬道:“不過幸好唐公子及時反應,将劍拿走,否則少主的傷勢會更加嚴重。”

唐寧微微點頭,暗道自己當機立斷實在是明智之舉,同時對司無岫挑了挑眉。

聽見沒,要不是當時有哥在,你現在情況就危險了!

司無岫輕笑:“嗯,多謝阿寧當時出手相救。”

玉荷在旁邊插了一句:“光一個謝字恐怕無法回報救命之恩,少主不如以身相許?”

司無岫故作沉吟地思考了一下,然後用那張俊美到極致、甚至還因為受傷而多了幾分病美人氣質的臉看向唐寧。

“我覺得這個提議不錯,阿寧以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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