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周南二十五年前的人生完全可以用四個字概括：平淡無奇。
他出生在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家庭，父母沒什麽文化，都是工人，上學的時候，他逃過課做過弊也留過學，但也沒幹過什麽太出格的事，中專畢業之後，被分配到一家汽修廠，工資不高，活也不算太累，下班了打打游戲出去混混，反正就是無趣的活着，甚至有的時候他都覺得自己只是個會呼吸的機器，單調乏味。
他覺得應該找點有趣的事做，或者說幹件大事，就是那個時候，他迷上了看犯罪類型的小說和電視劇，他不可自拔的沉迷于那些高智商的連環殺人犯中，漸漸的，他不再滿足于這些虛構的人物和情節，開始看記載連環殺人案的紀錄片，他發現那些死者都被淡忘了，當年辦案的警察沒人在意，但只有他們，著名的連環殺人犯們，即使過了十幾年，幾十年，至今都會被人記得提起。
在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找到了，不過……那時候的他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和勇氣，直到無意中，他發現了一個論壇，那裏就像是一個犯罪聚集地，頁面上充斥着變态血腥和暴力。
起先他只是浏覽，上班的時候，下班的時候，只要有時間，他都回去看，漸漸的，他開始參與到他們的讨論，開始發帖，向他們描述自己的殺人構想，他要成為下一個讓世人矚目的連環殺人狂，可得到的反應卻與自己預想的完全相反。
——傻X
——無聊透頂，樓主我勸你還是玩過家家去吧，那個比較适合你，畢竟不需要什麽智商的。
——樓主怕是對變态這個詞有什麽誤解吧！你以為當連環殺人犯這麽容易嗎？
——呵呵，就你，你敢嗎？
看着這些或是謾罵或是譏諷的留言，周南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不想再看到這些，他關了網頁，覺得自己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幹不了什麽大事。
可過了兩天，心癢癢的他又點開了那個論壇，發現了一條未讀的私信，是一天前發給他的，只有一句話。
——你想殺人嗎？
直截了當的五個字，卻足以讓他心跳加速，血液沸騰，他什麽都沒來得及想，趕緊回複。
——想！非常想！
之後就又進入了忐忑的等待中，過了一天他才回，對方會不會就不理他了？會不會看不到？他又怕對方只是随便發的，為了耍他玩，看他笑話。
頁面刷新了無數次，三個多小時後，他終于收到了對方再度發來的私信。
——你要證實你有這個能力。
——我要怎麽證明？
對方很快發來一個地址。
——那裏有我為你準備的東西。
看着地址，周南猶豫了，他現在還不清楚對方又什麽目的，也不知道那裏會有什麽東西在等待着他。
到底該不該去呢？
就在他糾結了半小時後，像是能窺探到他內心一般，對方的私信又來了。
——你不敢嗎？
他被激了一下，有什麽不敢的？他都敢去殺人了，難道還不敢去取個東西嗎？！
審訊室裏，戴着手铐的周南慢慢講述着這段，“然後我就去了，東西被放在一個廢棄的寄存櫃裏。”
“裏面是什麽？”審問的是B市刑偵二隊的隊長周袁，傅廷生也在，不過他并不打算過多參與到審訊中，因為畢竟是B市的案子，他只是來協助的。
“一個大包，裏面是兩個黑色塑料袋，很沉。”
聽到他的描述，傅廷生已經猜出袋子裏裝的是什麽了。
似乎是在回憶那一幕，周南視線向上，嘴角也跟着微微上挑，“然後我拉開了拉鏈……”
打開袋子的那瞬間，他就和一只眼珠子對上了。
呵！
有什麽湧了上來，周南感覺自己的心跳都快停了，他猛地扔開，袋子重重掉落在地上，而他在一邊彎腰吐了出來。
嘔……惡心……變态……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屍體，活生生的屍體，不不，屍體怎麽會是活的？都是死了的，還被肢解了的，一段一段……
即使只看了一眼，那一幕卻忘不掉了，血液直接沖到了頭頂，他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只剩下一個念頭：逃！他只想逃！
“你離開那裏了嗎？”
“逃了，走了一段路我又折回去了，我必須要證明我自己可以啊，連屍體都看不了我還怎麽去殺人？！”
下定決心後的周南回到了寄存櫃前，将袋子牢牢紮好，重新裝回了包裏。
回去的路上是最煎熬的，他不敢坐公交，生怕車上的乘客聞到屍臭味，走路或者騎車回去也不行，一是路程太遠，二是怕路上或者路上巡邏的警察察覺到，剩下的也只有出租車了，權衡之下，他攔了一輛黑車回去。
包自然不能随身抱着，狹小的空間會讓味道更明顯，司機肯定會聞到，他只能放在後備箱裏，而他坐在後座上，有一段路不平，車開過去時一颠一颠的，颠的他心慌，明明他已經紮牢了袋子也确定拉好了拉鏈，可就是怕，怕拉鏈松了袋子開了，裏面的東西就掉出來了。
戰戰兢兢了一路，下車時，他急着走，連找零都沒要，從後備箱拿出包後，一路抱着跑到了五樓，卻是滿頭的冷汗，關上門的那一刻，他連帶着懷裏的包一同癱坐在了地上。
明明不是他殺的人，他卻感覺到了像是殺了人一樣的恐懼和驚慌，以及心底隐隐溢出的興奮和刺激。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
周南舔了舔嘴唇，突然明白了那個人的目的，是在讓他體驗，體驗這種感覺。
将那兩個裝着屍.塊的黑色袋子塞進冷凍室裏，他忙不疊的上了論壇給那個人發了消息。
——我把東西帶回來了。
——很好。
——那個……是你殺的嗎？
——那是我為你準備的。
對方回答的很含糊，但他也沒再追問，有什麽關系呢？反正他也是要去殺人的人。
“然後那個人就給了我兩個名字。”
“哪兩個名字？”
“胡樂、燕美美。”就是周南殺害的那兩名女性的名字。
“他讓你去殺了這兩個人？”
“錯。”周南下巴一擡，變了語氣，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我只是去幫她們結束生命而已。”
傅廷生隐約聽出話裏有些不對勁，第一次開了口：“什麽意思？”
“她們本來就打算自殺的。”
***
邵希回到B市還不到7天，身邊的人就開始問她什麽時候回S市了，先是高柯，後是她父母，她不就是比之前多待了兩天，怎麽一個個都要催她回去了？
晚上剛從酒吧出來的她又接到了邵程宇的電話，接通電話第一句便是：“邵希，你怎麽還不回來？”
“小宇宇，你想我了？”
聽到這種話，邵程宇懶得回她，冷笑了下，帶上了質問的語氣，“你去了這麽多天還沒想着回來和傅廷生在那裏有直接關系嗎？”
“膚淺！”她邵希是這樣的人嗎？“你不知道B市的夜空正彌漫着罪惡、恐慌……”
“嘟嘟嘟……”
“……”邵程宇聽着電話被挂斷的聲音，懵了。
這種情況下，不是應該聽不下去的他先挂電話的嗎？她挂什麽鬼電話！
邵希冷着臉放下手機，看着攔在她面前的車，車窗放下，露出了開車人的臉。
陰魂不散。
***
你有一條未讀私信。
——你想殺人嗎？
作者有話要說：
無意外，近期日更或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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