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醫院活屍

“是的，昨晚是我值班。”蕭然說，他的聲音依舊低沉，他說話總維持在一個固定的頻率上，情緒沒有過多的起伏。

“昨晚那個時間段，我查過了，不是你們醫院巡病房的時間，為什麽那段時間你會出現在住院部那裏？”陳啓源問。

“當時值班的時候，聽到樓上有奇怪的聲音，才會上去看一下。”蕭然說，他回答得很坦然，找不到一絲可疑的地方。

“你聽到樓上有奇怪的聲音？”陳啓源質疑道。“這裏離住院部隔了兩層樓不止，而且樓道寬闊，你是怎麽知道樓上，也就是住院部剛好有奇怪的聲音的？”

“也許是一個醫生的敏感吧。”蕭然說。

“可是每個病房不是有呼叫鈴嗎？如果病人有什麽問題不是應該用呼叫鈴嗎？你為什麽覺得樓上就是有奇怪的聲音、”另一個警官也開始咄咄逼人地問道。

面對他們的語氣，蕭然也不惱，他依舊淡然地說道：“這是身為一個醫生的責任心，不管有沒有呼叫鈴，只要我發現有一點異常都會過去看的。”

“那你可以簡單的說一下，你上去之後看到了什麽嗎？”陳啓源問。

“我上去剛好看到我的病人，也就是蘇倩拉着她的朋友在住院部那裏奔跑，我問她怎麽了，她說她出現了幻覺，所以我決定先送她回病房，再開一些鎮定的藥物安撫她的情緒，就在我送她回去的途中，一扇門的門縫中，一具屍體從裏面倒了出來。”蕭然說道。

“當時你有沒有見到可疑的人，或者聽到什麽可疑的聲音？”陳啓源問。

“沒有。”蕭然說，昨晚，他是聽到了一些奇怪的聲音，夜深人靜時那一抹若有若無的風鈴聲。

他不認為自己說出來，面前的兩個警察可以幫助到他。

謝承堯至始至終沒有發出一句話，也沒有提過一個問題，但他身上發出的一種氣勢讓蕭然沒有辦法忽略他的存在，正确的說，是謝承堯出現在這個房間開始，他的注意力第一時間就放在了謝承堯的身上，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很快平複了自己的情緒，甚至，他至始至終沒有看向謝承堯一眼。

“好的，如果有什麽問題，我們還會過來打擾你的。”陳啓源說。

“協助警方辦案，是我們身為市民的責任。”蕭然說。

雙方的對話既機械，又官方。

“你們先走吧，我還有點事想要請教一下蕭醫生。”謝承堯說道。

“好的，謝先生，如果有什麽事的話，可以第一時間來找我，醫院第一會第一時間為你提供幫助的，對了，令妹要不要轉一個環境舒适一點的病房，只要有需要，我們醫院會立刻幫忙處理的。”院長熱情地說道，雖然謝承堯不是謝氏企業當家的那個，但絲毫不影響謝承堯在帝都的影響力。

“不用了，我相信蕭醫生可以很好的治療好我表妹的。”謝承堯說，說着他沖蕭然一笑，蕭然臉上并沒有給謝承堯回應。

“那好，有什麽需要，随時可以找我。”院長繼續說道。

“好的，麻煩院長了。”謝承堯說。

“沒有的事，哪裏哪裏。”

所有人走後，辦公室裏只有蕭然和謝承堯，兩個人面對面地坐着，蕭然不動聲色地打量着謝承堯。

“這位警官怎麽稱呼？”蕭然問。

“我不是警察。”謝承堯說。“其實只是因為這件事跟我表妹有關，所有我才打算查清楚是怎麽回事而已。”

“我叫謝承堯，是蘇倩的表哥。”謝承堯說，他看着面前文質彬彬的男子。

“你好，我叫蕭然。”他說。他眉宇有些微蹙，他的手，微微握住拳頭，好像是在克制什麽，他不自然地咽了一下口水，這個叫謝承堯的男人，身上有種吸引力，一種讓蕭然把他的脖子扭斷的致命吸引力。甚至蕭然已經在腦海裏勾勒出了他抓住謝承堯的脖子，啃咬着謝承堯的鮮血的畫面。

蕭然感覺有些訝異，他從來沒有對一個人的鮮血有這麽強烈的渴望，渴望到甚至沒有辦法控制住自己的地步，蕭然努力壓下了自己身體裏最深處的獸性渴望，他努力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蕭醫生，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謝承堯盯住了蕭然問。

聽了謝承堯的話，蕭然的手一僵，他很快掩飾住了自己的不自然，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嗎？聽了這個問題，蕭然心裏不禁有些想笑，他已經很久沒有笑過了，蕭然覺得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比他更能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這件事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鬼呢？”蕭然說，他的語氣平常，不帶情緒。“人死了之後，剩下的只有碳化物，我們人活着只是思緒在活動，當思緒停止，人就是什麽都沒有了。”

謝承堯一笑，這個回答，果然很醫生，“我也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只是我表妹，她說最近見鬼了，我想知道她會不會是撞車産生了什麽後遺症。”

“現在蘇倩的情況，我們醫院在進一步的檢查當中，初步的診斷，她的腦袋經過了強烈的撞擊，但是只是産生了輕微的腦震蕩，是不會構成任何的問題的，可能過一段時間，你們需要帶她去看一下心裏醫生，看會不會是因為創傷後遺症。”蕭然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

“其實，我以前有見過鬼。”謝承堯突然說道。

“你不是說這個世界上沒有鬼嗎？”蕭然說，看着謝承堯嬉皮笑臉的樣子，蕭然猜不出謝承堯這話的可信度。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但是我相信，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聽我爸媽說，我小的時候，身體很弱，經常得病，甚至生了幾場大病，差點死掉，看了很多醫生都好不了，後來找了一個術士，給我驅了魔，說來也巧，之後，我的病就莫名其妙地好了。”謝承堯說。

“如果是這樣的話，确實是很巧。”蕭然順着謝承堯的話說了下去。“只是謝先生看起來，不像是一個封建迷信之人，不問蒼生，問鬼神。”

謝承堯一笑，好像這個醫生對他有些敵意。

“蕭醫生，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一個理論，就是說一個人，如果瀕臨過死亡，就會很容易看到亡靈。”謝承堯問。

“這樣的無稽之談，我沒有在意過，在醫學的角度上來說，鬼魂是不存在的，更多的是人的心理在作怪。”蕭然說。

“不知道蕭醫生現在有沒有空，能不能帶我參觀一下你們醫院的殓房？”謝承堯話鋒一轉。

“好的。”蕭然說。蕭然也想知道這件事的背後是怎麽回事，這件事不會僅僅只是偷屍那麽簡單，那天晚上他除了彈跳的腳步聲之外，還聽到了其他的聲音，類似風鈴的聲音，讓他感覺到很不舒服。

古人常說：風鈴可以招魂，如果把風鈴擺在窗臺的位置，容易招惹陰邪。

蕭然把謝承堯帶來了殓房，謝承堯發現即使是走路的時候，蕭然都是把自己的腰板挺得筆直，走路姿勢端正，就好像是經過了專門訓練過儀态的貴族公子一樣。

謝承堯想，蕭然的家世也必定是極好的，才能培養出這樣一個從骨子裏就優雅的紳士。

“怎麽了嗎？”蕭然問。謝承堯注視的目光讓他感覺到無禮，不自在。

“沒事，我只是在想，也許，我們會成為好朋友。”謝承堯說。他欣賞蕭然。

蕭然沒有回應，他的鼻子都能嗅到謝承堯身上的氣息，他一直看着謝承堯裸露在空氣中的脖頸，蕭然感覺自己好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獠牙一樣，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為什麽初次看到謝承堯，他就會有這樣強烈地想要吸食他鮮血的感覺。

蕭然帶謝承堯來到了殓房區，他打開了殓房的門，和謝承堯一起走了進去。不愧是殓房，一走進去，全身都被這低溫的殓房凍得發顫，裏面甚至還冷得冒着白色的霧氣，就好像置身在冰雪王國中一樣。殓房的規模很大，很多的冰櫃被整齊地擺放着，裏面存放的自然是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殓房中間的幾個架子上則也躺着幾具還沒安放進冰櫃的屍體，這幾具屍體被白布蒙着，筆直且僵硬地躺在那裏，一部分肉色的皮膚從白布中微微露出，冰冷的溫度和白茫茫的紗布和幾十具屍體，兩個人置身在這樣的一個殓房中，顯得也有些單薄，不過謝承堯天生就是膽子大，喜歡追求刺激，直到現在，謝承堯都很少體會過害怕的滋味。

而蕭然，是一個醫生，早就習慣和屍體打交道，就是解剖屍體也是常有的事情，區區殓房，更不會讓他感覺到害怕。

“謝先生，還有什麽地方想看的嗎？”蕭然問。

“我只是想問一下，你們醫院這段時間究竟有多少具屍體被盜了？”謝承堯問。

“昨夜相關的工作人員對醫院的屍體進行了初步的統計，記錄在案的，大概有十七具屍體被盜。”蕭然說。

“有這麽多具屍體被盜，你們醫院之前就一點都沒有察覺？而且死者的家屬也沒有把屍體接回去？”謝承堯問。

“屍體被盜這件事，确實是我們醫院存在的管理上的缺失，我們現在已經加緊管理，避免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蕭然官方地說道。“至于死者的家屬，由于有一部屍體是長期沒有人認領的，就會被丢置在殓房中，過一段時間就會集中火化，再有一部分屍體，就是死者生前自願把自己的遺體捐給醫院做醫學研究的。”

作者有話要說：努力成為晉江小透明

文章預設一百章，四十萬字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