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

黎明消納了長夜的幽悶，灼灼朝晖輝映萬物。

出乎意料，夏桉早上竟然成功起來了。

确切來說，是被謝祈橫喊醒的。他也不等她，一個人先走了。起身時，房間空無一人。

天氣燥熱，正值盛夏。手腕上的疤好得差不多了，于是穿了短袖。

露出了左手臂上的紋身。

沒什麽可擔心的。

她不喜歡炎熱的夏天，卻總是滿臉狼狽地迎接它一次又一次的光臨。

由于睡眠不好，她不上早自習。即便如此，也很難不遲到。

進班時，第一節課已經過去了一半。老師看到她跟沒看見一樣，繼續寫板書。

對他們來說，夏桉就是個病入膏肓，無可救藥的人。

哪怕放眼整個十班，她也是最無可救藥的一個。

“明天期末考，也是分班考，同學們加把勁，争取往前進一位。”老師捏着粉筆寫字。

一學期轉瞬即逝。

已經到期末了啊。

底下的同學坐沒坐相：“老師放心，下學期還是我們！”

言下之意——他們期末考試依然倒數。

老師無奈地笑笑。

夏桉和趙諾對視兩秒，不知道還能否在一個班。

她們是真不想分開。

可夏桉近期的學習狀态所有人心知肚明。

她開始寫作業，撿起丢下的功課。

而趙諾仍然悠哉悠哉。上課睡覺，下課抄作業，考試接答案。

此時趙諾有點後悔和前男友分手，要不然他還能千裏送答案呢。

她十分舍不得離開夏桉，難逢這麽志趣相投的摯友啊。

*

這次監考嚴，角落裏安四個監控，兩位監考老師。趙諾準備的小抄沒能帶進去。眼睜睜地看着夏桉奮筆疾書，自己的試卷卻只有寥寥幾筆。

抱頭掙紮之際，趁前面的男生上廁所，400度的隐形眼鏡終于派上用場，争分奪秒抄完了選填。

再看看夏桉那邊，早已入睡。

這麽快就寫完了？

趙諾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什麽時候這麽牛逼了？

中場休息二十分鐘，夏桉一直沒起來過，直到下場考試也是如此。

趙諾以為她寫完了在補覺，便沒打擾。

最後一考場睡覺的人不少。監考老師不管，甚至巴不得他們睡着。

夕陽晚霞隐褪後的夜色帶着酡紅，迎來了交卷的鈴聲。

趙諾終于察覺到不對勁，走到跟前推推她。

夏桉猛然驚醒：“幾點了？”

“六點。”

她顫聲問道：“考完了？”

趙諾不明所以：“對啊，你不是胸有成竹嗎？我看你睡了半天了。”

“那是因為我特麽的睡着了！”夏桉仰天長嘆，“你為什麽不叫醒我？”

“我以為你寫完了……”

“睡醒了呀？”耳邊傳來吳柯的聲音。

她紮了低雙麻花辮，一副黑框眼鏡架在鼻梁，一改平日裏小太妹的形象。

“你什麽時候來的？”夏桉對她可沒什麽好感。

“我一直都在這個考場好不好！”她感覺被忽視，怒氣沖沖，接着話鋒一轉，“你昨晚和謝祈橫幹什麽啦？這麽困。”

吳柯總喜歡把夏桉和謝祈橫湊成一對。

“我哥告訴我了哦。”她神經兮兮的。

吳鈞豪那個大嘴巴。

趙諾忍不住好奇：“夏桉，你怎麽和謝祈橫成了？這也太突然了。”

“放屁，別聽她瞎扯！”

夏桉最近忙着兼職，天天半夜才回家。結果語文試卷寫了一半就睡着了。

除了語數英，後面的科目全部白卷。

連名字都沒。

“那我們下學期還能在一個班呢！”聞言，趙諾難以掩蓋的興奮。

身邊的同學圍成一團對答案。

夏桉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

-

成績下來了，夏桉是名副其實的全校倒數第三。

有兩人缺考。

匆匆流年，一路踏歌蹁跹。

暑假短暫又忙碌地過去。

任憑經紀人拼命打電話，夏桉也沒再去演出。反而在夜色酒吧兼職，薪水不多不少，吃喝管夠。

喧嚣的城市，疲憊的身影，沉重的步伐。

趙諾偶爾來照顧下生意。

不知為何，近幾個月謝祈橫總是來夜色包場，明明周圍酒吧多的是。

周澄給她發消息，是一張優秀的成績單。她回了個“加油”。

趙諾依舊分在十班。兩人見面，喜出望外。

而夏桉因為不寫名字被罰六份檢讨。

每科一份，整整齊齊。

乖乖寫檢讨是不可能的。

教室的人沒什麽變化。夏桉位子靠窗，最後一列倒數第二行。

同桌是個一班缺考進來的女生，被老師當成塊寶供着。

這位子挺好，還能獨倚幽窗。

高一夏桉是單獨坐的。陸霖怕她影響別人，沒有安排同桌。

更何況新來的女生成績很好。陸霖本想把她調走，但被拒絕了。

自習課亂哄哄的。女生在背書，同時啃着小攤的面包。

風扇低沉的轉動聲和筆尖劃過的摩擦聲交織在一起。

夏桉主動問道：“你叫什麽？”

“俞姝源。”她并不排斥與他們接觸，“我認識你，上次運動會看到了。”

俞姝源長相甜美，穿着白色襯衫，紮起幹淨利落的馬尾，言談舉止富有書卷氣息，不驕不躁。

這才是學生時代的少女應有的樣子。

可惜夏桉不是。

俞姝源輕聲細語：“運動會時我們班的人都在看你，你長得好好看。

被這麽一誇，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中午，夏桉和趙諾一起去食堂幹飯。俞姝源從一邊路過，手裏拎着奶茶。

眼尖的趙諾最先看見：“哎，那不你同桌嗎？”

俞姝源在謝祈橫那桌停下，把奶茶遞給他，聽不清說了什麽。

周圍有好些看戲的，男生們勾肩搭背。

謝祈橫的眉宇間泛着冷漠，沒出聲，默默推開奶茶。

她神情有些失落，拿了回去。

傻子都能看出來——

她對謝祈橫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