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梅花引3

下得船來,謝芝踏上雪地。她回頭看了一眼湖上的船,兩艘都鬧哄哄的,遂覺無趣,只兀自朝熏風館去。

丫鬟墜瑛是近身服侍的,見她心緒低落,遂指着她的腳印道:

“大娘子瞧,都說娘子的腳是謝府上下裹得最好的,見這腳印便知了。”

只見三寸金蓮印上雪地,她步子又小又碎,遠遠看去,倒似一串銀鈴铛。這樣精致秀美的腳印,怕也只她能配上。

謝芝嘆了口氣,此時本是極得意趣,可惜身邊卻是墜瑛。若九郎在……她一時又有些想哭。

一陣風過,雪飛起來,又掩上方才的腳印,似乎誰也不曾走過。謝芝驀地咳了兩聲,墜瑛忙替她拉緊鬥篷,又将傘打低些。

“娘子還病着,雪又大了,快些回屋中罷。”墜瑛只擔憂地看她。

謝芝點點頭,也不說什麽,眼淚似乎也被風吹散,只紅着眼,又哭不出來。

船上依舊是熱鬧的,戲臺那處唱起了琵琶記。聞着聲,兩只船也往那邊靠。王環聽那邊鬧得起勁,一時好奇,只半打起簾子往外邊瞧。

原來郎君們早已開窗賞雪,倒是小娘子們身嬌體弱,生怕風雪入侵,沾了寒氣。

王環喚了七娘來,一面往外探頭:

“謝七姐姐,快來看,他們倒是風雅。”

七娘也朝那處瞧去,只見陳釀正端坐窗前,着了件蘇絹白袍,風雪中恰一個俊逸的側影。他正飲一盞,一面與謝汾過話。七娘只呆看着,卻是不語。

“咱們也打起簾子吧!這樣好的雪,且莫辜負了!”王環就要去打簾子。

七娘忙攔:

“許姐姐身子弱,當心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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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道萍聞聲,只笑道:

“不打緊,我亦想着看雪的。方才飲了幾杯,倒不覺寒冷了。”

王環心中歡喜,遂拉上七娘與朱鳳英,自把簾子打起。

霎時一片白茫茫入眼,亭臺樓閣皆落滿白雪,湖面清冽,岸上柳枝枯盡了。一派望去,正一幅冬日水墨,自然天成。

許道萍見着,心中感慨。許是因着體弱,她雪天是不大出門的,今日見着,頗覺震撼。

她只不覺道了句:

“好一幅平湖雪柳圖。”

那邊的郎君們見她們打起簾子,也喚船娘搖橹靠過來。王紹玉見着七娘,忙至窗邊喚起來。七娘瞥他一眼,也不理他。待兩只船靠在一處,他又低聲喚她。

“作甚麽?”七娘靠過去,“瞞着衆人,必不是好事。”

“本想着與你坐一處,誰知分了兩只船。”紹玉笑道,又拿出個瑪瑙穗子,“喏,你看看。”

七娘先不去接,看了一眼,只道:

“什麽東西,我不稀罕!”

“你再看看。”紹玉硬是遞過去。

七娘不解,接過細細瞧來。那瑪瑙穗子的品相倒不算極好,卻是最大的那顆上刻了個“卞”字。七娘猛地一驚,忙收起來。竟是卞大娘子的東西!

“她給我的?”七娘問道。

“她說你是五郎兄弟,故而贈你。”紹玉意味深長地搖搖頭。

七娘偷瞧五郎一眼,又囑咐道:

“你先別同五哥講,我自同他說。”

說罷,七娘便要走,紹玉又攔住她,只道:

“還有個東西。”

還未說罷,他便從袖中拿出東西來。那物件乘在錦盒內,以絲帕包着,想來不是方才瑪瑙那樣的尋常之物。

七娘打開瞧了,原是個羊脂玉領扣,其玉質很是溫潤,又雕作了七娘喜愛的蝴蝶狀。

“前日貴妃娘子賞的,我想着你必喜歡。”紹玉道。

“在這些東西上,你自然是最有學問的。”七娘笑道,“我雖喜歡,卻不能要。”

“何時這般扭捏起來?”紹玉不解。

二人遂隔着船,相互推脫起來。

儀平宗姬見她二人奇怪的樣子,忍不住過去,扶着七娘雙肩,笑道:

“又說悄悄話呢!”

對着自家大嫂,紹玉左右有些難為情,一個慌神,竟不知将玉蝴蝶落在了何處。

他又敷衍他大嫂道:

“是陳二哥,托我來問七娘的詩文。”

儀平宗姬審視了一番,道:

“嗯……問了這許久,可問出來了?”

“說要七娘學這個呢!”

紹玉只去船艙,不及阻止,他遂一把拿過陳釀的詩稿。趁着他不注意,朱鳳英正搶了來,一面道:

“誰的大作?倒叫我瞧瞧。”

聽說是那邊傳來的詩稿,衆人皆争着要看。況且陳釀本帶着七娘念書,她方才的詩文,衆人已是贊嘆,如今倒要看看那先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

衆人圍着詩稿去,朱鳳英只悄悄将七娘拉至一旁,低聲問道:

“方才你與王三郎推來推去做什麽?”

七娘搖搖頭,只不說。

朱鳳英攤開手來,只見那只玉蝴蝶停在她掌中。

七娘剛要去拿,朱鳳英只握在手中,看着她道:

“從實招來!”

七娘無法,只得同她說了:

“不過是三郎受了王貴妃娘子的賞賜,拿來送我,我不要罷了。表姐若喜歡,拿去便是。也免得與他還一遭,怪難為情的。”

不待朱鳳英說話,她便轉過身,要看陳釀的詩稿去。那詩稿正傳至許道萍手中,她倚在榻上,見他字跡俊逸,不免細細讀來。

其上書道:

霜天寥落一重酥,輾轉詩情綠蟻壺。

也道吳門多俊傑,難消雪柳正平湖。

七娘正吵着要看,許道萍遂順勢遞過去。

她心道:別的便罷了,雖是好詩,可世間好詩何止千百,卻皆不足以動情的。唯有“雪柳”“平湖”四字,與她方才随心所言無二。

從前在魯國公府初見時,便知他不是俗人。此後又有了,細注詩稿,昙花夜遇,賞雨偶見。從前種種,加之今日詩文,他果然是個知己。

許道萍隐隐朝窗邊望去,他束發白袍,倒是與自己的衣裙同色。

他微微擡眸,恰對上她。她只慌忙地低下頭來,好似自家心事已盡教人知了。她羞紅着臉,轉頭裝作與姐妹們說話,再不看他。

且說謝芝,本該是散心去的,自王府回來,卻是變得越發不愛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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