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狐媚子

何絮的話音一落,何妍身旁的将軍夫人李美玉眼中迅速閃過一抹寒氣,快的讓人懷疑是不是看錯了。

卻又迅速的裏攢了兩包淚水,一副慈母相,向前兩步,想要拉何絮的手。

何絮與她同時,往後退了兩步,拉開與她的距離,眼神依然冷冷的看着何妍,似乎正在等她的解釋。将軍夫人尴尬的收回了伸出去的兩只白嫩的手。

何妍面對她的冷漠淡然,只閃過一絲詫異,這個姐姐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她清冷傲然的對身側的丫鬟清冷着吩咐:“去取一件紅披風過來!”

“不用麻煩,柒桑,把你的衣裙脫下來給三小姐披上。”何絮打斷她的話,對身後的柒桑吩咐道。柒桑那套紅衣服她早就看不下去了。

何絮與何妍眉宇間有七分相似,氣質形态卻完全不一樣。何絮是傾國傾城的秀美,冷漠淡然,仿佛是大自然巧奪天工的一塊璞玉。

而何妍是經過人工雕琢精美的羊脂玉,冰若冰霜之美,美則美,卻少一份靈氣。她全身都散發出一股刻意的冷傲。

柒桑心想,兩人在這一站,孰更加卓越,不言而喻吧,也不知道何絮曾經的差名聲怎麽來的,将軍府的人都是瞎子嗎?

他笑嘻嘻的解着身上的紅衣裙,心下然:這何絮果然粗暴得不一樣,他喜歡!

衆人愣在當場,曾經的大小姐見到三小姐都會抖上一抖,唯唯諾諾,大氣都不太敢出一口,哪裏敢如此霸氣!竟然敢讓一個丫鬟脫衣服披在三小姐身上。

難道是大小姐出嫁了,頂了王妃頭銜,性子也變了?

将軍府門口這氛圍比太陽從西邊出來還要不可思議。

何絮的爹,大将軍何平彥皺了皺眉頭,光天化日之下,大女兒竟然如此不懂禮數,想開口阻止:“絮兒,你……”

何絮當做沒聽到,催促柒桑:“你動作快一些,本王妃最近好事連連,見不得這些喪氣的東西。”

何妍臉色一白,喪氣的東西?她爹娘都不會對她說這樣重的話,何絮是個什麽東西,以為嫁到王府就能從雞變成鳳凰了嗎?而且她能嫁到王府,還不是賞給她的。

和平日一樣,她擡起手便朝何絮的臉扇去。

眼看一巴掌就要到何絮的臉上了,何妍手腕一痛,她的手已經被何絮緊緊的攥在手心裏了,而且正不斷的加大手腕的力度。

何絮倪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嘲笑,對阿一道:“阿一,以下犯上,膽敢毆打親王妃,按律當怎樣罰?”

阿一想了想,雙手抱拳道:“以下犯上者,輕則一百大板,交由刑部拘禁一年,重則當斬。毆打皇族者,當屬後者。”

衆人倒吸一口冷氣,王妃的身份确實不低呀,曾經所有人看輕的大小姐如今往将軍府裏一站,已經是府裏權利最大的那一位了。

将軍夫人及時走過來,将兩人分了開來,溫和慈祥,想要去摸何絮的臉,何絮一個偏頭,她的手只擦過了她的發尾。

将軍夫人臉再露尴尬。她風髻露鬓,淡掃娥眉眼含春。四十多的年紀,皮膚依然細潤如溫玉,除了彎着眼睛時眼角露出一絲魚尾紋來,到讓人覺得她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

是了,她不美,能生出兩個如此絕色的女兒嗎?只是兩個女兒雖然長相相似,這個中差別也太大了吧。

她回身拉着何妍的手,嗔怪:“你開玩笑也得有個度。大姐姐現在是王妃,切不可像以前一般胡鬧。”說着輕輕壓了壓何妍的手,讓她忍!

何妍似懂了她的意思,擡起眼眸直視着何絮,她只手腕還火辣辣的疼,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接過柒桑手上的衣服,完全沒感覺到柒桑的手覆在她的手上,狠狠地揩了一把油,才意猶未盡的收回來。

何妍心高氣傲,是京城出了名的冰山美人,這一副姿态倒是配得上她的雅稱。

身體裏的毒還沒有解開,何絮也不打算現在就為難她,便淡漠道:“母親說的是,妹妹切不可像以前那般動不動就打罵姐姐,這種玩笑以後可開不得。”

說着又回頭與阿一說:“阿一,這些都是妹妹與本王妃開的玩笑,可能其她姐妹之間也是如此,你不必向王爺禀報。”

阿一點點頭,王妃的意思是不是說還是要跟主子報一聲?

說完,何絮對着将軍何平彥又是盈盈一拜,“父親,女兒不曾孝敬過父親,以後恐怕沒有時間常伴父親膝下,希望這次歸寧,父親能夠允許女兒在家一個月,以感謝父親的生養之恩。”

何平彥心下一動容,早在何妍當着他的面敢動手時,他就覺得愧對了這個大女兒,他的不關心似乎讓這個女兒受了很多苦。

他不是不喜歡大女兒,相反,他倒是喜歡大女兒冷漠,無欲無求的樣子。只是十年前那件事在他的心裏是一個梗。所以夫人提出來将她寄養到莊子上時,他沒有反對。

半年前,他領兵出兵,夫人将她接了回來,并擅自做主将皇上的賜婚過給了她,他也沒有反對,但他卻一直不想見她,任憑夫人将她安排在最偏遠的院落裏。

看着何絮冷漠淡然的樣子,眉宇間盡是一片疏離,何平彥看了一眼慈眉善目溫和的妻子,心裏有些異樣。

這個曾經也是淡然冷漠的人忽然在一夜之間全然變了性子。反倒是這個女兒變成了她曾經的樣子。

他在心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你雖已為他人婦,卻也永遠是我何平彥的女兒。女兒回家,做父親的豈有不歡迎的道理。”

阿一雙手抱拳道:“王妃,王爺交代卑職今日用完晚膳以後護送王妃回府。”

何絮一咬牙,跺了跺腳,臉色一潮紅:“這個公儀熙,我不就回娘家嗎,又不是永遠不回去。一個大男人巴巴的追着女子跑,也不知道害噪。”說完轉身大步進了将軍府,徒留衆人面面相觑。

只有柒桑看見了她轉身那一刻,她自己都忍不住抖了一抖。

然而,柒桑剛邁出腳,想要跟上何絮的步伐時,一件殘留着些許溫度的披風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回頭,挑起鳳眸,只見一個身材欣長,長相俊郎的男子,此刻正紅着臉将自己的披風披在柒桑身上,他羞赧道:“天氣涼,姑娘莫要凍壞了身子。”

說完也不等柒桑回答,已經大步朝将軍府走了進去。他的背影高大堅毅,一頭墨黑束發在清風輕風中飄揚起來。

柒桑皺起了眉頭,這神經病說的什麽話,豔陽高照的哪裏來的什麽涼風。嫌棄的想要将披風拿下來。

忽然,一個身着鵝黃色裙衫的小姑娘狠狠瞪了他一樣,冷哼一聲:“狐媚子。”也朝将軍府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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