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他冷聲問:“你是誰?”

天還沒亮,惜春便搖晃着何絮:“小姐,起床了,小姐!”

何絮并不是個貪睡的人,但是現在估計也就淩晨兩三點吧。

“起那麽早幹嘛?”何絮翻了個身,不理會惜春。

惜春不厭其煩的又去拉何絮的被子,這都什麽時辰了,小姐居然還呼呼大睡。她難道忘記了,今天要與王爺見面嗎?

“小姐,昨日不是與王爺約好了今日辰時見面嗎?”

何絮呼的一下子坐起來,有些怒氣問惜春:“那現在是什麽時辰?”

“卯時了呀,小姐。”惜春着急。

“不是至少還有一個時辰嗎?我的惜春大小姐!”

惜春張大嘴巴不可思議道:“難道小姐不算打扮一下,就,就這個樣子去見王爺嗎?”

何絮迷迷糊糊問她:“我為什麽要打扮了才去見他?”

“當然是在王爺面前留下好印象啊,這樣小姐才能得到王爺的喜愛啊。”

留下好印象,得到公儀熙的喜歡?何絮問她:“惜春,我沒有告訴過你,我不喜歡公儀熙嗎?”

她的話一出口,便被惜春的小手捂住了嘴巴,她伸出頭,做賊似的到處張望,生怕有人聽見小姐說的話。

四周靜悄悄的,連只蟲子的叫聲都沒有,她才放下心來,苦口婆心勸慰道:“小姐,但凡是個女子都會被王爺的風采着迷的。你可不知道有多少人巴巴湊到王爺跟前去呢。您要是得到王爺的喜愛,前途便是一片光芒啊,那是衆多女子夢寐以求的呀。”

何絮無語的搖搖頭,惜春的思想恕她無法茍同。

但惜春卻還在繼續教導:“小姐,你要想啊,将軍府您是指望不上了,現在唯一的依靠便是王爺。若是連王爺都要指望不上,以後您可怎麽辦啊?”

何絮感覺一陣嗡嗡嗡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又傳進她的腦袋裏,大腦也嗡嗡嗡的作響。

她本就是一個睡眠淺的人,稍微一點的聲音都會影響睡不着,何況惜春叽叽喳喳的在她耳邊說個不停。

只能無語的起身,任憑惜春給她打扮。

一個時辰以後,看着鏡子裏的自己,何絮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鏡子裏的人巴掌大小的鵝蛋臉上,沒有往日的蒼白,粉嫩粉嫩的。右臉上的疤痕如昨日一樣被惜春用粉脂遮掩住了。

烏黑如泉的長發被挽成一個高高的美人髻,剩下的垂在肩上,飄散在身後。發髻上的镂空蘭花珠釵松松簪起,再插上一枝镂空飛鳳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鬓間搖曳。

煙霞色煙紗散花裙将她的凹凸有致的身材完全顯露了出來。

但一條蜜合色圍紗披在肩上,減少了幾分妩媚,多了幾分清新之感。

原本有些無語的心情忽然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她前世二十六年來,沒有化過妝,每天素顏朝天,還十分嫌棄愛化妝的麥琪。

如今看着鏡子裏的自己,美麗的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她忽然十分理解愛化妝的麥琪。凡是女人都應該會喜歡自己漂漂亮亮的樣子吧。

惜春将手中的眉筆放下,長長的籲了一口氣。她使盡渾身解數,将小姐打扮成這個樣子,她很滿意。

公儀熙的主院與何絮的紫黎苑頗遠。公儀熙曾經為了防止何絮糾纏她,因此賞賜了與他最遠的院落。何絮與惜春足足走了半個時辰才到。

他的院子裝修得十分大氣豪華。即便沒有見過公儀國的皇宮,她也覺得這就是另外一個皇宮。

朱紅漆的大門頂端挂着三個大字:“君臨苑。”

端看這個名字就非常嚣張。在皇權專制的年代,能用君字作為院落名的,除了一國之君,其他人應該是不允許的吧。

聽說他的院子時先皇用了十年的時間建造的,裏面的一點一滴都是通過先皇的授意。想來,先皇的确是想讓他繼承皇位的吧。

敲開朱紅漆的大門,開門的是一個瘦弱的小厮,他眉眼帶笑道:“王爺侯王妃許久了。”

在小厮的帶領下,她往公儀熙的主院走去。一路上風景奇秀。

入眼的是: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鋪地的是上好的白玉鋪造,建築是琉璃建造而成,遠方似有袅袅霧氣籠罩着不真切的宮殿,飛檐是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飛檐上鳳凰展翅欲飛。

院子裏種滿了的各種奇花異草。

她心中暗然道:這麽嚣張,如果她當皇帝,也肯定不會放過公儀熙。

小厮領着她踏入主殿中,主殿也十分恢弘大氣,不是金閃閃的就是亮晶晶的。到處金光閃閃,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很有錢的樣子。

而公儀熙正一臉不耐的坐在太師椅上。

何絮知道自己足足遲到了一刻鐘,感覺到他的不高興,道歉:“對不起,我來晚了。”

公儀熙冷哼一聲道:“你是第一個膽敢讓本王等的人。”如果不是霓裳再三勸阻,給她一個機會,他絕不會等她一刻鐘的時間。

她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淡定道:“抱歉,不知道隔得那麽遠,走過來費時了些。”

看着公儀熙的手在搭在桌子上,便伸過手想要為他把脈。大清早的臭着這張臉,莫不是聽了她的話,憋尿了?

這樣想,她的嘴角微微拉開了一個好看的弧度 。

她今日經過細心打扮了一番,比成親那一晚還要漂亮。早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主殿裏,通過白玉地磚反射在她的臉,将她一張精致的小臉映襯得光芒四射。

公儀熙眼看着她嘴角的弧度,忽然手一擡。她碰了個空,指尖劃過他的皮膚。一股微熱傳遍了他的一整只手。

他心下愕然,自己是有多久沒有知覺了?竟然還能感受到她指尖劃過時的熱氣。

眼見她皺着眉頭想要說些什麽,公儀熙頭一扭,不耐煩的将自己絕美的側臉留給她。心下想,這種感受倒是不讨厭。

他從懷中拿着那塊醫用棉布遮蓋在自己的手腕上,并且将不平整的地方拉整齊了,這才将手腕遞給她。

他高傲不可一世的樣子,伸手過去的樣子,像極了把自己珍貴的東西施舍給她碰一碰。

在他的心裏,他确實認為這是一種施舍,他是誰啊?他是公儀國的公儀熙,這輩子碰過他身體的除了雪山上那個美人,還沒有人碰過他呢。

何絮無語的接過他高貴的手,懶得和他多費唇舌。一個男人活得如此矯情,也不知道是吃什麽長大的。

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公儀熙垮着一張俊臉,冷聲道:“你最好不要再心裏辱罵本王。”

何絮瞪了他一眼,眼神飄過來,像是在說:“我就腹诽,有本事你打我啊”。然後專注而認真的為他把脈,時而皺眉,時而努嘴。

她一雙秋水瞳一直以來都是冷漠淡然。瞪着他的時候,眼眸中閃過一絲波動,她的樣子有些熟悉,他的心忽然叮咚了一下。

何絮聽見他冷聲問:“你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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