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果然是你!

感受到一陣柔軟的貼近,一陣溫熱襲便全身,公儀熙緩緩的睜開了眼睛。衆人站立在左右,神情嚴肅的看着他的腿部。

他氣游神弱的順着衆人的眼神看去。

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子,正匍匐在他的腿上。她沒有多餘的頭飾,更沒有華麗的裝飾,只一根系荷包的帶子将滿頭青絲輕輕攏在一起,垂在身後。

露出她纖細白嫩的脖頸來,脖頸上布滿了粉嫩的痕跡,以及幹涸的血跡。

她着一件不合身的深紫色華服,将她瘦弱的身體籠罩起來。

迷蒙之中,她朦胧的臉頰顯得格外娴靜。她時而低頭在他的腿上吸吮,時而撇過臉,将口中的污血吐出來,她動作幹淨利落,眼神冷漠而又專注,時而皺起眉頭,時而舒緩長嘆。

再一陣溫熱,他感覺到一軟軟的物體又壓在他的腿上,原本有些疼痛的感覺被麻酥代替了。

朦胧中,他似乎看見了一個穿着奇怪的女子,她身着一身軍綠色衣服褲子,幹淨利落。

她脫下外衣,裏面是一件只有半截衣袖的緊身的衣,将身體的構造勾勒了出來。一雙黑色的靴子,将她兩條腿顯得修長筆直。

她動作幹淨利落,眼神冷漠而又專注,時而皺起眉頭,時而舒緩長嘆。

當女子軟軟的唇離開傷口時,他感受到一陣疼痛和涼意,一種叫做失落的東西布滿了他的心髒。

他記得她說:“這裏沒有信號,我出去打電話叫救護車。很快就回來。”她再也沒有回來,并且給他留下了一瓶帶有劇毒的毒藥。

想到這裏,他一陣惱怒,立刻擡起腳來,趴在他腿上的女子重心不穩,被他撂倒在地了。

何絮呸了一聲,将口中的污血吐出來,擡起眸來,正對上他一雙迷胧的丹鳳眼。她不自然的将頭扭回,不與他的眼神相交。

紅纓閨中發生的一切像是一幕幕電影回放在她的腦海,她臉色潮紅,心不受控制的狂跳起來。

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麽制成的?上次用了能麻醉兩頭牛的藥量才能将他麻醉倒。這一次她用了平日裏雙倍的劑量,他還是提前醒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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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惜春的攙扶下,她緩緩的站起身來。她拍了拍身上的莫須有的泥土,對鬼夫婦道:“雖然還沒有完全清除,但也不會影響他的生命了。用我給的藥方每日藥浴一次,加上中藥調養。不出三月,餘毒定能清除。”

鬼夫點頭稱是。如今王妃在他們的心中已經上升了好幾個高度,她施針的針法上乘;開的刀口又十分漂亮,還能輕松找到止血點、出血點,讓他們一幹人等開了眼見。

鬼夫一邊稱是,一邊上前為王爺把脈,他激動的想要立刻查探王爺體內還剩下多少餘毒。

何絮正沉浸在不自然中,完全忘記了公儀熙體內有一種叫做媚兒眼的毒。

直到鬼夫臉色煞白着,舌頭打結道:“媚,媚兒,媚兒眼……”

何絮臉色一下子蒼白起來。

她原本想瞞着衆人為他解毒。如果衆人知道了他中了媚兒眼,便都知道了她和他發生了關系,而且也會懷疑是她故意而為之。不知道為什麽,她不想被他誤會。

聽到鬼夫的話,霓裳臉色一片煞白,作為一個用毒高手,她知道媚兒眼的厲害。難怪她之前不讓人觸碰主子的身體。

霓裳一怒之下,再次拔出腰間的軟劍指着何絮,怒道:“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給主子下了梅花烙還不算,現在還下毒?”

霓裳說他的梅花烙是何絮下的?

公儀熙眼睛一眯,想起剛才她蹲在地上為他解毒的那一刻,她的樣子和雪山上女子萬完全重合在了一起。除了長相不同,她們的神态完全一模一樣。

聽到霓裳的話,無數雙眼睛看向何絮,誰也沒有想到梅花烙會是她下的。

衆人再仔細一想。熙王府網羅天下大夫毒術世家,沒有一個能解得了王爺的毒,為什麽她不到一刻鐘便能查探出毒藥的成分,而且只一次便能解毒?

可見,毒确實是她下的。

霓裳的劍朝着何絮刺來,公儀熙冷眼看着,卻沒有阻止。

何絮側身躲開時,磁的一聲,是劍刺入身體的聲音。

霓裳的劍穿透了惜春的身體,而惜春正站在她的面前。惜春的血從後背流出來,染紅了她的雙眼。

公儀熙緩緩的從床榻上坐起來,将手臂上的針頭一扯,甩到了一旁。他緩步走向何絮,一步步沉重的聲音越來越近,而何絮的腦海裏卻只剩下了霓裳的劍刺穿惜春身體時發出的聲音。

霓裳拔出劍,惜春緩緩的倒在了地上。

何絮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樣接住惜春的,她的眼睛被一層白霧模糊了。她的腦海裏只有一個想法:惜春為了救她死了,惜春為她擋劍,死了!

除了喜鳶,她沒有欠誰什麽。但是,有一條無辜的命因為她死了!她不要任何人為她死!

她顫抖着雙手從懷裏拿出藥包,顫抖着打開藥包,從裏面拿出藥物來,将止血藥粉顫抖着抖在惜春的身體上。她的雙手顫抖,将藥粉全都撒在了地上。

完全不知道所有人奇怪的眼神正盯着她。她居然從一個巴掌大小的包裏拿出那麽多藥材來。

雪山上寒冷的氣流蹿進了洞中,寒氣襲便每一個人的身上,卻不足以何絮空洞的眼神來得讓人寒冷。

她原本是個淡漠的人,全世界在她的眼裏似乎只是一片浮雲,全世界似乎沒有什麽能夠引起她的注意。但是,此刻,她的眼神空洞而哀傷。

她的哀傷将周圍的氣氛都感染得襯着一片哀傷。

站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的陳加元向前跨了一大步,蹲在地上接過她手上的東西,為惜春止血。

陳加元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少年,他沒有出色的外表,卻又一雙清澈的眼睛,他的存在感低的随時讓人忽略他的存在。

忽略公儀熙身上散發着的寒意,他刷刷的撕下何絮從藥包裏拿出來的醫用紗布,将惜春的傷口包紮起來。

他輕聲安慰道:“心口處左下兩寸,沒有傷及要害。”

她抱着惜春,顫抖道:“謝,謝!”她的聲音沒有一丁點溫度,冷得刺骨。

當公儀熙看見她将藥包打開的時候,便已經寒氣逼人了,再看見陳加元将紗布撕開裹在惜春傷口上時,他的怒氣達到了一個頂點。

他将她曾經包紮剩下的一塊布料當做寶貝一樣珍藏着,而此刻,她竟然将這種東西全數拿出來扔在地上?

公儀熙半蹲在她的面前,擡起她的下颚,冷聲道:“果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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