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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陸千檸愣了一下, 這回反應很快，主要是剛才想起來了:“之前我媽朋友給我介紹的一個……相親對象，那時候外婆剛好在我家。”

季馳南點點頭, 示意她繼續洗碗，然後接着問:“怎麽樣？”

陸千檸知道他問的是那個小許, 認真地說:“不知道, 我當時就拒絕了，沒接觸過，連面都沒見過, 也沒有聯系方式, 從來都沒聊過天。”

話剛說完就後悔了。

同時再度在心裏鄙視自己。

他就随口一問，你有必要解釋得這麽清楚嗎？

季馳南“嗯”了一聲, 然後轉頭看着她:“喜歡什麽樣的？”

陸千檸:“……”

她眨巴着眼睛, 手上動作徹底停了。

如果她沒領會錯，季馳南應該是問她喜歡什麽樣的人吧？

他那神态怎麽就像在問喜歡吃什麽一樣随意？

正發愣時季馳南忽然捏住她的手腕伸到水龍頭下, 将滿手的泡沫沖幹淨，然後說:“往後邊站點, 我來洗。”

陸千檸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那裏，顯得廚房空間有些逼仄，陸千檸沉默片刻，忽然問:“那你呢？你喜歡什麽樣的？”

季馳南聽了好笑道:“你是要跟我交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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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千檸不知該怎麽回答, 索性賭氣般道:“是啊，不然多不公平。”

季馳南失笑着搖頭。

陸千檸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心想你為什麽回避？

有本事你說啊？

正當她以為他不會回答了時，季馳南卻慢慢開口了:“重要的不是什麽樣的, 而是我喜歡，有了這個前提, 她什麽樣我都喜歡。”

陸千檸:“……”

這說了不等于沒說麽？

季馳南不緊不慢地把碗洗完，放好，然後又洗手。

他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在昏暗的燈光下白得晃眼。

陸千檸靜靜看着，忽然說了句:“我喜歡喜歡我的。”

季馳南擡眸看過來。

陸千檸與他對視。

心裏有點隐隐的期待。

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

然而季馳南好一會都沒反應，陸千檸失落地垂眸，看來他是忘了。

也是，隔了那麽久，誰還會記得年少時的一句話，雖然當時季馳南自诩教她道理，但終究是一件小事，在十年漫長的時光中不值一提。

她正欲轉身，這時季馳南卻伸手按了下她的頭頂:“記得就好，乖。”

-

第二天下午，他們去了徐晏東的網咖，今天是假期第一天，街上簡直人山人海，網咖也早就沒了位置，徐晏東坐在大廳角落的沙發上，面前還有一個年輕妹子，兩人談笑風生。

看到陸千檸走過來，徐晏東對妹子道:“不跟你說了，我外甥女來了。”

妹子便起身離開，這時目光不經意看向她身後，不由微微一怔，陸千檸清晰地看到她眼中流露出驚豔。

徐晏東擡手招呼季馳南坐下，笑着問:“怎麽樣？有沒有以前的感覺？”

季馳南笑了下:“重新裝修過？”

徐晏東:“那肯定啊，都多少年了，幹這行不就得緊跟潮流。”

季馳南點點頭:“挺好的。”

“你們這次回來打算待幾天？”徐晏東問。

“一個星期。”陸千檸說，“正好你請我去吃福林家烤肉。”

“小南來了，你還有時間跟着我呢？”

徐晏東戲谑，“你們不趁這機會好好逛逛，回憶一下青春什麽的？”

陸千檸哼了一聲:“我們現在正值青春，等十年後再回憶吧。”

聊了一會，徐晏東手機響了，他拿起來看了下，笑了:“果然年輕就是招人啊。”

陸千檸問:“什麽意思？”

徐晏東看向季馳南:“剛才那妹子問我要你微信，能不能給？”

話剛說完，陸千檸搶先一步道:“不能。”

徐晏東“啧”了聲:“他的事你做主啊？”

“我是覺得……”陸千檸嚴肅地看着他，“男人在外面拈花惹草的不太好，小舅你說呢？”

徐晏東靠着沙發，懶洋洋道:“你小舅一向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他哪裏知道。”

陸千檸心說你可拉倒吧！

下一刻眼珠一轉:“小舅，我覺得剛才那妹子挺漂亮的，你幹嘛不發揮魅力把她拿下？”

“你确定？”徐晏東笑得有點不懷好意，“你能接受一個比你還小兩歲的人當小舅媽？”

陸千檸一聽:“不行不行！絕對不行！我未來小舅媽一定要比我大，小一天我都叫不出口！你別老牛吃嫩草了！”

徐晏東哈哈大笑。

從網咖出來後時間還早，季馳南問她:“想去哪兒？”

街上實在太多人了，陸千檸思忖片刻，眼睛一亮:“你還記不記得曾經帶我去過的那個小山坡？”

-

雖然陸千檸很嚴肅地反駁了徐晏東回憶青春的說法，但實際上言不由衷，主要确實機會難得，誰知道下次和季馳南一起回來會是什麽時候。

去之前她心裏有些忐忑，不知道過了這麽多年那個山坡還是不是記憶中的樣子。

等到了以後發現，還好，雖然和過去相比有點變化，但大致差不多，藍天，草地，風車——以及喧鬧的人群。

這個狀況有點出乎陸千檸的預料，不過想想也可以理解，畢竟現在是假期，很多人都拖家帶口的出來放松，這片草地非常适合野餐，放眼一望，能看到各種大大小小的帳篷。

兩人在草地逗留了大概十分鐘，之後沿着坡底往下走，然而遺憾的是，曾經那片樹林和泉眼都不見了，這裏據說要建一個室外游樂場，目前正準備施工中。

唉。

青春一去不複返。

“沒事。”季馳南說，“本來就沒有什麽東西是一成不變的，只要記得曾經美好的樣子就夠了。”

陸千檸瞟了他一眼。

心想你怎麽這麽會安慰人呢。

回到城區時天已經快黑了，徐晏東提前在福林家預定了位置，吃完飯也才剛八點，徐晏東直接回了店裏，陸千檸和季馳南兩人沿街慢慢走着。

期間季馳南接了個電話，接完後跟她說:“岑逍他們在附近唱歌，想不想去？”

十分鐘後，歌半KTV。

陸千檸以為“他們”就是岑逍和小詩姐，結果進了包間才發現有七八個人，好像都是季馳南曾經的同學。

兩人走進來的時候俞詩最先看到，接着抵了抵身旁女孩的胳膊:“看誰來了。”

女孩正低頭看手機，聞言擡起視線:“誰啊，該來的不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岑逍被這一聲大叫驚得險些沒拿穩麥克風，他無奈搖頭:“魏霖霖同學你冷靜點，請允許我提醒你一下，你現在已經是已婚人士了，請注意言行。”

魏霖霖根本無暇顧及，激動地走到來人面前:“季馳南！”

季馳南笑道:“好久不見。”

“真的是你，我的天啊——”魏霖霖激動之餘又難以置信，“你什麽時候回國的？這一轉眼高中畢業都多少年了，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現在在哪兒工作？這次是回來玩的嗎？大概待多久？”

看得出是真的激動，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季馳南絲毫沒有不耐煩，一一回答了。

魏霖霖忍不住又埋怨俞詩:“你怎麽不早跟我說，害我一點準備都沒有。”

俞詩笑道:“想給你個驚喜。”

這時，一直被當做隐形人的陸千檸輕咳了一聲。

霖霖姐，你還記得大明湖畔的陸千檸嗎？

魏霖霖終于注意到了她，但卻愣了愣:“這位是誰？”

“我呀。”陸千檸朝她眨眨眼，“霖霖姐你不記得我了嗎？”

魏霖霖一下想起來了:“陸大千！”

說完摸了摸她的頭發:“現在變這麽漂亮啦，我都沒認出來。”

陸千檸眼神頓時一涼:“變？”

“呃……本來就漂亮，從小美到大。”魏霖霖及時安撫，之後捂着心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季馳南帶女朋友來了。”

陸千檸:“……”

幾人各自坐下，季馳南接着和其他同學都打了招呼，言行舉止優雅得體，周身散發着一股渾然天成的貴氣。

魏霖霖悄悄抵了抵俞詩:“你說，我現在悔婚還來得及嗎？”

陸千檸……

她想問霖霖姐你今晚是背着你老公出來的嗎？

俞詩無奈道:“來不及了，你上個星期已經領過證了。”

“我都忘了！”魏霖霖恍然大悟，接着嘆了口氣自我安慰，“算了算了，距離産生美，我要真跟季馳南在一起了，沒準對他的濾鏡就碎了，還是像現在這樣，保留那一點幻想最好。”

陸千檸聽了忍不住思忖。

要這樣說那以後她對季馳南豈不是也有濾鏡破碎的一天？

畢竟多少過來人說過，婚姻生活就是照妖鏡，最後一拍兩散，分道揚镳那都算好的結局，甚至愛侶變怨偶的也不少。

萬一……

打住！

打住陸大千，你可以幻想，但不能亂想！

“大校草，來都來了，不唱首歌嗎？”這時一位穿格子襯衫的男人笑着看向季馳南。

話音剛落，他旁邊的姑娘開口道:“得了吧趙北北，人家剛到，你要實在不行點首歌，我跟你合唱。”

魏霖霖聽了小聲和俞詩說:“這麽多年過去了王珊還是這麽愛出風頭，剛才季馳南沒來也不見她要唱。”

“我唱歌不好聽。”季馳南笑着婉拒了，“岑逍會唱，讓他來。”

岑逍在旁邊接口:“你唱歌不好聽就跟上學那會兒說自己學習不好一樣沒什麽說服力。”

他嘴上這麽說，但還是點起了歌。

陸千檸感覺手機在口袋震了一下，她拿出來看了看，是芳芳在群裏艾特她玩得如何。

本來逢年過節正是忙碌的時候，她卻撇下大家跑出來玩了，心裏挺過意不去的，合計等假期結束回去給她們發大紅包。

回完消息她轉頭問俞詩:“小詩姐，你生日什麽時候？”

包間裏此刻燈光比較暗，也不怎麽吵鬧，但俞詩沒有回應，陸千檸起初以為她走神了，後來才發現不是。

她在聽岑逍唱歌。

她于是沒有打擾，也跟着聽了一會。

……

确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

我策馬出征馬蹄聲如淚奔

青石板上的月光照進這山城

我一路的跟你輪回聲

我對你用情極深

……

岑逍唱歌是挺好聽，低沉的聲線帶着幾分慵懶，怎麽說……挺勾人的，難怪連小詩姐都聽住了。

一首歌唱完俞詩才後知後覺:“千千，你剛才是不是跟我說話了？”

陸千檸湊近她道:“我是問你今年生日過沒過？如果沒過的話到時候我給你做個蛋糕。”

俞詩笑着說:“真的啊？十一月底，還沒過呢，說話算話啊。”

陸千檸:“必須的。”

這時，對面的王珊突然站起身道:“娅娅來了，我去接她！”

魏霖霖聞言悚然一驚:“我靠！她不會把孫明娅叫來了吧？”

陸千檸微微一頓，她記得這個名字。

是那個曾經暗戀季馳南的校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