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chapter20

第20章 chapter20

張志豪說，他喜歡像觀音一樣的女人。

“觀音”這個形象出現最開始實是男女同體，後期才逐漸轉化為人們熟悉的女性形象。

即是說，那個秘密情人身上應該同時具有男性和女性兩重性別特征。

處于性別的夾縫？

雙性人？

之前對聲音的揣測出現了錯誤，這一次為了準确，慕斯先打電話給波姐咨詢了這個問題。

她又弄錯了。

波姐說，雙性人可以通過DNA檢驗，因為他們的染色體異常。但從遺落在車上的那根毛發上驗證DNA，确定兇手應該是男性，長期服用雌性激素的男性。

“當然，可也能是假兩】性人。”波姐又補充了一句，“不過假兩】性人可以通過手術糾正，糾正後就會恢複正常。也能像正常人一樣生兒育女。家裏略有些錢都在孩子年幼的時候給他們做手術，年紀很大還保留兩】性特征，大概是因為家裏沒錢。”

挂了電話，慕斯徹底懊惱。

波姐給的範圍，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怎麽找兇手？

但懊惱也不過是一瞬間，慕斯很快振作，開始從口供中尋找另一種可能。之前大家都很好奇一件事情，張志豪和那位秘密情人交往時也并未停下獵】豔的腳步，時常被娛記拍到和三流或是不入流小模特小歌星進酒店的照片，每月總有一次成為小報主角的機會。

對張志豪這樣的戀人，那位秘密情人難道不生氣？

因為張志豪送了一枚貴得要死的阿佛洛狄忒所以不會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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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這樣和別的女人胡來，別說送阿佛洛狄忒，就算是送英王的王冠，那位秘密情人也會暴跳如雷吧？可為什麽這麽多年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因為真愛？

這樣了還不吵不鬧，不是真愛，是賤。

張志豪曾打算買下維多利亞的孩子送給秘密情人。

這件事因維多利亞的堅持不了了之。是否可以這樣推測，買下維多利亞的孩子不過是張志豪一時興起？想要給秘密情人一個驚喜？

從昨日開始，小報上沸沸揚揚，通過再一次鑒證，維多利亞的孩子的确是張志豪的，當初是張志豪作假想要推卸做父親的責任也成為了既定事實。

從這點出發，如果當初張志豪真想要堅持，能買通醫生篡改孩子DNA的他怎麽會沒辦法将維多利亞的孩子弄到手？

或者說，那位秘密情人并不知道這一切？

可是，在信息愈發發達的時代，不知道自己那每年至少上報十次以上的戀人劈腿的機率有多大？

慕斯想到了那張佛牌，之前火龍找風龍幫忙終于搞清楚了那佛牌的由來。

風龍說，那不是一般意義上的佛牌，而是泰國的愛神佛牌。

泰國？

愛神？

原來如此。

會不會，張志豪所謂的“男不男女不女”只是從外觀上來看？

張志豪喜歡到處獵】豔，全地球都是他的腳印，東南亞諸國更是全部走了一遭，而在東南亞的泰國有種特殊的人群——人妖。

很多人認為人妖就是變性人，這又是一個誤區。

人妖都是窮人的孩子，從三四歲開始就服用雌性激素抑制男性特征的發育。成年後，若是在人妖界有了名氣，有了豐厚的收入，他們就會有足夠的金錢去做變性手術。而在這之前，人妖即會擁有女性特征，又會保留了男性的器官，即便那器官因他們自幼服用雌性激素而變得萎縮。

如果秘密情人是人妖，這麽多年他對張志豪四處獵豔的事毫不在乎也就說得通了。

因為他是外國人。

張志豪至多在報刊上混混，上不了娛樂電視節目。只要張志豪刻意杜絕秘密情人學習漢語，人妖不知道張志豪獵豔也很正常。

慕斯一度覺得自己的想法太誇張，但有時候破案就是找到所有可能并一件件推翻。

剩下的，就是真相。

“madam，你去抓壞人好不好嘛~~人家可以走了嗎~~”火龍的賣萌聲驚醒了慕斯的沉思。

慕斯想想，去警局需要錄口供，自己一時半會走不了，好容易有了新的想法需要立刻驗證，沒時間在這折騰。要不，回家問問艾琪要怎麽收拾這混蛋再下手？

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放火龍下了車，慕斯開車沖回重案組将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大家，這大概是唯一可能的答案了。眼下案件已經陷入了停頓，若人妖這條線再查不下去，這件案子估計會成為懸案。

既然是外國人，就要查這段時間的從東南亞來香港的人，madam李委托同事對此進行調查，依舊一無所獲。因為泰國相關的法律制度，人妖就算擁有女人的身體，身份證明上依舊是男人，這樣的人入境香港不會不被人注意。

難道又錯了？

慕斯有些不安。

“或者我們這樣想，假定的确存在這樣一個人妖，沒有相關的過境手續大概會是什麽原因？”madam李問。

兩種可能，其一，是這麽多年人妖從未離開香港。

第二，偷渡。

多年從未離開過香港的機率較小。

最大的可能是偷渡。

要查偷渡，最快的辦法是讓警局的同仁通過自己的線人來調查。

慕斯有些擔心這件事會耽擱太長時間，線人不一定會那麽合作。

這個問題卻很快解決。

相較時刻猴竄在上司面前掙表現的madam李和周sir。素來低調的馬sir竟早已及時從自己的線人那裏得到關于人妖偷渡的消息。

馬sir說，前段時間周sir和madam李都忙着查變性人和僞娘。被搶了活計，他無事可做，某天忽然意識到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人妖。

于是就順着這條線查了下去。

運氣不錯，他有個線人認識蛇頭。

案件發生前差不多三天前，的确有蛇頭偷渡了一個奇怪的人來港。

據蛇頭說，那個人似乎有胸，感覺是女人。可皮膚很差，隐隐看得見臉上的胡渣，有胡子自然是個男人，但他說話的感覺動作又極其像女人。

所以蛇頭的記憶特別清楚。

“自然，我的線人不肯說出那個蛇頭究竟是誰。”

衆人也未再這點上再做糾纏。

慕斯留意到蛇頭對人妖的評價：沒有胸，有胡子，人妖并沒有割除男性】器官，一旦停止服用雌性激素，男性特征就會慢慢顯現。

人妖絕不會允許這件事情發生。

除非……

他已經窮困潦倒到買不起激素治療的藥物。

可是，戒指呢？

為什麽不賣掉那枚戒指換錢呢？

“看來，這是一個人妖動了真情，渣男卻永遠不會改變的故事。”淚點極低的阿美吸了吸鼻子。

“眼下我希望能順利找到張志豪的遺體。就算是愛你就是吃掉你的戲份，張志豪也別被吃得太幹淨，至少讓我們有個交代。”madam李說。

蛇頭大概知道那個人妖的去向，順着這條線，要找到那個人妖的藏身地并不難。

次日清晨，馬sir找到了。在郊區。

一戶人家差不多兩個星期錢将舊屋租給了一個人。那個租客應該是個男人，但動作有些女人氣息，他說自己時常反串女角，習慣了。

将房屋出租後就那戶人家就一起去大陸旅游，昨晚淩晨才回來，回來就發覺出租的那間屋子發出了惡心的臭味，而碰巧馬sir找到那裏，破了門，找到的卻不止是張志豪的屍體。

狹小的出租屋中。

兇手抱着受害者殉了情。

通過身份證，慕斯知道人妖的名字——娜娜？

和那個死去的女孩同名。

可為什麽要殉情？

慕斯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鑒證趕來，經過驗證，娜娜身上沒有他殺的痕跡，應該是自殺。

而張志豪死了快一個星期，致命傷不是因為被割掉了重要器官，而是額頭上的穿刺傷，兇手用某種尖利的器物刺穿了張志豪的顱骨。

人妖娜娜的死亡時間和張志豪相差不大。是服毒自殺，杯中殘餘的水中驗出了氰】化物。杯子下壓着一封用英文書寫的遺書。

是遺書，也是人妖娜娜對自己這一生的陳述。

可能寫遺書的時候人妖娜娜情緒相當不寧，語句很是混亂。

——

【遺書內容】

我終于把他殺了。

我把我最愛的男人給殺了。

我愛他。

我也恨他。

原來，真的有多麽深的愛，就有多麽深的恨。

我和Bob【注：張志豪英文名】在十三年前相遇，那年，我二十歲，正準備參加人妖皇後的選美，我的家人，我的朋友都說，那一年的人妖皇後，一定是我。因為我很美。

但是不是。

不是我。

因為我遇見了Bob。

Bob說，他不希望我參加那些亂七八糟的所謂選美。他希望我只是他一個人的，他要帶我回香港，回他的故鄉，讓我做他的女人。

做他的女人。

正常的女人不會明白，對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成為某個男人的女人是一件有誘惑力的事情。我成為人妖，是因為我家窮，我想要成為人妖皇後，因為只要當上了皇後，我會有很多錢，不用去下三濫的地方出賣肉體等待年華老去，最重要的，說不定，我還會得到一個男朋友。

人妖都希望得到一個男朋友。

我沒有當上皇後，但找到了一個富有多金男朋友。當不當皇後，已經不重要。

我以為，這一次的偶遇是愛神的獻禮。所以我送給了Bob一枚佛牌，愛神的佛牌。在泰國，那是很重要的東西。

得到佛牌後，Bob說，愛神最美的名字來自于羅馬，在羅馬，愛神被稱為阿佛洛狄忒。将來有機會一定讓我看看。

一年後，機會來了，一位意大利設計師拍賣一枚被稱為阿佛洛狄忒的鑽戒。那個時候還未遭遇經濟危機，Bob的生意也處在頂峰，花錢讨好比一般女人更美，卻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有着各種顧慮的我實際上很容易。因為我沒辦法像女人一樣生孩子。

Bob沒有忘記，在戒指的內側刻上英文名縮寫，B to N。

Bob給NANA。

二十一歲那年，我跟着Bob來到了香港。

其實，我一直想做變性手術，那樣我就是真正的美麗女人，但是Bob不肯，他說，他喜歡我這樣。喜歡像觀音一樣的女人。

只要Bob高興，我不在乎。

人妖的生命很短暫。

我在最美的二十歲差那麽一點成為人妖皇後，在那年以為邂逅了最美好的愛情，從Bob的手中得到了一枚阿佛洛狄忒。

香港，很漂亮。和Bob在一起，很幸福，Bob還帶我去了大陸，去看中國最負盛名的萬裏長城。帶我去看大熊貓，熊貓很可愛。Bob還買了很多東西給我。

我一直很幸福。

我想要學中文，那樣我和可以和Bob聊天，但是Bob說，我會說英文，他也會，我們已經可以交流，我不需要會說中文。

我聽他的。

畢竟原本我說英文是為了更接近人妖皇後的寶座。我乖乖呆在家裏，看着Bob給我買的泰語影碟。我很乖，因為人妖很難有男朋友。

二十七歲那年，Bob說，他想要一個孩子，碰巧他弟弟和一個模特有了孩子，他可以買下來給我，這對我們是一件好事，因為他可以買下那個孩子給我。

我可以當媽媽了？

我高興。

但是似乎沒有說成功，Bob說，那個孩子被孩子狠心的媽媽殺死了。

我很傷心。

又過了兩年，我二十九歲，對女人來說，二十九歲依舊可以很美麗，但是對壽命只是四十歲的人妖來說，我已經老了。衰老期毫無提防的來到

他對我再也沒有一絲興趣。

我是偷渡來的，其實我不知道為什麽Bob要用偷渡的方法将我帶來。Bob又将我偷渡回了泰國。悄悄的。回到泰國後，我身上除了一萬泰铢，只有阿佛洛狄忒。

回到泰國後，我才知道我錯過了什麽。

我成為人妖，是因為家裏窮。我曾經很美，距離人妖皇後的位置一步之遙，但我放棄了，選擇了Bob，他不要我了。我回來，才發現當初那些不如我的女人上了後座，有了金錢，有了地位，有了名譽。也做了我夢寐以求的變性手術，去掉了身上那個多餘的器官。有了英俊多金的男友。

只有我，什麽也沒有。

我還是有錢的，我有阿佛洛狄忒。

但是，我舍不得。

那是我唯一的珠寶。

是愛情的信物，如果有一日我會死掉，我一定戴着戒指下地獄。

阿佛洛狄忒。

是愛□□字。

我不要賣掉愛神。

我決定出賣肉體。

為了攢錢回香港找他。

我找中國游客學習中文，卻看不懂那些香港的報紙，游客說，大陸使用的漢字，香港使用的漢字，臺灣人使用的漢字有差別。

我開始向香港人學習。

我懂了中文。

但是我變成了男人，因為我沒有錢。賺的錢除了吃飯，就是交錢學中文。我沒有錢買高檔次的藥品，沒有了雌性激素，我漸漸變成了男人。但我運氣好，從一位同情我的男客人那裏得到了一筆錢，繼續注射雌性激素。那個男客人還幫我找人帶我偷渡回香港。我終于見到了Bob，但是他不要我了。

Bob罵我，他說當年他只是換個口味而已。

我恨他。

學了中文後，我終于明白為什麽Bob不允許我學中文，因為他偷情。我恨他，我要殺了他。所以，我對Bob說讓我再為他服務一次，他似乎很高興。然後我咬下他的那個東西，他流了很多血，他死了。

那晚，我打算用在那裏的絞肉機分屍，但聽見有人說話。

一個少女和男友來野外玩，享受愛情的甜蜜。

我有些羨慕，他們沒發現我。

我不想殺人。

但是，那個少女，名叫娜娜。

我也叫娜娜。

明明有着相同的名字，但為什麽人生截然不同？

那個娜娜，是真正的女人。

我也是娜娜，卻是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

我恨女人，恨一切真正的女人。

能享受男人寵愛的真正的女人。

我殺了那個男人，還有那個女孩。

先殺了男人，因為男人力氣大，不容易控制。而後，我綁着女孩，一刀一刀。

真高興，看着她失去女人應該擁有的部位。

我恨那些真正的女人。

尤其是和我同名的女人！

最後，我挖了她的眼睛。

将男人女人混在一起的肉醬放進超市，這樣一來，吃了那些肉的人，都不男不女。

我很高興。

我應該死了。死前，我要帶上我的愛人。

人妖是煙花，絢爛綻放後只留下一地惆悵色的灰。

我是特色文化嗎？

不，我只是一只寵物。

我殺了我的主人。

這是來自寵物的最後抗争。

——

讀完遺書，大家都有些百感交集，阿美更是蹲在外面哭得一塌糊塗。

慕斯看着被裝在證物袋中的遺書，皺着眉。

這封遺書，怪怪的。

作者有話要說：

【來吧，繼續提問！看了第一部滴親應該知道，我不會寫這麽簡單的案子滴，那麽，肯定有疑點啦~~疑點在哪裏捏？】

【話說回來，為了體現人物和情節，這遺書寫的……太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