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壽陽

第九章 壽陽

從杭州一路北上,不久就到了壽陽地界,壽陽風景秀麗氣候宜人,當地的淮南王陵乃是一大名勝,八公山豆腐和淮王魚也是遠近聞名的美味,故而頗為繁華,游人也是絡繹不絕。令狐沖連問了好幾家客棧,這才找到一間空房,好容易将自己和林平之安頓下來,已經是未申之交,客棧裏也沒有飯菜了。兩人趕了三四個時辰的路,都是饑腸辘辘,令狐沖有心去街上買些吃食,卻又不放心将林平之一人留下。

這些日子以來,林平之對這人看似豪爽的外表之下出人意料的婆媽性子也是見怪不怪,嘆了口氣道︰“咱們現下又不是在逃難,哪裏就那麽容易出事?我想亂跑也不能夠,只能等在這裏不動,你倒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令狐沖也不知如何反駁,但心裏終究是猶豫不決,林平之想也能想象得出他那副不争氣的模樣,幹脆把頭支在桌子上有氣無力道︰“令狐大俠你內功深厚體魄強健尚無大礙,我現在可是體弱得緊,你離開片刻不要緊,可你若還是耽擱在此處,我怕是真要餓出個好歹來啦。”

令狐沖“呸”一聲,回道︰“我倒不知你林少镖頭身子何時那麽嬌了。”說着,人已掠出去,就在身後抛下一句,“我片刻就回來!”

自從那日令狐沖為林平之拔除了體內的寒冰真氣之後,林平之每天少不得要問上幾遍他身上有無不适,也就是這些日子他勤練易筋經,林平之察覺确無後患了,這才不再問了。令狐沖思之總不免要發笑,倒不知這個在華山一向沉默寡言的小師弟,何時變得這樣@鋁恕O胱畔胱潘乃夾髯芑崞 叮 崛灘蛔∪ 诟V菔庇質歉鍪裁囪印J歉 馄绶 納倌臧桑慷喟胧歉黾斃宰穎×稱 才 獵雇懲徹以诹成希 〉阋膊夭蛔〉摹  苤  嗆禿罄吹哪歉鏊厝徊煌 摹5故欽饧柑欤 袷侵沼诜畔鋁聳裁矗 鋈碩枷駛盍似鹄矗 輝偈且鄖按扇艘話愕哪Qbr />

活着,才好啊。令狐沖在心裏舒了一口氣。

早過了飯點,沒有幾家酒樓飯鋪還在開張做買賣,街上還有些小吃攤,令狐沖要了幾個烙粉折半斤五香茶幹,順便問了問壽陽還有什麽特色小吃。賣粉折的小哥笑眯眯道︰“客官是初次來壽陽吧?要說起壽陽的吃食,幹炒蒿子,肉絲辣面,糖醋銀魚,那都是沒說的,最值得稱道的可是江團和八公山豆腐,別處的豆腐可絕沒有這樣鮮美的,磨豆腐的水不一樣啊!”

令狐沖見這小哥口齒伶俐,頗覺有趣,于是也認真回答道︰“既是如此,小哥可有什麽好去處指點?”

“城東的百鮮坊,城南的雁回樓、水天閣那都是響當當的老字號,”那粉折小哥伸手指指斜對面一家三層樓,“不過我最熟的是這家陶然居,裏頭的陳老板自己就是大廚,祖上三代都是在壽陽做庖丁行當的,他自己也是幹了這行有四十來年了,手藝沒得挑。最重要的,他做人厚道心善,那菜的味道十年如一日沒走過樣呢。”

“哦?可惜我現在得回客棧去了,只怕吃了你家的粉折豆幹,晚上等這家店開了張,我反而沒有胃口去品嘗一番了。”令狐沖把還燙乎的紙包抄在手中,就欲走路。

“诶,客官等等!”那小哥叫住他,“您算是來着了,這幾天也不知怎麽的,陶然居下午也開門做買賣呢,這會兒過去正好。”

令狐沖聽着不禁有些心動,心想這酒樓離客棧如此近,便過去看看也無妨,多弄些特色吃食,說不定能叫林平之胃口大開,他現在身體尚虛,正需要多吃些。

腦中轉着這個念頭,令狐沖快步走進陶然居,迎面就看到個大舞臺,四周稀稀拉拉坐着些客人。令狐沖正打量的當口,只聞銅鑼一響,一個花旦款款登臺。雖是濃妝豔抹,但依稀能瞧得出來,這旦角兒自己也是個極好看的人物,令狐沖不禁多打量了她幾眼。正在這時,他注意到一個奇怪的現象︰底樓離戲臺最近的幾桌客人,不約而同地都把耳朵用布條堵上了。

這是什麽道理?令狐沖正滿頭霧水的時候,那花旦開唱了。

他立馬就明白了。

Advertisement

饒是他自小在山上長大,統共沒聽過幾出戲,最多只能算個看熱鬧的外行,他也清楚知道,這位唱得,委實太難聽了。這扮相這身段都是上佳的,能叫戲園子裏逛了十幾年的老爺們豎拇指,可就是一開口讓人大跌眼鏡。令狐沖剛想回頭找個離這慘不忍睹的景象遠點兒的座兒,忽見半空中一只茶盞狠狠向那花旦砸去,伴着自二樓傳來的一聲怒喝︰“唱的他娘的什麽玩意兒,滾下去!”底樓的客人們臉上變顏變色,令狐沖也是滿臉愠色打算出手管一管閑事,卻見那花旦不慌不忙向後一仰,竟是用了個鐵板橋功夫,那茶盞堪堪從他腰上擦過。花旦右手扇子用個揮字訣展開探出,正好托住了茶盞,手上加點力道往外一送,那茶盞便平平落到旁邊一桌上穩穩停住,花旦這才收回架勢,甩了個袖唱完了最後一句詞。

不等別人反應,令狐沖第一個大聲喝道︰“好!”躲那茶盞并非什麽難事,對練過幾年身法的人來說只能算舉手之勞,可要用一柄紙扇平托着化去上面力道可就需要些藝業了,更重要的是,那花旦一躲一抹一送身姿無不極盡妍态,說不出的柔美,甚至下腰出扇擲盞每一步都合準了琴聲鼓聲的節拍,實在是叫人看得目眩神馳。

戲子聽到這聲好,目光也朝令狐沖這裏探來,神色微微一動,收了架勢向他福了一福,就要再唱第二折 。令狐沖實在無心再聽,囑了小二揀些好帶的吃食吩咐廚房,提回客棧去了。

林平之這回倒是很給面子,哪樣都吃了些,還說了句︰“你別光顧着喂我,自己也吃啊,又是趕車又是在街上東奔西跑的,你當餓得比我狠吧?”

令狐沖聽他這句毫不帶刺的關心,一下子樂得狠了,差點抓起揩臺布就給林平之抹嘴——幸虧拿到眼前的時候就發覺了不對。他從小也不是嬌生慣養的,這各色小吃哪怕涼了也勝過他慣啃的幹糧十倍,于是還是安心把林平之喂飽了——或者說喂撐了——這才自己把剩下的吃食掃蕩了個幹淨。左右無事,他便向林平之聊起今日在酒樓遇見的那個有趣的戲子。正說到他踩着琴音鼓點挺起身子,節奏分毫不差的時候,一個念頭忽然電光石火般閃過了令狐沖的腦海,他大張着嘴,接下來的話便說不下去,只在腦中飛快地思考着這件事的可能性。

林平之聽他突然住口,正待詢問,腦子裏就已把令狐沖方才提到的事情整個過了一遍。他的心思機巧本就比令狐沖有過之而無不及,剎那間也與他想到了一處去,驚道︰“莫非……”

令狐沖飛掠出去︰“你在這裏稍待,我去去就回!”

令狐沖雖沒練過什麽上乘輕功,仗着內力足倒也能稱得一句來去如風,如離弦之箭一般闖進陶然居時,差點沒把一個正要出門的小書生帶得在原地滴溜溜轉上幾圈。書生“唉喲”一聲,踉跄幾步這才沒摔倒在地上,回頭斥責︰“你跑得那麽快做什麽!”卻連撞他那人的影子也找不見了。

其時正是将近晚飯時分,酒樓中衆人整理打掃準備接待晚飯的客人,幾乎忙得四腳朝天,令狐沖随手揪過一個路過的小二問道︰“下午在你們這裏唱戲的那個花旦哪去了?”

“賀老板?他唱完了,已經走了。”

賀老板三個字猶如一記重錘砸在令狐沖腦袋上,他攥緊了小二的胳膊追問︰“幾時走的?去哪兒了?什麽時候回來?”

小二趕緊道︰“他一刻多前下的臺,幾時離開的我也沒注意……哎喲喲!客官您輕點!剩下的我真不知道了,您問我們掌櫃的去吧!”令狐沖一激靈趕緊松開手,就留那小二在那兒揉着胳膊呼痛,一邊用極忌憚的眼神時不時往他這裏掃來。令狐沖尴尬萬分,一疊聲地向他道了歉。

他們這一鬧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旁邊一個看起來頗有些氣度的中年男子不緊不慢地過來,打量了令狐沖幾眼,問道︰“小店再過得一刻才開門迎客,敢問這位客官,是用飯還是另有貴幹?”語調不卑不亢,看來是酒樓裏鎮得住場的人物,多半便是掌櫃的。

“掌櫃的,這位客官跟我打聽賀老板的事兒呢!”小二像看到了救星一般朝來人喚道。

“知道了,你去吧。”掌櫃擺了擺手,那小二如蒙大赦,一溜煙就跑了。

掌櫃又轉向令狐沖,拱拱手道︰“敢問這位少俠,找賀先生有何貴幹?”

令狐沖剛要說明來意,又想起自己只是憑空猜測,實屬虛無缥缈,找一個戲子求醫聽上去便透着三分荒唐七分可笑,于是道︰“在下的一位好友與這位賀老板是故交,托我給他帶個信。”這話倒也算不得假。

可那酒樓掌櫃多年迎來送往早就是個人精,聽他說辭看他神色再聯系之前的事,立時曉得令狐沖講得不盡不實。他也不點破,只面帶歉意答道︰“唉喲少俠這可不巧了,賀老板原不是我們本地人,只是與家父有約在此唱上五天,今兒個恰好是最後一天,當不會再回咱們酒樓了。我們連他落腳之處都不清楚,只聽說他來去潇灑,只怕此時已經離了壽陽城也未可知啊。”

令狐沖險些一跤坐倒,幾番追問也沒得到更多線索,只好帶着頹然的神情回到了客棧。

一進門,林平之輕笑一聲道︰“怎麽啦?一副苦出汁來的樣子。”

令狐沖一愣︰“你怎麽……”

“我當然看不見,可我看見你那一臉頹廢的倒黴相的次數還少麽?用聞的都能聞出來。怎麽了?沒找着人?”

令狐沖将經過說了說,林平之沉吟一會兒,道︰“天底下那麽多會武藝的梨園子弟,姓賀的可也不少,怎麽就一定是此人呢?壽陽離京城千裏之遙,我看多半只是巧合,咱們還是照舊北上。若真就是此人,那……那也說明你與他有緣,下回說不定還能碰上。”他本想說“那也是我的命數”,只是令狐沖此時已經如此頹喪,他這話一說出來,必定愧疚得無以複加,他最讨厭令狐沖這灰敗樣子,幹脆不提了。

令狐沖聽他這些寬慰言語,心倒漸漸平靜下來了,勉強咧了咧嘴角道︰“我令狐沖一向是個沒主意的,只曉得在這裏手足無措的,你反而比我理智得多了。”

林平之又好氣又好笑︰“呸,你是沒主意的?誰鬼主意有你多呀!”

令狐沖忽然正色︰“我也只能在平時抖抖小機靈,真正關心的要緊事卻從來不懂決斷。以前有計無施幫我想主意,後來是盈盈幫我籌謀,現如今我這個帶你看病的還要你這個病人來寬慰,果然是沒用得很了。平…林師弟,說到冷靜果決,我是萬萬不如你的。”

林平之哪裏聽不出來他這是變着法兒的誇自己,好讓自己不再生出如前日裏般,覺得自己是個廢人的念頭。他只笑笑沒接話,忽又皺了皺眉,問道︰“你剛才,想叫我什麽來着?”

“林,林師弟啊。”令狐沖見林平之的眉皺得更緊,問道︰“你不希望我用這個稱呼?哦,是了,師…岳不群他這麽待你,你又怎能認他為師……”

林平之一言不發,臉上郁郁之色絲毫未褪,反添了一絲怒意。他僵了良久,這才說道︰“你想怎樣叫,都随便你吧。”

令狐沖滿頭霧水,不知好好的哪裏又惹到了這位祖宗,忽然福至心靈,兩個字脫口而出︰“平之?”

林平之的表情微妙地頓了一下,随即回答︰“你想怎樣叫,都随便你。”

只是令狐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他剛剛,是笑了嗎?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