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Chapter6.生活在密林

Chapter 6. 生活在密林

黛娜爾以為自己見過了那麽多美麗的精靈，差不多快審美疲勞了。

但是，見到瑟蘭迪爾的那一刻，她無法平靜了。

萊格拉斯的笑容常常使她沉溺其中，但是眼前這個精靈不一樣：她震撼于他的美，卻無比清醒。

這樣的美麗，讓她清楚地明白自己身處何處，該做什麽，連放肆的多看一眼都不被允許。

黛娜爾低下頭，努力讓自己顯得恭敬些，她冷靜地回答道：“我只是一名普通的人族，得于王子殿下的善良才活下來了。”

精靈王嗤笑了一聲，黛娜爾心中一抖，緊接着她聽到了那詠嘆般的語調：“那麽，你為什麽出現在那裏？”

黛娜爾謹慎答道：“幾個月前我外出旅行，結果回來時迷了路，不得已才會闖入您的領地。”

“哦？”精靈王向前走了一步，銀色的長袍宛如月光一般，慢慢鍍到她眼前的地板上。

“我沒有耐心拆穿那些小把戲，比如，一個普通的人類為什麽會有矮人打造的武器……”

“比如，為什麽你能輕松地殺死那些蜘蛛……”

“亦或是，在離你昏倒不遠處的地方，為什麽會有一些細小的蜘蛛碎片。”

他每說一句，黛娜爾臉色就要白一分，當她聽到最後一句時，臉上已經沒有一點血色。

黛娜爾用盡全身的力氣，才壓制住自己想要擡頭的欲望，她輕聲道：“如果您相信我，這些都會有合理的解釋。”

真要是解釋的話，根本解釋不清，她只能賭一把，賭這個精靈王到底想做什麽。

瑟蘭迪爾笑了，只可惜黛娜爾沒有看見，很久很久，他才說了一句：“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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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娜爾猛地擡頭，她壓住了聲音：“您這樣是……”後面的話她說不出來了。

精靈敏銳地捕捉到了少女眼睛裏的黯然，他淡淡道：“我并非看不起人類，那些事情，你能做到也不是不可能。”

精靈王轉身離去，黛娜爾聽清了他最後一句話：

“而且，我相信你不會傷害萊格拉斯的。”

黛娜爾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是啊，我怎麽可能傷害萊格拉斯，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啊。

少女被自己這個想法驚到了，她居然會把認識兩個月的精靈王子當做朋友。

黛娜爾，你瘋了嗎？

你不是精靈，

不是人類，

你是一只龍！

你是異類！

你是不屬于這個空間的孤獨靈魂！

你會有朋友嗎？

在她走後，迪波從陰影裏走了出來，他很快在天臺上找到了精靈王。

“陛下，您打算怎麽處置她？”

瑟蘭迪爾看了看這個忠心的下屬：“怎麽，你擔心她？”

迪波一愣，糾結許久才回答：“不，我忠于您。”

他又補充了一句：“黛娜爾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瑟蘭迪爾飲了一口手中的酒，淡淡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她只是個小小的人類，對我族确實影響不了什麽。”

“讓她去護衛隊吧，有陶瑞爾看着，萊格拉斯也不會不高興。”

迪波心裏掀起了巨浪，王的幾句話裏含義實在太深了，而且一個人類加入護衛隊，這樣真的好嗎？

但是他面上不敢顯露，點頭應下，正欲離去，忽然聽到他家王說了一句話，結果差點沒吓得摔死！

“迪波，一瓶小小的柔發劑就收服你了嗎？”

可憐的衛官臉漲成豬肝色，落荒而逃。

這頓好話說的太虧本了，一瓶怎麽行？

得找黛娜爾要三瓶！

但是在這邊，毫無疑問，黛娜爾晚上失眠了，她夢見了史矛革，夢見黑箭狠狠地穿透了它的舊傷，巨大的火龍墜落在長湖，周圍的火焰還在燃燒着。

但是，那雙巨大的金黃色瞳孔，卻熄滅了。

她聽見自己大聲喊着史矛革，可是它再也沒有回應她。

她看見巴德重新舉起了黑箭，對準了她，臉上滿是憎惡。

她夢見自己被囚禁起來，像三百年在龍蛋裏一樣，沒有光，知道很久很久後，她看見一個修長的身影……

那人有着淡金色的長發，陽光照的刺眼，她聽見那人問她：“為什麽是你？”

……

黛娜爾驚醒了，她坐起來，發現自己淚流滿面。

那些夢裏的人一一浮現：巴德，貝恩，缇爾達，希格蕾德，萊格拉斯，陶瑞爾……這些人臉上無一不是厭惡。

為什麽這樣對她？

因為她是龍？

為什麽她偏偏是龍？

開始她知道自己是一條龍，還是很自豪的，後來到了長湖鎮，那裏的人提起這種生物，充滿無盡的怨恨與恐懼，她才意識到：

龍，在這個世界，只是邪惡的化身之一。

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曾問過史矛革：“為什麽你要一直呆在這裏？”

史矛革答道：“因為我別無去處。”

矮人有孤山，精靈們有密林，有瑞文戴爾，人類還有長湖鎮，霍比特人有夏爾，但是她呢？

她的家，都不在這個世界了。

黛娜爾低聲抽泣，她想去找史矛革了。

第二天，來找黛娜爾的陶瑞爾就發現，小姑娘蔫蔫的擡不起精神。

“噢，天吶，你怎麽了？”

黛娜爾撲倒她懷裏，陶瑞爾被撞的倒退了一步，她抱了抱黛娜爾：“你是不是長個子了，好像重了不少。”

懷裏的小姑娘不說話，陶瑞爾嘆了口氣，摸了摸黛娜爾的臉：“告訴你一個，額，姑且算是好消息吧，陛下讓你加入護衛隊。”

黛娜爾埋在柔軟弧度裏的腦袋終于擡起來了，淡金色的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 “陛下是瘋了嗎？讓我，一個人類，加入你們精靈的護衛隊？”

陶瑞爾拍拍她的後背，示意她小聲點：“陛下的心思向來很奇怪，不過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和他說一下。”

看來陶瑞爾還不知道昨天晚上精靈王已經召見過她了，依照精靈王昨天的警告來看，大約還是不怎麽放心她。

如果不答應的話，大概只能走人了。

陶瑞爾繼續安慰道：“護衛隊的工作很清閑的，除了偶爾要清理一些闖入我們領地的邪惡生物，就是巡視工作了，對于你來說，也不是什麽困難的事。”

黛娜爾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疑惑地問：“你們的領地經常有蜘蛛闖進來嗎？”

陶瑞爾搖搖頭，回答道：“事實上，這種情況很少見，像昨天那種規模的蜘蛛，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過了。老實說，你出去巡視個十次也不一定能碰到一只蜘蛛，那些肮髒的生物是不敢踏入我們的領地的。”

那昨天那麽多蜘蛛就很有問題了。

聯想到昨天晚上精靈王的幾個為什麽，她差不多可以确定那是他故意設下的圈套！

真是老精巨猾！

黛娜爾的表情更哀怨了，只怪自己太天真，把什麽都表現出來了。

加入護衛隊并不是說說就行的，黛娜爾不僅要完成護衛隊的工作，還要提高武力值。

訓練也就算了，畢竟這對自己沒有壞處，但是那些奇葩工作是怎麽回事？

巡視工作半個月才有一次，其餘的時間需要值班站崗很正常，可是……

整理呈給國王的貢品？

檢查王宮的布置和裝飾？

從複責采購的精靈裏挑出合适的呈給國王？

這是護衛隊該幹的事？

大概是考慮到她的廚藝不錯，黛娜爾不用做那些奶媽子事，只需要負責部分國王的飲食即可。

然而精靈王比萊格拉斯挑剔多了，她第一次做出的成品被國王的禦用廚師批評的無地自容：

“你仔細看看，這是幾號櫥櫃裏的盤子？”

“三……三號？”

“是十三號！這個櫥櫃裏放的是點心盤子！你做的是點心嗎？啊？你是在給國王做早餐！天吶，真不知道王子殿下是這麽容忍下你的。”

……

和精靈王相比，萊格拉斯簡直是太接地氣了！

于是萊格拉斯經常能收到黛娜爾給他單獨準備的美食，他倒是很開心，畢竟在禦用廚師的□□下，黛娜爾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換了一份工作，黛娜爾幹的活更多了，但是依舊沒有工資……因為精靈們內部大多是以物易物的，他們很少用寶石金子購買什麽。護衛隊的生活需要全部由內務部提供，如果要從外面購買什麽，可以從內務那裏支取一定的金幣。

黛娜爾後來跟着陶瑞爾出去了一次，她回了一趟長湖鎮，找到了巴德一家。

巴德見到她還是有點開心的，黛娜爾失去音訊後，他一直很愧疚：“我一直後悔沒有攔下你，不過看到你現在過的不錯，我又覺得當初的決定沒有錯。”

黛娜爾微笑着向他道謝，不過其他人就不像巴德一樣了。

缇爾達猶豫了很久，才把黛娜爾拉到一邊，她打量了黛娜爾很久才說：“想不到你居然……唉，我以為你消失了……”缇爾達露出一個羨慕又有點嫉妒的笑容，“貝恩傷心了很久，不過他最近和希格蕾德出門了，我想，如果他看見你，會很開心的。”

黛娜爾低下眼睑，輕聲說了一句：“謝謝你們。”

“好啦好啦，不要搞成這樣好不好？你變漂亮了好多，或許呆在森林更适合你，對了，你會一直留在那裏嗎？”

“不一定吧，精靈們都是永生不滅的，也許過幾年我就會離開了，我畢竟不是精靈啊。”

“也對哦，精靈們都是不死的，不然你還可以找一個精靈和他在一起，唉。”缇爾達嘆了口氣，安慰道：“要是你不想呆在那裏了，就回長湖鎮吧，我們會一直歡迎你。”

黛娜爾看着她澄澈的雙眼，心裏突然多了一點溫暖，她用了抱了抱缇爾達。

希望你知道一切後還會這樣歡迎我。

雖然沒能回去看看史矛革，但是見了巴德一家她還是輕松了不少，陶瑞爾似乎也很喜歡人類的東西，總之她們買了不少小玩意兒帶回了森林。

日子就這樣流水般滑過去，仔細想想，相對後來的波折，這幾年似乎并沒有發生什麽特別重大的事情。

不過，在現在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