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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不管邵涵修如何在心裏安撫和提醒自己，她與任則騁的交往還是如同天下最老套的戀愛故事一樣沿相類似的途徑發展。

常常只有泡在浴缸裏的時候，邵涵修才能趁此機會與任則騁通電話。

“咦？任則騁，你在玩電腦嗎？”邵涵修聽出手機那邊不時傳來的鍵盤敲擊聲。他真過分，跟她通電話還一心二用！

“而你，應該是在泡澡吧？”他那邊說。

邵涵修臉微微一熱，仿佛直面了他似的，趕快轉移他的注意力，“喂！你該不會又在跟哪個女孩子通電子郵件吧？我很小氣的，你要是有了別的女朋友……”

“我沒有別的女朋友。”那邊接口說。

“就算有也沒關系，我會退出成全你們。”

“別胡思亂想！”

“你那麽嚴肅做什麽？”邵涵修忍不住輕笑，少女嬌俏的笑聲顯得格外動聽。

他也笑了，“調皮孩子！”

“我不是小孩子！”她對這個很敏感。

“我知道，你是美麗的小公主。”他像在逗她，卻又不全是，語氣中有淡淡的寵溺。

她是從小在寵愛中成長的嬌嬌女，習慣被親近的人嬌寵，于是有些撒嬌地問：“既然我是公主，你會聽從我的吩咐嗎？”

“随時聽候差遣。”

“那……”她想不出要差遣他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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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什麽？我的公主！”

“星星！”她忽然想到那些情人詛咒發誓時總會說你要星星要月亮我都會給你摘下來的話。

“公主，你想要的，我都願意給！可我應該如何找到你？”

她聽出他的失望，從那天他到學校裏找她，他們确實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但她對此無能為力，于是沉默下來。

“修修，我想見你！”他忽然熱切地說。

“我……出不去。”他的熱切感染了她，心底也湧起想見的念頭，可她真的沒有辦法。

“修修，你想我嗎？”他問。

是的，她想他，在此時！

“我想你！”她低低地說，帶着不慣于向情人表白的羞澀。

“你想辦法出來吧？我在外面等你。”他說。

出去見他？太瘋狂了！她怎麽說得動楊太太？

“不可能的！保姆不會讓我出去的！就算願意讓我出去她也要跟着。”她有些心動，卻不得不拒絕。

“修修，你就像鎖在高塔裏的公主，我怎樣才能将你拯救出來？”他淡淡地，像在嘲弄。

“你想當我的屠龍王子啊？”她也跟着取笑。

“難道不是嗎？”他輕淺地說。

她有些不太喜歡他的語氣，脫口而出：“任則騁，如果我一直無法見你，你會不會忘記我？”

“有機會見面的時候，我再告訴你吧。”

他好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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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見他了，越來越想，超過所有的矛盾、猶豫、矜持。

可是，怎樣才能與他相見？她不可能公然對楊太太說要出去和男朋友約會，那樣楊太太不但會吓昏，媽媽也有可能馬上飛來紐約把一切來龍去脈問個清楚，然後帶她回國。很有可能這樣的！雖然爸爸媽媽寵愛她，但一直要求她溫良恭順，舉止合宜，由不得她胡天胡地。她才十七歲，媽媽不要她早戀，現在偷偷與任則騁交往已經違背媽媽了，再正式約會——可以嗎？

可她就是想見他！

邵涵修偶然發現了楊太太的一個行事規律：每到周末，楊太太總會趁她睡懶覺時悄悄出去。

上完一個星期的課，邵涵修喜歡在周末的第一個早上賴床，往往睡到臨近中午才起來，算是對自己勤奮一個星期的犒賞。楊太太注意到她的這個規律，自己也充分利用這段空閑。她是出去會會朋友還是純粹透透氣輕松一下（畢竟每天看護跟随一個女孩子也不是什麽有趣的工作），邵涵修并不管，她想到的只是自己有一段自由的時間了。

她可以與任則騁——約會了！

任則騁對邵涵修忽然有這樣的時間與他約會感到有些詫異，邵涵修卻不肯言明內情，任則騁既然樂見其成，也就不願多問。所以，倆人在正式交往一個月後，開始第一次正式約會。

但這約會在時間方面也不能随心所欲：楊太太通常在八點出門，然後肯定在十點半前回來，他們的約會不能超過十點十分，她至少得比楊太太先回家。

任則騁親自開一輛黑色的跑車來公寓樓下接邵涵修，第一次看到她的居住環境。

為了方便邵涵修就近上課，邵遠辰夫婦在離女兒學校大約二十分鐘車程的地段租下一個樓層，不是什麽特別高級的地段，但居住品質優良。

任則騁比較關心的是安全問題。

他一邊開車一邊問她：“紐約比較亂，住在這裏有沒有困擾？”

“還好！”邵涵修簡單地回答。雖說紐約是世界上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但一切由楊太太照管，她不在意這些。“為什麽問這個？”她反過來問他。

“大概是你比較需要被保護吧！”他這麽告訴她。

“為什麽？”她忍不住又問。她看起來就那麽荏弱可欺嗎？

“因為你長得太美了，小公主。”

看來任則騁非常中意她的美貌，如果她沒有美貌，他一定不會追求她！這是肯定的答案，想也不必想，問也不必問。

可她，還是有一點點不甘心，“任則騁，當你愛一個女人時，會只愛她的美貌嗎？”

他看了她一眼，說：“當然不會！”

那麽你會愛我嗎？除了美貌還會愛些什麽？她心裏默想，問不出口。也許，她的心思要比同齡女孩兒複雜一些，總會想些有的沒的。其實她根本不必想太多，初戀是愛情的嘗試，極少會涉及永恒，世間的愛情故事一直是這麽演繹的，何況她才十七歲……

“修修，你在想什麽？”他想知道她在走些什麽神。

“我在想，你以後的女友或妻子會是怎樣一個女人……”

“修修，我們還沒有分開。”任則騁有些好氣又好笑，不太能弄懂她的小腦袋瓜怎麽轉的彎。

“可我們不可能永遠在一起啊。”對于兩個人的未來，邵涵修想不到那麽遠，對于任則騁也沒什麽信心。這場戀情，原本也只是她青春萌動的一次好奇和歷險，哪會想到終身去。

她是無心還是索要承諾？

任則騁沉思起來，也開始去正視自己的想法，甚至聯想到鐘凱斯與那對姐妹。他從未正式考慮過愛某個人，追求邵涵修是因為有段寬裕的時間，閑下來時感到自己也像普通男人一樣需要正常的情感慰藉，還有就是她真的非常美，像一朵在純淨的環境裏長成的純淨的花，讓人渴望占有與呵護。

一直以來，他的生活只充滿功課與工作。他喜愛自己的專業，熱愛工作上的挑戰，人尤其是女人以及與女人相關的愛情婚姻的考慮不在他的安排與規劃之列。但在目前，他知道，他是放不開她的。

所以，不管她是無心還是有意，他都很淡然地接受下來。

“為什麽這麽說？”他問得随意。

“因為你是美國人，而我完成學業後就會回國呀。”她說得理所當然。

在一起是因為時間空間合适，而分離會自然而然改變一切。她在美國與他相遇，悄悄談一段戀情，在必然的分離之後，回憶一定很美吧？那麽，她應該努力制造更多美好的回憶才對。

純粹是小女孩兒的浪漫心思，使邵涵修忽然間開心起來。

“任則騁，你說我們先做什麽呢？”

“首先，你必須改口，叫我騁！”

那不行，太親昵了！

“還有沒有別的選擇？”她讨價還價。

“沒有！”他的臉忽然欺近她眼前，她的身體也被他抱住。

不知什麽時候，他已經将車子停靠在僻靜的路邊。

“真的……沒有？”她問得不太經心，也很沒有意義，因為此時，她只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與任則騁的身體緊貼在一起，密不透風，她也——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好香！有一種少女純純的，清雅的，甜美的香氣，仿佛來自于她身體深處，迷幻而教人沉醉。

“修修……”任則騁輕輕吻上那嫣紅柔潤的小嘴，意識到自己其實一直在想念，而且止也止不住，“叫我的名字。”他誘哄，想聽她美麗的小嘴呼喚他，只呼喚他。

“任則騁。”邵涵修輕喘了一口氣。

“不對！”他的吻細細地沿着她修長如玉的脖頸滑動，引動她更急遽的呼吸。

“……則騁。”她有些迷茫地念。

“不！”他搖搖頭，吻落到她耳後，逗弄她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語：“叫我！記着是誰在親吻你！”

“騁……”她終于如他所願。

“乖女孩兒！”他贊許道，移到她臉部上方，凝視了她好一會兒，然後雙掌滑入她發中，托住她的後腦勺，深深的吻落了下來，瞬間便将她的神志席卷而去。

第一次正式約會，他們惟一做的事只有接吻，這好像也是戀人約會喜歡做的事。總之，邵涵修覺得第一次正式約會充滿在戀愛的感覺。任則騁帶給她的感覺好美，教她迷醉得一塌糊塗。她喜歡他，純粹因為他帶給她美好的感覺而喜歡他。

可是，新的困擾又來了：她能放任自己去喜歡他嗎？這樣的喜歡會不會泛濫成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