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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晚餐氣氛還不錯，賓主盡歡。

任則騁雖然不是個多話的人，但言談舉止極為合宜，加上他實在太出衆，大家都不由自主以他為中心，步調跟着他走，倒不大像邵家在宴客，幸而任則騁并不争鋒，也就不至于出現反客為主的情形。

晚餐開動前臨時出現了一個小插曲：邵涵修的小姐妹華欣意外光臨，成為餐桌上的不速之客。往日，華欣貿然出現在邵家的餐桌上是習以為常的事，大家從不以此為怪，而今晚除了任則騁一個貴賓，其他客人全是親朋，多華欣一個也不為過。所以，華欣也就正正當當地坐下來與大家一起用晚餐。

邵家長長的餐桌上，邵遠辰坐在主人的位置，任則騁是惟一的貴賓，被安排坐在主人下首第一個位置，與女主人相對，他們的下面依次坐了男賓與女眷，邵涵修與華欣年紀最小，于是一起坐在女眷這邊最後面的坐席。邵彥修特意提了要求并被允許坐到任則騁的身邊去，他一直對這位年輕的超級集團總裁興趣濃厚，巴不得多找機會接近并了解本人，這次這麽好的機會他焉能放過？所以，在這樣的安排下，邵涵修與任則騁相隔的距離是相當，相當遠的，華欣也一樣。不過，邵涵修随遇而安，華欣卻不同。

老實說，華欣今天跑來邵家純屬興之所至，卻沒料到有意外之喜——哈！念念不忘的白馬王子竟然在邵家，她也就老實不客氣地坐下來一起吃飯咯。飯是嘴巴在吃，華欣的眼睛、耳朵一刻也沒閑着，直往任則騁那邊招呼，遺憾的是人家帥哥看都沒看她一眼，就算偶爾掃來視線她也不敢自做多情地認為人家是在看她而不是看邵涵修。總之，一頓飯下來，她也沒機會給白馬王子留下深刻印象就對了。

但這些絲毫不能阻止華欣繼續以傾慕的眼光射向白馬王子。哇！他真像個王子！真是——帥啊！那麽高高在上！能站在他的身邊，應該會像公主或者王後一樣幸福與榮耀吧！她嫉妒、氣死彥修哥哥了，竟然霸占住他身邊的位子，淨談一些聽不懂的話，連外國話都不時冒出那麽兩三句，她最爛的功課就是外語，更別提能夠聽懂。

“他們在說些什麽？”華欣忍不住問邵涵修，這時不免妒忌起她美國留學生的身份來。

“誰”邵涵修顯得心不在焉。

“你哥哥他們嘛，他們在聊些什麽，好像很有趣的樣子？”

邵涵修聽了一下，沒聽出什麽有趣的，“也就是關于電腦還有信息産業一些什麽的，我也不懂。”

哈！涵修也不懂！華欣的心态平衡了一些。唉，既然聽不懂，那用看的也可以了。

邵涵修的确是很随遇而安，雖然她沒有很近很近地與任則騁坐在一起，但心裏覺得，只要與他在同一片屋檐下同一張餐桌上，不時擡眼就能看見他已經很好，很好了。所以，她一直很安心地慢慢吃着，很用心地聽着他悅耳的男中音，唔，他的男中音真是很美，也許他該去唱歌，而就算不唱歌，說話已經如此動聽，還有他那帶一點點外國腔的語調……好想就這樣一直與他在一起，在一個屋子裏，一張桌上……媽媽會同意嗎？一定不會的！她是在妄想！那……那……那樣不就是共同生活了嗎？她還這麽小，還不能嫁給他——她、她、她想哪兒去了！很快學校就開學了，她要去美國了，可以與他生活在同一個城市裏，而不必這麽飛來飛去的分離相聚，也許她可以向楊太太争取約會的時間……

就在邵涵修偶爾看看、聽聽、胡思亂想之際，晚餐結束了。

晚餐之後是喝茶時間，男人們一組，女人們一組，邵涵修自然與媽媽坐在一起，不知道任則騁在另一邊做些什麽，但她是個能克制自己的人，也就安靜地坐着，無聊而又假裝在意地聽媽媽嬸嬸阿姨們閑談。

華欣可不樂意做這樣的安排，總找機會跑到男人那邊，不過大人們全當她小孩子，不太理會她，她也就只能識趣地回來，然後重振旗鼓再度不甘心地去碰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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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辰好眼光啊，我要有女兒，這樣的年輕人也是絕對不會放過的。”一個嬸嬸說。

“咳！只是希望涵修在美國留學有個人照應，涵修還小，哪想到那麽遠。”沐藍輕淺地說。

“涵修滿十八歲，也不小了，女孩子就是要趁着花樣年華才好找一個好對象嫁，你看那些标榜什麽單身貴族的女人，到頭來年歲大了還不是要急着把自己嫁出去，可惜誤了時機連挑的機會都沒有，更慘的還嫁不出去，小姑獨處的多寂寞。我那個遠房表妹就是中了這個毒，現在後悔也來不及羅——”阿姨有感而發。

沐藍只是笑笑，沒說什麽。

爸爸有心讓她與任則騁來往，爸爸這麽想，媽媽應該也不會反對，是吧？邵涵修想着，心裏湧起喜悅，還有感激，覺得爸爸媽媽真的好疼愛她！于是，人也就不自覺地依偎進親愛的媽媽懷裏。

沐藍抱住女兒，笑着搖搖頭，對嬸嬸阿姨們說，“看吧，還是個小女孩兒呢，嫁什麽人呀！”

“我們涵修純情，所以你們做父母的才要替她留心嘛！看看華家的小女兒，都快神魂颠倒了喲！”嬸嬸掩着嘴，笑看有些像無頭蒼蠅的華欣。

沐藍撫了撫懷裏女兒的秀發，發覺她今天特別清香，特別雅致，也特別漂亮，不禁會心地笑了笑。女兒對任則騁是有心的，卻能這麽安靜、文雅地坐在這裏，這麽惹人憐愛的孩子，當媽媽的又怎舍得傷她的心？

其實，沐藍在去找女兒和任則騁回來用晚餐時，兩個年輕人緊緊擁抱在一起的畫面被她看在了眼裏。她沒想到女兒與任則騁會這麽快墜入情網，瞧着他們深情擁抱的畫面，她知道，女兒動了心！也是，像任則騁這樣相貌、氣質出衆的年輕人，不論女孩兒還是女人，都很難不動心的，但就是這一點令她很不放心！任則騁太出色了，也太年輕了，他今年也不過二十三歲，在衆多的誘惑下，會對一個女人保持足夠的耐性與恒心嗎？女兒從小在寵愛中成長，一帆風順，她一點也不希望女兒在情感的路上磕磕碰碰！但希望歸希望，對女兒人生的規劃趕不上事情的變化，她也只能接受了。丈夫說得對，誰又能保證女兒以後能遇到比任則騁更好的對象呢？女兒的人生，終歸也是要由她自己來走。

喝茶時間沒耽擱太長，客人紛紛告辭了，任則騁是最後一個離開。

邵氏一家将任則騁送出門，揮手道別時邵涵修聽到爸爸說：“過幾天我和內子送涵修去美國，到時再叨擾任總裁。”

然後是任則騁的聲音：“我随時恭候邵先生與夫人，還有涵修小姐——我想和涵修說句話，可以嗎？”

于是邵涵修被爸爸輕輕推到任則騁的面前，說真的，用晚餐以來他們還沒機會說話呢。

任則騁握了握邵涵修的手，看着她的雙眼，輕柔地說：“我等候你莅臨，公主！我今晚的飛機，現在，說再見吧！”

“再見！”她仰望着他，下意識地說，猶如受了蠱惑。他們，又要分別了。唉！他們總是分別。幸好，她很快要去美國了，他們很快又會見面了——好期待！她應該振作才是。

“再見！”她又小聲地說，凝望他黑如子夜的雙眸，幾乎忘記移開。

“再見！”任則騁放開邵涵修的手，又深深看她一眼，向邵家人揮揮手，就着助理打開的車門坐進車裏，消失在夜色中。

“哇，涵修，你還敢說和人家沒怎樣，看你和他含情脈脈的樣子，誰信呀？”

正當邵家人轉身想要走回屋裏，華欣忽然跳了出來，對邵涵修嚷嚷，原來她還沒走，躲在一邊，誰也沒發現。

其實，華欣是有意埋伏的。大概是浪漫愛情故事看得太多，難免受影響，華欣忽發奇想起了個守候王子的念頭，特意找到車庫，守候在旁邊，想來個攔截兼大膽表白，反正她一向在求愛方面不端太高的身段，認準了喜歡的就愛，即使涵修說過人家有女朋友也沒關系。結果，她守候了半天也沒機會靠近王子，更氣人的是還發現涵修說了謊！原來涵修說人家有女朋友只是要哄退她而已，好自己去追，獨占白馬王子。涵修太陰險了，而她太傻了，竟會相信涵修的話，看吧，涵修的陰謀得逞了，那王子顯然已經喜歡上她。華欣越想，越不免又羨又妒又氣，她覺得，既然涵修與自己是十八年的好朋友，就應該同進退，她得不到王子，涵修也不該與他在一起！

畢竟是小女孩脾性，純粹少不更事耍性子，華欣也不管大人在一旁，拉着涵修就嚷：“喂，你不是說沒看上人家嗎？幹嘛那麽癡情地看着人家？還讓人家握你的手！他幹嘛說在美國等你？難道你到了美國要和人家交往？你不是說他在美國有女朋友了嗎？”

涵修無奈地瞪着叽叽咕咕的小姐妹，幸而爸爸和哥哥不願聽小女孩的閨房私語，早走開了，但——媽媽還在耶！

華欣說完了還不解氣，轉頭看到沐藍還在，趕忙投訴：“阿姨，你們怎麽不勸勸涵修呀，那個任總裁在美國早有女朋友了，你們還想要涵修和他交往嗎？”

“華欣，你怎麽知道任總裁有女朋友？”沐藍笑問小女孩。

“涵修自己說的嘛！”

“哦——”沐藍又笑笑：“任總裁是涵修爸爸請來的客人，主要是出于公事上的考慮，其他的我們沒想到。華欣，天晚了，你也該回去了吧？你媽媽會擔心你的，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華欣氣還沒撒完，有點不甘願，但大人下令也只能無可奈何地順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