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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最近,華欣比較常上邵家的門。
華欣今年讀高三,卻顯然沒有臨考生的自覺,據她的說法是,無論如何她要出國念書(不能輸給邵涵修的),國內的統考考得怎樣又有什麽關系。她自己都這麽想,旁人又哪有閑心去替她操。所以,華欣很有空閑來竄邵家的門。
邵涵修表示閉門思過誠意之一該做的事是——每天得練琴,雖然不去上課,琴藝卻不能荒廢。對邵涵修來說,這也是打發時間的方式之一;另一種方式就被動了——那就是華欣的來訪。
華欣首先對邵涵修的休學表示不解,在經過自認聰明的猜測之後又表示同情,不過她大小姐既不了解內情,自然也就毫無內疚可言。但,她對邵涵修沒法到美國發展有可能的戀情表示遺憾之後,更多的是對邵涵修迷途知返、慧劍斬情絲的果決大大地贊賞,并常常為此津津樂道。
現在,華欣又在老生常談了。
“涵修,你不去美國就對了,誰知道任則騁對你安的什麽心啊,你太單純,太好騙了,所以在明知人家有女朋友的情況下還想和人家交往,阿姨一定是害怕你上人家的當才要你休學的吧!你媽媽最反對你早戀了,你也說要到二十歲後才可以談戀愛的嘛,就不要胡思亂想了!”
她胡思亂想?不曉得是誰呢!
不過,邵涵修懶得跟華欣計較,她一張嘴胡說八道大家都習慣了的,計較起來費精神,沒啥意思。
“涵修,你和任則騁差點就是交往了,對他的情況至少有一些了解吧?說來聽聽嘛!”華欣又來糾纏。
“有什麽好說的,你到底想了解什麽呀?”邵涵修被糾纏不過,無奈地問。
“比如說任則騁有沒有一點混血的基因,人家都說混血兒特別漂亮,他長得真帥,五官又很立體……”
邵涵修聽着華欣滔滔不絕地把她邵涵修的男朋友的外貌大大地誇贊了一番,心裏湧起的不是與有榮焉,而是有一些些不舒服。這華欣,現在的談話重心全圍着她的男朋友打轉,算什麽嘛!她邵涵修才是最有資格談自己男朋友的人。不過呢,邵涵修不太忍心打碎十幾年老朋友的迷夢,也就好脾氣地任她說着。
“他好高,身材也好好看,不會像外國那些健美先生那樣練出一身恐怖的肌肉,但看起來也好結實的樣子,我猜他身上一定也有肌肉,而且一定比那些純粹都是肌肉的外國壯漢更迷人……”
幸而邵涵修沒喝水,否則搞不好會一口噴出來。華欣沒事關心她男朋友身上有沒有肌肉幹嘛?這會不會限制級了一點?
“哎,涵修,你不要老是不說話嘛!你跟他跳過舞,他到底有多高哇?”華欣忍不住來搖邵涵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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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孩兒一旦中意上某個男生,連對方的頭發有多少根都想知道。
“大概一百八十八或一百八十九公分吧。”邵涵修頂不住華欣一陣猛搖。
“真的好高,身材比模特兒還好。可是,他那麽高,足足比我高上二十三四公分耶,我們在一起會不會懸殊了一點?”華欣跟自己嘀咕。
“你……你說‘我們’在一起?”邵涵修又氣又好笑,但氣要多一點,“誰跟你是‘我們’呀?”
華欣嗬嗬幹笑兩聲,也知道自己失言。
“涵修,反正你媽媽也不準你現在戀愛,你就把任則騁讓給我嘛!我最大的夢想就是和像他這樣的白馬王子談一段轟轟烈烈的戀愛啦!涵修……”
“不行!”
“你——你說不行?憑什麽呀?你現在又不是他的女朋友!”華欣嘟起小嘴,“只要你不和我争,他一定會看上我的。我現在承認你比我漂亮那麽一點點了好不好,你這麽漂亮,以後還怕沒有別的白馬王子看上你?我不一樣耶,我從兩年前就對他一見鐘情了,得不到他,我也許會一輩子都不想再談戀愛了,你是我的好朋友,忍心看我心靈受傷?”
“華欣,你今年到底幾歲?”邵涵修都想替華欣嘆氣了。
“十八歲呀,我還比你大上一個月,你記性差了?”華欣反過來質問。
“就算我讓,你就一定能得到他嗎?”真是幼稚的想法啊!
“所以,你才要幫我呀,你把我介紹給他,只要他記住了我,我就自己去追他,不會再麻煩你了,OK?”華欣幻想前景。
“不行!”這麽明張目膽觊觎她男朋友!她從不知道華欣想要起男人來言行幾近白癡。
“也不行?涵修你不要太自私好不好?自己得不到也不肯讓別人得到!”華欣氣得大叫。
“華欣,你自己曾說我不該與有女朋友的男人交往,你明知他已有女朋友,為什麽還想結識他?”邵涵修忍不住清算老帳。
“呃……”華欣一下答不出來,轉念一想,又有主意了,“那不一樣嘛,你媽媽管你嚴,又不準你早戀,我也是為你着想嘛!我呢,我不一樣啊,我媽媽只想我早早嫁個如意郎君,現在如意郎君出現了,我總不能白白錯過吧?”
“你早就錯過了!”邵涵修悠悠地說,不管華欣再怎麽纏擾,自顧自忙去了。
邵涵修正靠在枕上擺弄任則騁送她的那條生日項鏈時,看到媽媽推門走了進來,怕媽媽說些什麽,下意識藏起項鏈。
沐藍當作沒看見,走到女兒床邊坐下。
“媽媽,有什麽事?”邵涵修一邊收拾堆在枕邊的書什麽,好像很忙的樣子,一邊問媽媽。
“沒事媽媽就不能來看女兒啦?”沐藍笑問女兒。這段時間,女兒因為休學與任則騁的事,沒少鬧小性子,雖然不至于像一般小女生那樣吵鬧或撒潑,但言談神色之間卻不再像之前那樣親膩愛撒嬌了。
“不是,媽媽,我不是這個意思。”邵涵修不是故意要對媽媽冷淡,只是覺得媽媽明知她那麽愛任則騁還要故意分開他們,心裏總是難以釋懷。
“都說女兒是替人家養的,這話沒說錯!”沐藍忍不住感嘆。
“媽媽,你不要這麽說。”邵涵修抱住媽媽的腰,把頭靠在媽媽肩上,撒着嬌哄媽媽開心,“我最愛的就是媽媽了。”
“涵修最愛的人是媽媽,那任則騁排第幾呢?”沐藍開女兒的玩笑。
“那不一樣嘛!”親情和愛情怎麽放在一起比嘛!她最愛家人,也最愛任則騁啊!
算了!跟女兒的情人争什麽呀!沐藍輕撫女兒柔滑的秀發,覺得母女倆又回到了從前。女兒就是這麽好脾性的女孩子,雖然有些小性子,但從不會真的記恨和鬥氣。
“涵修,你生媽媽的氣嗎?”
邵涵修搖搖頭,其實生氣是有一點啦,不過知道自己也有不對,就不能全怪媽媽了。
“涵修,相信媽媽,媽媽都是為了你好!嗯?”
“那,媽媽為什麽不讓我和騁在一起?”邵涵修幽怨地問媽媽。
“媽媽沒說不讓你們在一起呀!”沐藍輕笑。
“真的?”邵涵修驚喜地賴回媽媽懷裏,“媽媽真好!我就知道媽媽是最疼我的!”
“就知道撒嬌!”沐藍輕拍女兒的背,“起來吧,有客人來了,你不想下去看看嗎?”
“什麽客人?”邵涵修一點兒都不感興趣。
“任則騁啊!”
“真的?”他!騁來了!可他為什麽都沒說?一定要這麽吓她嗎?
邵涵修一下從床上跳下地,急急忙忙的就要奔出卧室。
沐藍一把拉回女兒,“涵修,你想穿着睡衣去見客人?”
任則騁這次來邵家,大家都把他當邵家小女兒的男朋友看待了,因此,邵涵修也沒被攔着和男友親密相見。
現在,邵涵修就和心上人站在桂花樹下,就着紛紛墜落的花瓣雨,說着情話。
“騁,我好想你!”邵涵修靠在男友胸前,這一刻覺得好滿足。
可任則騁并不。他擁緊心愛的女孩,吻了她一遍又一遍,仍然覺得不夠。
“修修,嫁給我,好嗎?”這是他回美國後惟一想出來的辦法。總是難以相見,沒法相守,他不想一直這樣下去。
嫁?她才剛滿十八歲,就要嫁人啦?爸爸媽媽會不會大驚失色呀?可……嫁的人是任則騁,她也好想……
“我……我要問過爸爸媽媽,他們不一定肯……”她有些害羞,有些擔憂。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向邵先生邵夫人提出請求,你只要答應我就好。答應我,好嗎?修修!”
“可我才十八歲。”她把臉埋在他臉前。十八歲,可以嫁人了嗎?她似乎什麽也不懂……
“我們可以先訂婚。”她還太小,他不是沒想過。
“嗯!”她嬌羞地點了頭。
“謝謝你!修修!”他輕吻她一下,然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盒子,打開拿出一枚鑽戒,輕輕托起她瑩白如玉雕成的小手,緩緩套入纖長雪白的無名指。
她一直看着他的動作,腦中千回百轉古今中外各種求婚的場面,還沒想好要他做哪一種,鑽戒已經戴在手指上了。
“騁,這樣就可以了嗎?”她還如在夢中。
“戒指是信物,你我的吻是簽章——”任則騁吻住女孩兒的唇,良久才輕喘着在她耳邊低語:“修修,我們已經締結契約,你是我的了!”
她是他的了!這樣的認知令她好安心——不!還是不夠呢!
“騁,我也要你是我的——”她羞澀地要求。
“是的!修修,我的公主,我是你的,只是你的,從前,現在,以後,都只屬于你一個人,永永遠遠。”
哇!他說起情話來也是了不得的。
“騁,我愛你!好愛你!今生今世,我也只屬于你一個人,永永遠遠!”
任則騁當晚就向邵氏夫婦提出了與邵家小女兒訂婚的要求。
邵遠辰沒有出面,沐藍自己單獨答複任則騁。
沐藍看着面前的年輕人,他有極沉穩極自信的氣質,好像世間事物全在掌控之中似的。他比她想象的更聰明,行事也出乎她意料的果斷與堅定。不錯,任則騁目前所做的正是她所希望的!只是,她沒料到一切來得如此之快。
從知道女兒與任則騁的戀情後,再怎麽氣也得對事情做個妥善的安排。既然女兒深愛任則騁,她能做的也惟有替女兒抓住任則騁。也許,天下的母親在愛自己的兒女時都是自私的,而她尤其疼愛自己的女兒,也就不免要用些手段了。
她強行替女兒休學,不讓女兒去美國,不讓女兒太快回到任則騁的身邊。她需要任則騁有一個明确的表示,即便不能如願,她退一步地想:如果女兒終将要傷心,那麽早點結束總比晚點好。
事情的演變顯然比她預想的好:任則騁想和女兒結婚。
可,這也太快了!
她幾乎算不上了解任則騁,當事情這麽順利地進行時,她反而猶豫。
“則騁,你愛涵修嗎?”沐藍沉吟地問。
“是的,夫人,我愛修修。”任則騁平靜地回答。
如果不是知道任則騁在向來情緒平穩,沐藍對他的回答幾乎要不滿意了。
“那麽,你為什麽愛她呢?”
任則騁是商場上叱咤風雲的大人物,而她的女兒是溫室裏一朵最柔弱的花,在那些以社會貢獻作為标準衡量人生價值的人眼裏,女兒簡直就是寄生物。雖然當父母的只希望女兒能舒舒服服地度過一生,但任則騁會願意一輩子照顧一個對他的人生、事業,甚至個人生活都沒有幫助的女人嗎?
任則騁想了一下,眼前仿佛出現那個矜持的、羞澀的、俏皮的、純真的、優雅的、熱情的多面貌的美麗公主,是的,他愛她,愛她的所有樣子,包括她的小性子,她是如此生動,與她在一起的每一瞬間都成了美妙而值得回味的時光,使他原本單調的生活也多姿起來。世間的女子千姿百态,他認定,她——就是他想要的那一個。從來,他都是個認定了目标就去做去實現的人,現在,也一樣。
“修修非常可愛,她是值得珍愛的女孩子。”任則騁簡簡單單地說。他不是個喜歡對別人說心裏話的人。
任則騁提到了珍愛!他是個聰慧至極的年輕人,知道她要的是什麽。
“那麽,則騁,你會珍愛涵修一輩子嗎?”沐藍被任則騁輕易折服了,也明白了女兒為什麽會墜入任則騁的情網。
“是的!所以,請您放心把修修交給我吧!”
原本還想着要難為一番任則騁,沐藍沒有想到,最後自己卻輕易地交出了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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