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條件
條件
滕彧蹙眉,細想這事不對。
江流和他是從小到大的同學,也是鐵哥們。江流高中畢業後到國外做模特,這些年一直在歐洲生活。
三年前,江流忽然決定和外界斷絕一切聯系,一個人在北歐過上了遠離塵世的生活。滕彧沒能聯系上江流,結婚的消息也沒告訴過他,他又怎麽會認識蘇茵,還和蘇茵在一起呢……
難不成江流以前就認識蘇茵?還是結婚後他倆才勾搭在一起的?……總不可能是今天剛勾搭的吧!
滕彧越想臉色越難看,半晌說不出話,一旁的楚潇潇扯一下他的西服,壓低聲音道:“阿彧,阿彧?”
滕彧回過神來,目光複雜地盯着江流說:“我和他是鐵哥們。”
蘇茵大喜,佯裝驚訝道:“啊?從沒聽你提起過,否則我今天也不會和……江先生在這裏約會了。”
滕彧面部肌肉控制失常,嘴角猛地抽了一下。蘇茵這話,既否定了兩人所謂的“鐵哥們”關系,又明目張膽地說兩人是在約會,一石二鳥。要不是這話明着暗着都在罵他,連他自己都想給蘇茵鼓個掌。
江流垂着目光,看剛剛還拒絕自己的女孩子現在貼在自己手臂上對滕彧言笑晏晏,嘴角劃過一抹笑,又立刻收好,左手自然而然撫在蘇茵頭上,目光移向滕彧,問:
“你認識蘇茵?”
“……她是我公司的藝人。”滕彧才沒臉說蘇茵是他前妻。
“這樣。天不早了,我送蘇茵回家。你也和這位……”江流看向楚潇潇,“和這位漂亮小姐早點吃飯。”
蘇茵笑着附和:“對,滕總和楚小姐吃完飯,還要繼續上回沒有做成的事呢。”
楚潇潇一聽這話就來氣。前天要不是蘇茵攪局,她今天哪還用得着拍戲累了一整天後晚上還陪滕彧來吃飯?既然蘇茵已經和滕彧離婚,她也沒必要再忍氣吞聲:
“蘇小姐也是,要抓緊機會,畢竟大部分男人都不喜歡穿破鞋。”
蘇茵贊同地點頭:“可不是。楚小姐心知肚明還上趕着當破鞋,勇氣可嘉。”
“你……!”楚潇潇一時語塞,還想向滕彧求助,委屈的小臉剛轉過去,就看見滕彧臉黑得可怕,霎時噤聲。
滕彧:“都少說兩句。兄弟,今天就這樣,改天我再請你吃飯,給你接風。”
江流點頭,帶着蘇茵上車。
出于禮貌,滕彧和楚潇潇目送兩人駕車離開。
臨走前蘇茵意猶未盡,又搖下玻璃窗,朝滕彧喊:“滕總,那三千萬記住早點彙給我,我缺錢。”
滕彧腦子一懵,什麽就三千萬了?
剛想問一句,車子已經揚長而去。
滕彧目光緊緊鎖在車上,直到楚潇潇拉他進餐廳才收回目光。
點菜,吃飯。一瞬間,他忽然想起自己氣昏頭腦,連協議書都沒看完就簽字了。那三千萬一定白紙黑字寫在協議書裏。
好一個獅子大開口。
滕彧眉頭緊鎖。三千萬都不算什麽,他現在發瘋似的想知道蘇茵到底什麽時候和江流搞在一起的。左想右想怎麽也想不明白。
不明白原因可以,但蘇茵絕對不能和江流在一起。他從小到大的鐵哥們和他前妻在一起?這要是讓人知道了,他臉面還往哪兒擱?
想着,滕彧打開微信,點開和蘇茵的聊天界面,發過去一句話:
【你愛怎麽玩怎麽玩,但不要碰我兄弟,否則後果自負。】
足足有三分鐘的時間蘇茵都沒回複。滕彧剛放下手機,鎖屏卻突然跳出消息提示。
他皺着眉打開微信,赫然見蘇茵發來一張她和江流的臉碰臉自拍。
滕彧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手指噼裏啪啦敲下幾個文字發送過去:
【蘇茵,你想死?】
剛按下發送鍵,一行灰色小字從聊天界面底部蹦出來:
【蘇茵開啓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的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
……
艹。
……
蘇茵删除滕彧好友之後,長長出了一口氣,渾身上下的細胞都散發着一個“爽”字。
駕駛位上的江流自然注意到她的變化。
他說:“你這樣太缺德。”
蘇茵側頭,笑彎眉眼:“你知道實情還陪我拍照,更缺德。”
江流今晚第一次噗嗤笑出聲:“從沒有人敢說我缺德。”
“那你應該早點遇到我。”
聽到這兒,江流忽地沉默。蘇茵習慣了江流這種沉默的狀态,便也不再吭聲,望着窗外飛速向後跑去的松樹發呆。
幾分鐘後,她旁邊的男人說:“陪你拍照是有條件的。”
蘇茵回頭,看着他的側臉問:“什麽條件?”
車子行駛在明江大橋上。月光如水,江面粼粼。
一聲緊急剎車聲刺破夜幕。随着聲音降落,車子停在馬路中央。
江流單手握方向盤,另一只手從空中越過汽車檔位,僅用食指輕輕擡起女孩子的下颚,讓她的目光被他眼中的龍卷風席卷而走——
“陪我一晚。”
一時間剎車聲與鳴笛聲四起。從後方行駛而來的車子被江流擋住去路,紛紛剎車停下,司機把頭伸出窗外罵罵咧咧:“媽的,哪兒不停非停大馬路上,撞死你算了!”
後方是久久不息的鳴笛聲,兩側是飛速超車的呼呼風聲。
蘇茵盯着那好看的唇一張一合,再上移到他的雙眼。四目相對,短短幾秒卻似乎漫長得像一萬年。
先認輸的是江流。他禁不起那灼灼目光的誘/惑,單手繞到蘇茵脖頸,将她拉到他面前,對準她的唇吻下去——
“別。”
蘇茵用手擋在兩人唇間,唇角微揚,聲音軟得能掐出水:“遠離塵世三年,漁夫先生還對男女之事感興趣?”
江流眼角隐約帶了些弧度,目光泛着星星波瀾:“三年,該開葷了。”
蘇茵微怔,很快恢複淺笑:“你和滕彧一模一樣。”
江流不解地看她。
蘇茵右手食指輕輕戳了一下江流的心口:“都是明着正經暗着騷。只可惜,這一套我膩了。”
她拉開兩人的距離,打開車門下車,臨走前朝車內愣住的江流揮揮手:
“其實我家在反方向。”
江流品味半天她這句話才明白她的意思。她一開始就讀透了他眼神裏的欲望,也從未允許他送她回家。
他從未輸給任何人。只是這一次,他敗得心服口服,連她指尖的餘熱還在心口溫存。
……
【為啥不答應江流啊,他長得那麽帥。】
【滕彧也帥啊,可是他渣啊。他的朋友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覺着吧,小姐姐別和江流在一起,氣氣渣男就夠了,別當真啊!】
【可我覺得江流就是很帥很有男人味诶……有點喜歡他QAQ】
……
直播間彈幕讨論激烈。系統77上線提醒蘇茵說:【蘇茵姐姐,這種時候你出面解釋一下會更好哦。】
蘇茵搖頭:“什麽都告訴觀衆就沒意思了。”語畢,她朝觀衆揮手說再見,随後問系統77,“怎麽樣,今天直播間人數有多少?”
系統77:【平均有兩萬三千人觀看,比昨天還要多呢!】
“不夠,遠遠不夠。你們平臺人流量多少?”
系統77:【我們平臺同時向多個位面世界發送直播訊號,根據最新統計,用戶至少有五千萬。】
蘇茵野心勃勃:“那麽,我要這五千萬人全來看我直播。”
系統77:【……加油!】
……
第二天,蘇茵一早到公司,高調宣布她的回歸。
公司的人一聽說蘇茵準備回歸娛樂圈的消息,個個興奮得不得了。想當初蘇茵風頭正盛之時,一人的收入頂多少二三線小明星的收入呢,為結婚退圈實在是公司的一大損失。
蘇茵也才二十出頭的年紀,和公司上上下下的員工關系非常和諧,多少人搶破頭都想來蘇茵手下做事,一方面能和女神近距離接觸,另一方面還不用受各種潛規則威脅。
兩年前跟着蘇茵的經紀人、助理、化妝師、造型師等人都等在休息室裏,蘇茵剛進門,就将她圍起來,噓寒問暖。
蘇茵一一回應,氣氛和諧得很。
這時蘇茵原來的經紀人陳靜走上前來,拉住蘇茵的手說:“蘇茵啊,你總算回來了,可喜可賀。你盡管放心,以後你的事情還都包在姐身上。姐從你出道就跟着你,姐做事,你肯定放心。”
蘇茵不失禮貌地對經紀人陳靜微笑,內心卻翻了無數個白眼。
陳靜從蘇茵出道就跟着她不假。但将蘇茵賣給滕彧的也是陳靜。
蘇茵出道時在一家新銳娛樂公司,老總是她的高中同學。也多虧這位年輕的總裁,十七歲的蘇茵才有了第一次演戲的機會。當時公司安排陳靜做蘇茵的經紀人,陳靜也确實“盡心盡力”,在一次晚宴上将蘇茵介紹給滕彧。
十八歲的蘇茵,被滕彧看得赤/裸/裸。
那之後滕彧将陳靜和蘇茵兩人一起挖角到東方娛樂公司,并與蘇茵簽下五年合約。蘇茵覺得自己成名後就離開原公司很不人道,并不想答應,最終在陳靜百般勸說下才答應下來。
哪知道,晚宴上她已經被滕彧視為獵物。滕彧私下付給陳靜重金,讓她無論如何把蘇茵勸過來。
再然後,就有了婚後兩年的噩夢。
想起過去的事,蘇茵只覺得過去的她太天真,誰對自己好一點就無條件地信任他。
現在再也不會了。她只憑雙眼和心髒去确認一個人是否值得信任。
她說:“靜姐,謝謝你這麽多年對我的指導。我聽說您手下現在藝人挺多,再加我一個忙不過來。”
“哎呀這你放心,姐我肯定還是把你的事情放第一位呀。”
“不必。”蘇茵斂了嘴角的笑意,“最近事情不多,我暫且自己當自己的經紀人。”
陳靜錯愕:“你忙不過來的,還是讓姐來幫你……”
這回蘇茵甚至沒聽她說完,便扭頭邀請門外的阿花進來,向大家介紹說:
“這位是阿花,以後就是我的助理,請大家多多關照她。”
衆人圍觀這個穿着土氣的鄉下女孩,小聲交頭接耳。
阿花漲紅了臉,怯生生地向大家做自我介紹。在得到蘇茵眼神的鼓勵之後,終于提高了些音量。
陳靜在一旁靜靜看着這一幕,目光冰冷,思索片刻,播下了總裁辦公室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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