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是真的不懂

是真的不懂

這天是尋寶的最後一天。

何向暖從房間出來，就見王念念在花壇裏尋找什麽東西，忙上前去問：“你找什麽？”

“找元寶，那邊那個哥哥說找到一個給我10塊錢。”

王念念藏着笑神秘兮兮：“等我找到換了錢，買卷粉給你吃，程阿姨那家卷粉裏面放了她的秘制海帶，很好吃的。”

“那我也一起找，”何向暖才不錯過任何游戲，“我以前玩過尋寶游戲，不過都沒有尋到過寶。”

“嘿嘿，那行，看你今天能不能找到。”

何向暖便開始在院子裏邊到處翻找，不時傳來：“呀，這個是不是？啊，是糖紙啊？有蟲！什麽蟲？”

何景明讓何向暖只能客棧玩耍，不準出院，自己在房間裏跟他公司負責人通話。談的是雁城即将拍出的地裏，按照他們公司的計劃和規模，需要拍幾塊地。

“我找到三個，你看！”

王念念捧着那三個元寶，興奮地跟何向暖展示。

何向暖一個也沒找到，不免有些氣餒，不過看見王念念為找那元寶，膝蓋的褲子都沾染了泥土，臉上還有一些。

就笑她：“哈哈，你是大花貓，念念大花貓。”

“我是大花貓？”王念念說着就往她臉上抹了兩道帶泥土的指印，“那你也要是小花貓。”

“哈哈哈，大花貓和小花貓！”

兩個人指着對方笑得開懷。

“走吧，我去買卷粉兒給你吃，就在那邊馬路對面。”

王念念帶她去洗手，把元寶給那個男子換了30塊錢，出了院門。

何景明談完事情出來找何向暖，發現沒有人影，就去問了阿桂。

“剛剛還看她們在院子裏玩呢，”阿桂停下手中的活兒，望了望院子，“不會出去了吧？”

“那不是很危險？”

何景明有些慌亂，忙要出去找。

“不會走太遠的，我去找找。”

阿桂緊跟着出了院子，遠遠就瞧見她倆在遠處小吃攤中間，一個挂着“程大娘卷粉”的攤位面前，等那攤主給她們包卷粉。

何景明籲一口氣，朝她們那邊走，阿桂也跟在後面，見她倆已經拿到卷粉，正笑嘻嘻地邊吃邊過馬路。

一輛車快速駛了過來，何向暖正要踏出腳往那車行駛的路線上走。

何景明心頭一凜，暗想：糟糕！朝前跑了幾步，卻看見王念念伸出手臂護着何向暖往後一拉，撞在了她的懷裏。

王念念手臂較長，又比何向暖高半個頭，何向暖在她懷裏顯得很安全。

等何向暖站好，看嘴型王念念應該是在跟她說：“過馬路小心一點，”指了指過去的車：“要看車，知道嗎？”

見何向暖點了點頭，何景明這才放下心來。

阿桂見狀笑了笑：“爸爸無時無刻都在擔心女兒。”

“呼～往往是心驚膽戰之後又虛驚一場。”何景明松口氣，無奈得很。

兩個人同為爸爸，感同身受，相視一笑。

這個時候一輛黑色轎車開來，停在了何景明的面前。

何景明一見那車，眉頭略微皺起，有些不悅。

那後座車窗緩緩降下，露出一打扮氣質雍容的老婦人。

年紀約莫58歲，臉上畫了淡妝，口紅塗很紅，些許皺紋分布在臉的周圍，頭發高高盤起，戴着藍寶石耳釘。

“媽？你怎麽？”何景明語氣不耐煩，“能不能不要老是這樣？”

“我怎麽了？你能出來玩我就不能了？”語氣不容置疑，用眼睛掃一旁的阿桂，複又對着何景明，“你剛剛看見了？暖暖在外面差點被車撞了，你怎麽當爸爸的？”

“……”

何景明想起剛剛那一幕是有些心驚。

“奶奶！”

何向暖遠遠看見了他奶奶的車，探頭望了望，驚喜地跑了過來。

“暖暖～”剛剛還眼神淩厲的老婦人換了一副慈祥的面孔，開了門下了車，蹲下模了摸何向暖的臉，“喲，怎麽這麽髒的？”

“我跟念念玩兒藏寶游戲呢，我們都是大花貓。”

何向暖一手拿着卷粉，嘴巴有些油漬，張殊寧臉上就寫了兩個字：嫌棄。拿出手絹在她嘴上輕柔地擦，用眼睛剜了一眼旁邊的王念念。

“這是我跟你說的念念。”

何向暖被擦着嘴，不忘将自己的好朋友介紹給自己的奶奶認識。

“你好。”

王念念鞠一躬，然後走到阿桂身旁，牽了阿桂的手。

“這是阿桂。”

何景明也介紹了一嘴。

“你好。”

阿桂禮貌性打了招呼，就牽着王念念往客棧走，不打擾他們一家人聊天。

“爸爸，”王念念邊走邊說，“那位奶奶好像不太喜歡我們，看我們的眼神怪怪的。”

“是不大喜歡，但是以往不喜歡我們的人也有很多，不影響我們生活不是嗎？”阿桂拿出紙巾給她擦了擦嘴，“好吃嗎？特意賺錢去買的啊？”

“好吃，我是想請向暖吃的，她說她沒吃過。”

王念念點點頭，因為好吃，所以露出滿足的笑容。

“不是你自己貪吃？”

阿桂笑她，輕輕彈了她額頭。

“嘿嘿，自己也想吃。”

黑色轎車開到了客棧門口，司機也下車來，站在他們身後。

譚易見是何景明的媽媽，含着笑出來迎接：“張阿姨？您怎麽來了？”

見張殊寧身後跟了只大漢，身高比他還高些，簡單幹勁的形象讓人不得不多看兩眼，看出一種外太空來的氣質。

“來接暖暖回家的，你看他，都把暖暖帶成什麽樣子了？”

幾人同時朝何向暖看過去，她正吃着手裏的卷粉，吃得很香，見有人看她，就擡頭嘿嘿笑。

“孩子嘛，玩鬧是天性。”譚易笑說，随即出櫃臺來對院兒阿桂說，“阿桂，去把何老板旁邊那間房收拾出來。”

“好。”阿桂答應譚易，對着王念念問，“念念你是去做作業還是去玩兒？”

“我吃完去做作業吧。”

王念念快速吃完手裏的卷粉，往自己房間走。

阿桂拿着工具去了A區301房，開始收拾。聽見何景明她們三人上樓來的聲音，進了302。

收拾的時候隐約聽到何景明跟張殊寧的談話，音調有些大，也許因為門沒關好，傳到阿桂耳朵裏倒是聽得七七八八。

“媽，小孩子愛玩是她的天性，她選擇跟誰玩的開心就有權利跟誰玩。”

“跟個服務員的小孩玩能玩出什麽來，全身髒兮兮，胡鬧沒有規矩，你忘記了上次也是跟一個小孩玩鬧，頭被磕了個包？兩個星期才好？”

“那只是意外，你不能以一次意外就否定她從中獲得的快樂。”

“那今天呢？只要我一不在身邊，就要出幺蛾子。”

“奶奶，”向暖在一旁解釋，“今天是念念救的我，她還教我怎麽看車來。”

“暖暖，奶奶跟爸爸說話呢，你去裏間做作業去，聽話。”

“……”

“還有你，你來考察就考察，做什麽帶着暖暖，放在我那裏，比哪兒都好。”

“媽你說過以後不管我的事。”

“我也不想管你的事，你那些荒唐的事我給你處理的還少了？我只是想管好我的孫女兒。”

“教育女兒我自己有分寸，你老人家好好安享晚年，別多管！”

“我不多管？你現在最該做的事情就是給暖暖找個媽媽！你現在還在跟那些男的鬼混沒有？我說你要在這上面吃多大虧才知道那條路是行不通的，能不能長點心？”

“我不想跟你談這個問題。”

“那就說暖暖，明天一定得跟我回去，再玩幾天都會被帶成野孩子了。”

“……”

張殊寧從隔壁間出來，進301房，見阿桂剛打掃完正要出門，阿桂對她禮貌一說：“您好，房間已經打掃完，您休息。”

“你等等。”

阿桂停了出門的腳步。

“你叫阿桂是吧？王念念是你女兒？”

“是。”

張殊寧走到桌前，用食指在桌上抹了一指，垂眼看了看，伸出腳勾住椅子腿兒，往外拉了拉，緩緩坐在了椅子上，也不正眼瞧阿桂。

“你知道的，你們當服務員的…當然，我不是看不上你們這個職業，不過你應該知道從中的差距，你跟你女兒最好還是跟我們家何景明和暖暖保持點距離為好。”

“保持什麽距離？”阿桂大概明白她說的意思，但是不明白她說的保持距離，“念念和向暖嗎？”

張殊寧又皺了皺眉頭，話都說那開了，他還在裝糊塗，終于正眼看他，驚奇地發現面前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一種與衆不同的氣質。

她混社會那麽多年，上上下下瞧過不少人，發現這人全身上下散發的不是功利，反而是種事事無所謂的态度。

無所謂她和他之間的差距，無所謂她現在跟他說話的語氣…

這倒是讓她生出一種欽佩，轉而又沒來由的覺得很氣憤，于是憤憤然把自己的意思表達清楚：

“就是少來往，你女兒和我孫女兒要少來往，你…”她指了指阿桂，劃了個弧度指向隔壁，“和我兒子也要少來往。”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阿桂站立姿态很好，直立挺拔，但又讓人看起來沒有防備，舒坦自然。

他沉思片刻後說：“不過，念念和向暖兩個人的相處，這個你我是決定不了的，她們喜愛對方。還有…我跟你兒子，我實在不明白你什麽意思。”

張殊寧被他那一番鎮定發言略微驚了驚，看他那樣子是真不懂？

難道又是何景明自發的看上他，人家可能根本沒什麽興趣？沒想從他兒子身上獲得什麽利益？

驀地覺得自己可能有些自作多情了。

“行了，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不過向暖怎麽交朋友，該交些什麽朋友，我自認為還是有能力管的。”

張殊寧不想再跟他多說，揮手示意他該走了。

“希望你在這裏住得開心。”

阿桂說完，拿着工具出門，語氣平緩，走的時候輕輕帶好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