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用過的就算舊

用過的就算舊

阿桂和譚易将那壞了裂了的石磚撬開，補了些沙子墊底、找平、放上新的磚、再用橡膠錘慢慢夯實。

“嘶…”譚易抱手在胸前，眯着眼睛去看鋪好的地，“感覺這麽補完新的舊的一對比，看起來不舒服。”

“過段時間就一樣了，”劉凱在一旁抽着煙評價，“新的時候不一樣新，舊的時候一樣舊。”

“嘶…用過就算舊…聽起來有那麽一丢傷感吶。”

譚易眼神恍惚了一陣，想起今天咖啡店裏滿臉堆笑的楊子齊。

此時門口停了車，揚子齊從上面下來，揮手跟車上人告別：“那好，明天見。”

進院兒來見他們在鋪新石磚。

“喲，換新的了？”

“采訪完了？”譚易問他。

“明天還去，把房卡給我，我去寫稿，晚上還發龐開俊看看。”

“龐開俊？送你回來那個？”

譚易去前臺拿房卡，揚子齊跟了過去。

“龐開俊是我親戚的親戚，送我回來那個是武宏，那是今天我采訪的人。”揚子齊拿過房卡，“吃晚飯叫我啊。”

“嗯…”

譚易目送他走遠，回阿桂他們身邊的時候，見阿桂正将那些換下來石磚用榔頭敲碎。

劉凱拿來幾個顏色不同的酒瓶，将它們用水泥壘砌了個不高的石頭矮牆。

藍雪花開得還很繁茂，枝幹耷拉下來，讓那破碎感的圍牆看起來仿佛有了價值。

仿佛那舊了的、破了的青石磚的使命就是碎來展示那花朵的豔麗，綠葉的翠嫩。

何景明收到阿桂發來的照片時，心跳突突了一下，這好像是他第一次主動給他發照片。

他想：如果種模式會不會成為了一種習慣…

不過照片一打開，讓他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花盆的角落，是成堆的蝸牛殼屍體，讓他聯想起上次那甲殼蟲吃蝸牛的視頻。

阿桂：甲殼蟲吃了蝸牛，好像還喜歡收集。

何景明發過去一個恐怖的表情。

阿桂：哈哈。

哈哈？

何景明盯着那兩個字，想象不出他哈哈的心情是出于什麽，神情又是何種。

“雁城那塊地後天競拍會就開始了，”助理老胡在會上安排着工作，“你們今天就準備一下明天就去雁城吧。”

“好。”下面人接到指示點點頭。

“雁城？”何景明問老胡，“後天嗎？”

“嗯，柳俊南跟程聰他們負責去競拍。”

“胡城那塊兒地我們就放棄了？”另一位股東在一旁問。

“胡城已經被開發得差不多了，那塊地雖然比雁城的便宜不少，但是地段也差得不行，都是些發展尾巴，我們就不去撿了吧。”

何景明目光看向面前的電腦，點擊了些資料，回他原因。

“就算是尾巴，那胡城人口多，修成普通商品房賣也能有得賺。”

“那你是想？”

“我想兩塊地都拍下來，同時開發同時賣錢。”那股東靠椅子上爽朗地笑，“小錢也是錢嘛。”

“行吧，雖然我覺得從時間成本上算那錢賺得不是很劃算。”

何景明見會上其它股東也都同意他的打算，也就點了點頭。

散會的時候何景明問柳俊南跟程聰：“明天什麽時候出發？”

“何總要一起去？”

“我也去看看。”

“一早就出發，那到時候我們來接您。”

“好。”

……

晚上大家吃完晚飯，揚子齊在一旁教王念念彈尤克裏裏，見她學得認真，關心一問：“學會幾首歌了？”

“兩首，不過陳鵬叔叔送我的書，裏面歌曲我都不會唱。”

“這樣啊，你還不會識曲譜啊？”楊子齊翻看陳鵬給她的教學書，“學校音樂課沒教嗎？”

“沒有，老師每次就教我們唱歌，她拉手風琴，讓我們跟着她唱。”

“哦……這樣吧，我來教你認識曲譜好了……”拿出張白紙，“其實還是很簡單的。”

譚易見他一時半會兒回不了房，天氣漸冷了些，還穿着單薄襯衣，将自己外套給他披上，自己先回了房間。

他打開衣櫃，見揚子齊帶的衣服不多，穿自己的又太大，就在網上給他買了幾套衣物。

揚子齊進屋來，見譚易用電腦在輸入數字，又在賬本上寫着東西。

“算賬呢？”揚子齊上前親他額頭。

“該發工資給大家了，”譚易笑着嘆了口氣，“他們還都期待着國慶的那份兒獎金呢。”

“怎麽了？”

“最近也生意不太好。”譚易伸了個懶腰。

“是競争多了？”

“不是，秋天的景色還沒到最好的時候，算是淡季，過一個月就好些。”

“你炒股嗎？”

楊子齊脫了衣服，打算去洗澡。

“不炒，買些基金，”譚易順手就攬了他過來，抱着往桌上放，“怎麽？”

“武宏說他當年賣了房子，進了股市，年化率比銀行利息高很多。”

揚子齊借他的力，很自然地一躍，坐在了那桌上，手不小心碰到了電腦，一旁又到處散着書本。

“你也想進？”

譚易将電腦往一邊推，開始吻他。

“不想，不會弄。”

揚子齊接着他的吻，邊吻邊拿腿環住了譚易。

“還是不好随便進，人們不是常說嗎？”譚易慢慢用上了些力，“人是賺不到自己認知以外的錢的。”

“唔…”

造作的時候，楊子齊的頭老是撞到桌後面的牆，譚易用手護着那後腦勺，撞得他的手也有些疼痛。

空間局促，最後将人搬到了床上才放開享樂。

事後揚子齊将筆記本電腦放床上繼續寫他的稿子，頭隐隐作痛，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擡頭将這個房間掃視一圈，見地上因為剛剛的激情掉落的書本，撇了撇嘴說：

“這房間太小了，不像個家。”

“家？”譚易收拾桌子，怔了怔，“小嗎？那換到上面套房去？”

“怎麽？”楊子齊藏着笑，舉目望他，“我不配住你家去？”

“我那裏鑰匙我媽有，會經常過來幫忙收拾，”譚易收拾好東西也上床來，“我怕…”

“沒想到你還是個沒長大的寶寶，還要媽媽幫你收拾呢？”說笑間一個翻滾滾到了他懷裏，手捏他臉，“是個多乖的寶寶？”

“…她非要，我也拿她沒辦法。”

“這樣啊…”楊子齊垂眸在他懷裏笑了笑，須臾後又翻過身回到自己位置繼續打着字，“那就這樣吧。”

……

晚上何向暖給王念念打來視頻對她爸爸一通抱怨。

“我爸爸自己撇下要去你那玩，”何向暖在那邊氣憤，“你說他是不是個壞爸爸。”

“向暖，”何景明在一旁無奈勸說，“我是去工作，不是去玩。”

“我才不信呢，我也要去嘛。”

“向暖，你爸爸說是工作就是工作吧，”王念念在這邊安慰那邊撒嬌的何向暖，“爸爸是不會騙人的。”

“那是你爸爸，我爸爸每次都說帶我去玩，每次都說工作工作。”

何向暖的嘴巴都快嘟成魚嘴了。

“哈哈哈，”王念念見她可愛，繼續寬慰她，“你不是還要上學嗎？等放寒假我們再一起玩好了，對了我現在在學識曲譜呢。等你寒假過來，我就能彈更多的歌了。”

“對對，爸爸等你寒假一定帶你玩，這次說話算話。”

何景明伸手指跟何向暖拉勾，何向暖頭一偏，哼了一聲，一秒不到，又将手指勾在了她爸爸的手指上。

“何大哥明天要來嗎？”

阿桂聽見他們聊，走過來問。

“是的，明天中午到。”

“那好，明天中午見。”

“好，明天見。”

何景明挂了電話，心裏高興難掩。

這邊阿桂将手機收起，發現王念念低頭垂眸，不太高興。

“爸爸。”王念念聲音有些弱。

“怎麽了？”阿桂關心問，“想向暖了？”

“今天關于我媽媽…”王念念依舊不敢擡頭，“我說漏嘴了。”

阿桂一時沉默。

“當時賀洛婉說她外婆叫丹丹，我…說我媽媽也叫丹丹…”

“……”

“爸爸，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王念念擡頭見阿桂不說話，有些着急。

“不…”阿桂蹲下握住她緊張地來回搓着的手，“沒有說錯，不要怕。”

“可是梁爺爺說…”

“沒關系，這個不重要。”

阿桂打斷她說的話，眼神堅定，神态自若。

王念念便不多說了，只是心裏後悔自己嘴快，沒能守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