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風雨欲來
度離想了想接着道:“第一個可能,是歐陽門主他不想讓自己的獨子去伐魔,畢竟你也說了世家子弟伐魔其實并不可能從根基上給魔教造成什麽影響,而且花美人......”度離頓了一頓:“是有些兇殘的,三公子牽頭,萬一不小心死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當然也不排除不是死在魔教手裏。”
除了李成蹊,李興也放下了之前對度離的各種猜疑,專心致志地聽度離分析。
“你們想,三個門派競争那麽激烈,歐陽毅死在其他門派手裏的可能性很大啊!”度離神情有些憤憤,在山上時,葉伯就給他講過正道人士經常在一致對外的時候內讧,往往敵軍還活着,友軍已經死了。
李興:“那些正道門派在您心中竟是如此不堪麽!不過好有道理!”
“第二個可能呢。”李成蹊問,一邊示意李興喚人續茶。
“至于第二個可能……”度離眨眨眼,“也不排除是其他正道門派動的手。既然能有跟三大門派并齊的漠北門,那也可以把漠北門拉下去,讓什麽漠南門、漠西門坐上去。也許有想不開的人一貪心就這麽幹了呢?”
想了想,度離又補充道:“也許也不能完全排除魔教,畢竟我也不太清楚魔教的行事風格。”
李成蹊點點頭:“還有一種可能——漠北門不是自導自演,而是門內出了叛徒。”
度離眼睛一亮:“是我沒想到,也可能是門派內鬥争,畢竟歐陽毅是獨子,他死了漠北門下一任門主會是誰還不好說呢。”
“不管歐陽毅為何遇刺都與你我無關。你不是想要佐料麽,我讓李興派人陪你去後廚挑選如何?”李成蹊不欲在繼續這個話題,正好度離一路嚷着要買佐料,索性轉移了話題。
“好啊。”度離欣然答應,甚至有些得寸進尺:“我看酒樓也不營業,可以讓廚子做幾個酒樓的特色菜肴給我嘗嘗麽。”
李成蹊看向李興,李興立刻應下:“屬下這就去安排。”
“你讓其他人安排就是,本座還有話問你。”
度離也不想聽他們還有什麽話了,他只想立刻去吃大廚做的飯菜。
待度離下樓後,李成蹊右手手指輕敲着扶椅把手:“漠北門這般動靜,是花舞欲在漠北吧。”
“回樓主,确實有兄弟報告漠北這片見到過花舞欲,只不過他好像并沒有在城內停留。”
李成蹊收回手:“這條消息不許販賣。若有人買花舞欲的消息暫且不回。”
“是。”李興諾諾應下,“如今正道伐魔,花舞欲勢必是要回魔教的,那他一定會再經過漠北城,樓主是有什麽打算麽,是否需要屬下派人部署?”
“不必。”
“屬下還有一事想問,您帶來的這位少俠……”李興還是沒忍住發問了。他實在摸不準拿什麽态度面對那位。
“就稱呼他少俠即可,他有什麽要求盡量滿足。”
李興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樓主的目光似乎有些飄忽。
應下之後李興正打算告退,李成蹊又發話了:“這幾天不要讓他離開酒樓,若是他想出去,第一時間通知本座。”
李興不解,為什麽不讓人離開酒樓?不過他也不敢多問。
“等等,若是他起問花舞欲,也不要回答。”
又被樓主叫住了,李興更搞不清楚了,難怪九堂主說要小心對待着那個少俠呢。他感覺樓主對人家也沒個明确态度,看似是奉為上賓,又好像處處防範着。
等李興走了,李成蹊一臉肅然的坐在椅子上。
李成蹊知道花舞欲如果回魔教,一定會路過漠北城。漠北門也不會不知道。
漠北門不想把花舞欲在漠北城的消息公布出去,想必是存着趁花舞欲中毒給他使袢子的心思,若是走運抓到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如果是這樣,歐陽學策在漠北城搞出了這麽大的動靜,卻讓歐陽毅早早離開漠北門是為何故?假使漠北門成功給花舞欲使了絆子,歐陽學策不準備把功勞留給歐陽毅麽?歐陽毅又怎麽偏偏就這種時候在漠北城附近被重傷?
度離分析這可能是漠北門自導自演,那是因為度離不清楚歐陽學策的為人。李成蹊卻知道,歐陽學策這個人,有野心、有魄力。但是他有一個致命弱點,那就是他的獨子。
李成蹊大腦迅速運轉着。第一,歐陽學策太在乎他的兒子了,不可能因為不想讓歐陽毅去伐魔就重創他。第二,若是正道人士動的手,誰能在漠北城附近悄無聲息搞出這麽大動靜?何況漠北門還在全城戒備。有這個本事的,無非那兩個:魔教或武林盟。第三,漠北門發生內杠了。漠北門能在十多年裏迅速發展起來,跟他們門裏有太多江湖散人有很大關系。一開始江湖人都不把漠北門當一回事,是因為覺着一盤散沙成不了大事,然而看似“一盤散沙”的漠北門在歐陽學策的帶領下,不僅堅固,還越來越壯大。就連山風樓也并不清楚歐陽學策是用了什麽方法。難道說,漠北門的堅固開始瓦解了?
從前李成蹊也暗中讓人調查過漠北門裏的散客都是些什麽人,但是收獲并不多。這下他有了想法,準備再派出一批人。
李成蹊喜歡所有事情都在掌控中,所以他建了山風樓,明面上販賣江湖消息,暗地裏為他尋找醫怪也收集了很多線索。比如花舞欲,衆人只知道花舞欲中了毒,他卻知道花舞欲中的是醫怪的噬心蝕骨。想到花舞欲中的噬心蝕骨,李成蹊渾身氣場陡然銳利起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中了噬心蝕骨的人會承受什麽樣的折磨......也沒有人比他還清楚,醫怪還活在某個角落。
李成蹊覺得最近江湖上看似平靜,卻有種風雨欲來的征兆,并不是伐魔這種他看不上眼的事,他極其肯定,如果發生大事,一定跟醫怪脫不了關系。思緒有些混亂,李成蹊索性派人送去紙墨去他房裏。
将一張白紙攤開鋪在桌上,李成蹊先是寫下花舞欲的名字。
魔教與山風樓本無甚交情,半年前魔教教主忽然大開殺戒,連着端了兩個小邪教、一個小正派,震驚了整個江湖。他派人去查之下才知道花舞欲中了毒,整個人狀若癫狂。
因為花舞欲戰鬥力太高,李成蹊只能親自去魔教探個究竟。待他潛入魔宮後,是他第一次見到傳說中天人之姿的花舞欲。在見到花舞欲後,李成蹊身體裏的血液一瞬間全部沖到了頭頂,他陡然間爆發了極強的殺氣,沒有掩飾,也不想掩飾。
不再隐匿身形,李成蹊自黑暗中走出,想伸手将地上蜷縮成一團、痛苦呻/吟的紅衣男子拉起。然而痛苦極了的花舞欲還保持着一絲清明,揮開即将觸碰到自己衣服的手。只是此時的花舞欲是很脆弱的,他內力全失,身體裏每一條經脈中都像有螞蟻在啃咬一般,痛苦得全身都在打顫,他并沒有能力對抗李成蹊。
李成蹊根本不理會他的反抗,他的左手将花舞欲的兩只手禁锢在地上,右手撥開花舞欲并不整齊的衣服,果然,在花舞欲左胸心髒的位置,有一朵彼岸花妖嬈地綻放着。巴掌大的彼岸花沿着花舞欲左胸上那一顆紅點妖冶盛開,像是手藝精湛的藝人刻在他身上的圖騰,紅的驚心,紅的魅人。李成蹊卻知道,若是等這彼岸花的顏色漸漸變成黑色,花舞欲也就逐漸走向死亡。
噬心蝕骨,除了制作出這個毒的醫怪,沒有人能比他還了解這個毒了。他覺得不可思議,花舞欲中的居然是噬心蝕骨。
李成蹊身上的殺氣強烈得仿佛要化成實質,他冰冷着一張臉,手裏是從花舞欲身上撥開的衣服。
全身汗津津的花舞欲發出有些嘶啞的聲音:“你是來殺本座的,還是來上本座的。”
李成蹊:“......”
李成蹊已經十幾年沒有有過這麽大的情緒波動了,自覺失态的他冷靜下來,抿了抿本就薄的唇,他把衣服蓋在花舞欲的胸口,左手依然以一種暧昧的姿态禁锢住花舞欲的兩只手,右手卻覆向了彼岸花圖騰所在的位置。就在花舞欲真的以為他要圖謀不軌的時候,一股暖流自胸口奔流向每一條經脈。李成蹊在給他傳輸內力。
打從李成蹊進來,就被花舞欲身上的氣味給拉走了心神,花舞欲身上散發出來極濃郁的荷花香味。正是中了噬心蝕骨這種毒的人在毒法時會散發出來的氣味。拉開衣服求證,果然是噬心蝕骨。頭腦充血的李成蹊根本沒去看花舞欲的臉。
一成內力傳過去,花舞欲身體的顫抖逐漸緩和下來。這時李成蹊才看向花舞欲的臉,花舞欲也在看他。
花舞欲下颚尖尖,五官極美,長了張女子見了都要羞愧不如的臉。此時他衣衫不整,臉和散開的黑發都是汗濕的,有幾縷頭絲更是濕漉漉地貼在他光潔的額頭和臉頰上。
方才的折騰又使得他臉色蒼白卻帶着一抹病态的潮紅,這幅姿态削減了花舞欲身上本來擁有的淩厲氣質,為他平添了幾分脆弱。如果有任何一個男人現在進來,大概都會想歪這裏是否發生了一場情/事,定力差些的可能還想要替代李成蹊,狠狠蹂/躏地上脆弱的美人。
這樣的美色在前,李成蹊偏偏熟視無睹。
李成蹊松開兩只手,起身疏離得站到了離花舞欲五步之外的地方。
花舞欲只見他一雙冰冷的寒星目掃過自己,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教主可要整理衣冠。”
花舞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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