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開始還是開始

開始還是開始

突如其來的災禍給了柯年一個措手不及，剛剛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正準備選擇暑假旅行的地點，一場車禍便将這一切打斷。

幾個表叔們幫忙料理着喪事，讓他覺得很不真實，他偷偷跑去過醫院兩次，被表嬸們硬拉回來，她們怕他接受不了母親的死亡，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其實她們想多了，他是眼睜睜看着母親染滿鮮血的身體被送進急救室再也沒有出來，他比誰都清楚，可是就是不甘心，怎麽真的就死了呢？第一次經歷死亡，就是自己的母親，唯一的依靠。

從記事開始他就跟着母親兩個人生活，家裏沒有父親的任何照片，母親也鮮少提及，年少無知的他曾今十分在意地問過，第一次母親拿出劉德華的照片淚流滿面，說她當年闖蕩娛樂圈遇見還是小新人的他然後墜入情網，奈何命運弄人，他要追尋他的明星夢最終離她而去，留她一人含辛茹苦将他養大，柯年為此很是恨了劉天王一段時間，為此還跟班上的華迷大打出手，回來向母親解釋的時候，她又拿出金城武的照片流淚滿面，說之前其實都是騙他的，他的父親其實是金城武大帥哥，為了保護他，她只能用另一個人來作掩護，單純的小柯年又這麽被騙了一次，當第三次她拿出馬克西姆的照片又準備淚流滿面的時候，柯年終于打消了詢問自己老爹是誰的念頭。幾個表叔都是隔得比較遠的親戚，平時很少來往，要不是見他一個孩子什麽都不懂，恐怕喪事都不會伸手接辦，現在這世界上再沒有親人，柯年想像了一下往後的生活，十分的不樂觀。

住的房子不知道要怎麽辦，三室一廳對他來說太大了，又只交了首付，每月的房貸不是他能負擔的，存款原本是夠他念完大學，可是住院費喪事辦理下來的花費除過，卡裏的現金只夠他交完四年的學費，恩，生活費的話，必須打工了。

表叔們離開的時候湊了一點錢給他，柯年沒有接，雖然知道他們是好意，但是喪事已經勞煩他們很多，那個時候他還陷在失去唯一親人的失落絕望之中什麽都不想想，什麽人都不想見，巴不得他們趕快離開，不過一個月過去，眼看着就要開學，所有的事情積攢起來讓他不得不振作起來為自己的将來打算。

柯年收拾了一下一個月沒有打掃的屋子，又開始覺得之前的打算并不合心意，他跟媽媽在這裏生活了這麽多年，牆紙家具都是她親自挑選的，一定不能失去它，吃完飯該去銀行問問，房子會不會因為交不起房貸被收回去，他後悔從前沒有絲毫關心過這些，網上查的資料也要懂不懂。

“誰？”

卡年癱坐在沙發上不想起來，更不想去開門，門鈴一直在在響，柯年十分郁悶想起都市小說的套路：有一個少年{或者少女}他的遠房親戚去世了，然後有人來敲門，那麽他{或她}将會得到一份意想不到的財産。如果有一個少年{或者少女}他的親人去世了，然後有人來敲門，那麽他{或她}将會發現他{她}将要代替他{她}的親人還一份數目相當驚人的債務，柯年拍拍自己的額頭，按照這個套路來看，自己就是後一種情況了，不知道來的是什麽三頭六臂。

柯年笑了笑去開門，果然這段時間精神太差，怎麽胡思亂想道這種地步。

“您好，柯年先生麽？”

“是，請問您……？”

“我叫Arling，是接受Alcott先生的委托在您去英國，請收拾一下，我們今天下午的飛機。”

……

“Alcott先生？敢問您說的那位先生跟我什麽關系？”

“這件事您該去問他本人，我的任務是來接您去倫敦，您的護照還有兩年就要到期，原本不該現在來找您，不過目前您的母親去世，Alcott先生認為應該早點帶您回國，當然，如果您不願意現在就會英國的話，我可以回複先生，您并不需要他的幫助。”

“你在說什麽？什麽護照什麽回國？”柯年聽了半天越聽越糊塗，他在中國長大，明明就是中國人，怎麽扯到回國還是回什麽英國……

名叫Arling的中年往房間看了一眼，“我們一定要堵在門口談麽？”

柯年想了想，不情不願地将人放進來，“沒有開水，礦泉水可以麽？”

“謝謝。”中年很有修養地道完謝 ，将提包打開，裏面一摞文件放到柯年眼前，“您是英國國籍，雖然在中國生活這麽久，但是護照一到期便會被遣送回國，為了您的學業着想，還是提前回去比較好一些。”

“我是英國人？我怎麽不知道？”

學了六年的英語，柯年的水平應付高考還是可以，看專業文件的話，就跟看天書有的一拼。柯年翻了翻，能認識一些單詞，連在一起的，不知道什麽意思。“我看不懂。”把文件往前一推，“我是中國人，你所說的事情我沒有聽說我，媽媽也沒有告訴過我，而且，我并不認識你，還有你所說的什麽先生。”

“這麽跟你說吧，您跟您的母親都是英國居民，在這裏，你們都是外國人。”

……

“你在胡說什麽？”

最後中年人帶他去了英國大使館，又去學校看了檔案，終于搞清楚自己愛國愛了十幾年，居然還不是自己的，柯年不明白，這麽大的事情為什麽母親只字未提，可惜現在想問也沒有機會了，迷惑之餘又開始不安，那個只在電視跟書本上見過的國都要讓自己去生活的話，實在不可思議，先不說生活能不能習慣，就是溝通都會成為大問題，柯年躊躇道：“那個，既然護照還有兩年到期，我等到期了再去英國吧。”

Arling扶了扶眼鏡，“也就是說，您并不需要先生的援手，兩年之後自己回到英國麽？”

……

“好的，那麽我可以離開了，”收拾好文件，中年看看表，撥通了電話，大概是對那邊說了什麽，然後又向航空公司電話重新定了返程機票。柯年不能就這麽離開，只好等他打完電話告別，打開出租車車門，Arling不确定地看了柯年一眼，終于問道：“你确定兩年之後能自己到英國麽？”

柯年笑笑，“自己坐飛機還是丢不了的吧！”

“您現在拒絕了先生的幫助，兩年之後便要自己去英國，據我所知，您一直在中國生活，并沒有去過倫敦，您的母親在英國沒有任何的財産留給您，您去了要靠什麽生活？您的學業要怎麽樣繼續？還有您将要住在哪裏？都考慮好了麽？那将非常辛苦，而先生不會再伸出援手，他的仁慈只有一次。”

……

柯年太天真了，都怪同桌整天的言情小說毒害他，以為有個來歷不凡的親戚，原來人家不是現在你不去，兩年之後又派人來接你，過了這個村兒就沒有這個店兒，到時候人家根本就不打算管你了。要不是Aaling提一句，他還等着坐飛機去了英國然後還想着有人接呢，自作多情了。

“等等，我……”柯年趕緊一把抓住要上車去機場的人，“我們再談談，我沒弄清楚。”

等出租車司機罵罵咧咧開走了之後，兩人坐到咖啡廳，柯年這才認真問他關于他說的那位先生，那個叫奧爾科特的家夥究竟什麽來頭，其實他原本心裏猜測他所謂的先生根本就是他沒有露過面的老爹，可是看着反應，很可能是他自己弄錯了，哪有兒子接一次接不到就不打算要了的。

“‘我并不能解釋清楚，但是可以這樣理解，對于先生來說，您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伸出援手，是出于道義，您不接受，先生也沒有照顧您的責任。”

也就是說他要去了是在人家屋檐之下求庇護的，卡年想了想，“我能不能一直留在中國？”

“當然可以，不過您的母親去世，兩年之後您已經成年，必須要開始換簽證，而且工作簽證與學習簽證的時間并不一樣，這些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您需要向別人請教。”

……

卡年對這些一竅不通，先別說什麽續辦簽證，他連生活費都還沒有着落，房子還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收走了，對了說起房子，“那個，我要是去了英國，我家，就是我們的房子怎麽辦？房貸還沒有還完，會不會……”

“這件事不是問題，我會報告先生，您現在居住的房子可以幫您交完貸款，不過，恐怕您回來居住的時間不會太多。”

只要能留下房子，哪怕不能住呢，媽媽的衣服化妝品鞋子都在裏面，還有他們樣的兩盆仙人球……“我就算去了英國也沒有錢念書生活，我欠他的要怎麽還？”

“您要明白，如果您沒有接受這次援助，您跟先生便沒有任何關系，既然接受了，便是家族一員，作為一族之長，先生不會讓族中孤兒償還生活以及教育經費的。”

“那房子……？”

“也在生活費用之列。”

握緊拳頭，柯年終于下了決心點頭，去英國，就當出過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