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尼羅河之殇2

尼羅河之殇2

柯年開始下意識的注意隔壁的情況,安利·迷迪奧的舅舅名叫西康·佩斯,自從回來之後一直呆在家裏,那個名叫烏克的中年每隔一天都會過來一趟,這最近幾天,隔壁突然多出一個常客,那人唇上留了很粗一條胡子,而且似乎對各種帽子情有獨鐘,柯年覺得自己越來越有向變态偷窺狂靠近的趨勢,大概是閑得太厲害,他甚至開始研究那個新客人的衣着變化規律。直到那天在十字街路口在一晃而過的警·車裏看見他的身影,才恍然大悟,回來之後柯年對自己的智商産生的嚴重的懷疑,偵探跟警·察多麽和·諧的搭配,他怎麽就後知後覺一直沒有意識到。

關于那個女人後來的事情,不安利說那女人自己要回去,因為她的女兒還在裏面,當時她是被安利跟烏克兩人從麻袋裏拖出來的,要是原本打算等事情結束交給警·方遣送回國,可是她不願意等,她的女兒還在SOHO,而那個地方警·察也不能随便插手,更何況現在時間不對,但是要把那孩子帶出來的話,需要很大一筆錢,而他們沒有那麽多的錢財,并且,世上那麽多不幸的人,他們救不了每一個。

天堂裏也會有黑暗,地獄也能是某些人的天堂,這個燈火流離的社會柯年早就有所領悟,只是一想到那個女人是中國人的話,就總是讓他覺得很在意,他看過她的筆跡,淩亂但是思路清晰,她的女兒不知道有多大年紀。

那天玫瑰莊園又發來了請帖,星期日的庭聚會,Arling帶着一個巨大的箱子過來,裏面裝着為柯年準備的兩套衣服,是他從未穿過的燕尾服,還有娘兮兮的絲綢蝴蝶結,說實話,從第一次在電視上看見這種裝束時,他就不明白這麽難看的衣服會是身份的象征,燕尾服!燕尾服!柯年想狠狠地咬它們一口,可是聚會他不能不去,那邊對他的态度并不熱絡也并不冷淡,相見時會親切地招呼,分開時候也不會聯系關心,這種狀況對柯年來說比較滿意,但是現在他對所謂的聚會沒有一點興趣,更何況那怪異的燕尾服讓他很是吃不消。

“畢業之後一定馬上回國。”與其說他想念中國的生活,不如說想念全聚德的烤鴨跟川味居的火鍋,牛排面包通心粉加了糖的紅茶已經折磨的他舌頭快要失去功用---中午在學校只能入鄉随俗,他自己的手藝,弄出個七八分像還可以,再高級別一點就拿不出手了。柯年對食物的适應很慢,但是不得不說倫敦是個魅力無窮的城市,即便每次用餐時都信誓旦旦發誓想要趕緊離開,倫敦依然給他永遠呆在這裏的期望,倫敦塔,大英博物館,溫莎古堡,就連那老是不見太陽的沉沉空氣中也飄蕩着歷史人文的厚重氣息,可惜這裏沒有他的家,他是個客人。

那天的聚會他去的有點晚,因為來接他的車子路上出了一點故障,那兩吉普車實在是太老了,柯年早就覺得它會時不時的抛錨,不過好在已經離莊園不遠,路上的風景也不錯,跟司機打了招呼,想着反正也是等,不如邊走邊看看景色,等他弄好在追上自己也可以。

包裏裝着剛買的耳機,音質很是不錯,柯年下載了幾首新歌,已經開始适應英文歌曲那別扭的吐詞方法。

一輛梅紅的轎車突然在他跟前停下,柯年對它的樣子很感興趣,不過因為對車注意的比較少,并不知道那是什麽車,想繞到前面去看看牌子,可是似乎又不怎麽好,猶豫間,車窗已經打開,戴着墨鏡的男人,抿着嘴突出兩個字,“上車。”

車上的是一個中國男人,按中國人的标準,他的長相是十分英俊的,不過因為沒有笑容,臉孔看上去顯得冷峻。

……

“請問你是?”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并沒有這樣一個熟人,就是不知道是不是Arling讓他來接自己的,不過那也該給自己打個電話通知一聲才對啊!

“上車。”

男人重複一遍,似乎快沒有耐性,柯年也不知道着了什麽魔,居然打開門唰一聲趕緊坐了進去,車子啓動了才覺得不可來,想到倫敦的治安,還是有些忐忑,還好車一直朝着莊園的方向開去,柯年總算放心一些,這人不是來接自己的就是同樣要去莊園,今天的聚會,大概來的人比較多,就是不知道這位是什麽人。

汽車并沒有停在正門,而是穿過花園直接從副樓進入車庫,沒等柯年下車站好,男人已經急急忙忙摔門而去,從來到倫敦開始,尤其是在玫瑰莊園,他從沒見過哪個人如此不注意禮義,獨自被扔在車庫的柯年摸摸鼻子,出去吧,反正人家載了自己一程已經很感激。關好車門,柯年挎好自己的背包,從車庫出來沒幾步,發現迎面就是玫瑰花圃,而正對着玫瑰花圃的白樓走廊上,剛剛載回自己的男人正在焦急地對另一個人說話,似乎正急于講什麽事情解釋清楚。

這樣偷窺別人談話很不禮貌,柯年離開花園回到自己的房間準備換上禮服,剛剛換好便聽見仆人來敲門,說先生讓他去一趟書房。

柯年道了謝,穿過大廳的時候發現二樓已經香衣美酒來了不少賓客,雖說都是一家人,但是他們很多都不在倫敦居住,柯年掃了一眼,聽見他們似乎在談論什麽事情,不過說的法語,他只聽懂了兩個單詞。

奧爾科特家主的書房很大,柯年整了整衣領才進門,叫了聲伯父,奧爾科特似乎并不是專門等他,只把一個紙箱讓他帶回去,說是他父親的遺物,原本一直留在他那裏,下面你在該由作為兒子的他來保管了。柯年說了謝謝,讓女仆将紙盒放到自己房間去,然後離開書房準備去客廳。原本還打算着怎麽樣應付別人得到交談,雖然對他只是客客氣氣的問候,自認為外來人口的柯年自覺措辭還是小心一點的好,不過剛剛下了樓梯,發現客廳裏面氣氛詭異,大家都握着酒杯沒有交談,柯年原本沒有那麽多情地認為是自己的原因,可是站了一會發現還是沒有一個人說話,“難道自己被集體排斥了?”不可能啊!就算他的出現對某些人來說不讨喜,但絕對也不該是這種情況!柯年掏出手機,假裝接電話離開客廳,在走廊上對着牆壁上的油畫長長呼氣。

還不如去看剛才給他的箱子裏面裝的是什麽,他那父親的長相都不清楚,心裏其實還是很好奇的。不過原本應該從走廊回去的柯年鬼使神差地下樓打算從花園繞過去,已經黃昏,天空居然很難得地出現一片紅雲,柯年沒由來的一陣失落,天那麽大,天空下只有自己一個人。

很快經自己的失意情緒散去,柯年一邊欣賞開得不合時節的玫瑰,一邊往自己房間走去,突然發現花園盡頭有一個人影,似乎哪裏不舒服,正扶着柱子大喘氣,“你怎麽了?”柯年試探一聲,見那人并沒有反應,想了一下還是賺了方向想那人走去。

“哪裏……不舒服麽?”

“沒事。”

男人的聲音很冷清,有一點低沉,兩個字就阻止了柯年前進的動作,“這個時候不要再外面走來走去。”男人看了柯年一眼,思考了一下,“我送你回去吧。”

明明剛才是他自己不舒服,現在卻說要送自己回去,柯年被男人詭異的邏輯弄糊塗,張張嘴都不知道該拒絕還是該道謝。

“還有什麽事情嗎?”男人對柯年雖是發呆出神皺眉。

“沒有。”柯年搖頭,男人面色蒼白,烏黑的頭發看上去很柔順,一部分細碎地将額頭遮住,要不是那一雙綠色的眼珠,柯年會以為自己見到了一個中國同胞,他的眼窩很深,臉型也棱角分明,但是卻沒有西方人普遍的粗糙,看上去更加精致細膩,身量也不像別人那麽過分魁梧,而是有一些……內斂的纖細,他的形容詞并不怎麽到位,但柯年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不過中國人沒有那麽白就是了,恩,真白!

看了一眼自顧發愣的少年,男人率先往副樓那邊走去,柯年的房間在二樓,從這裏就能看見半開的窗戶,柯年回過神趕緊跟上去,一邊心理面嘀咕,老外不都是藍眼睛麽,怎麽綠的跟玻璃球一樣,“一個大男人居然戴美瞳!”

……

“天生的。”

過了很久柯年才反應過來自己居然憤恨地說出來了,還被人家給聽到。“我……”柯年想了想,算了吧,還是什麽都不要說得好。“哎!你會說中文?”

是啊,他剛剛是用中文說的,男人剛才說的那句好像也是中文來着!

“恩。”

兩人已經到了柯年的房間,因為仆人都去為聚會做準備,這裏沒有留下人來招呼,柯年找了半天也不知道茶杯在哪裏,尴尬地對着坐在少法上的男人幹笑。

“我是Alan·Alcott,你叫我Alan就好。”

“我是……”

“kain·Alcoot,我知道。”

柯年動動嘴唇,他并不喜歡自己姓奧爾科特,但是也不能不知好歹地說自己不要那個姓氏自己一直跟媽媽姓來着,他沒那麽自作多情地認為這世上在媽媽離開以後還有誰會無條件縱容自己。“恩,我習慣了,你可以也叫我的中文名字。”

很久沒說漢語的柯年覺得這個男人真是無比親切,雖然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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