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惡魔

惡魔

不死鳥唱着歌，在濃黑的夜色裏戰栗飛翔，紅色的血，為這夜染上色彩，如此寧靜，如此熱烈。

寶貝寶貝，快快醒來，寶貝寶貝，快點長大。

柯年夢見媽媽，自從她離世，已經很久沒有夢見她了，夢裏她穿着紅色長裙，在華麗的大廳裏舞蹈，一個男人帶着面具，他摟着她的腰肢，像蝴蝶，翩然起舞，沒有樂隊伴奏，大廳裏除了他們沒有其他人，圓桌上一個粉紅色音樂盒，叮鈴的樂聲從裏面緩緩流出，媽媽幸福地微笑，望着面具男人。

寶貝寶貝，快快長大，寶貝寶貝，千萬不要愛上他。

那是一個吸血鬼！

猛的從夢中驚醒，柯年坐起來，一身冷汗，房間裏除了床沒有其他東西，不知道多少天了，被囚禁在這裏，房間一面牆都是熒幕，每天每天，上面都是同一個人。

什麽是惡魔？

雖然已經見過了吸血鬼，但他要說，惡魔，惡魔就是一個銀發男人，每天走進房間，打開熒幕，看，他又來了。

“終于醒了？以為你會多睡一會兒，這段時間少爺的睡眠越來越少了，這樣不好。”

柯年不打算理他，因為每一天，他來這裏都只有一個目的。

打開熒幕，alan的映象出現在畫面上，時間不能用時針跟日歷來計算，柯年根本沒有了時間意識，每天每天，看着一個人，不，鬼，真正的鬼。

“今天是最後期限，如果還是沒有辦法成功的話，那麽，就對不起了。”

那是醫院的內部，巨大的實驗室，到處都是玻璃器皿，成堆的畸形屍體，橫七豎八胡亂擺放着，大頭的吸血蟲們像蛆蟲一般在裏面翻滾，地上都是血，角落裏幾個活着的年輕人木然地堆坐，他們在之前就神經錯亂，現在是全然麻木了。Alan還在繼續，收割生命的死神，就是這樣揮舞着鐮刀，一路凱歌嘹亮。

“他殺人的姿勢很美不是麽？Kain，那些都是我花了好幾百年才訓練出來的，學習人類訓練獒犬的方法，十個活一個，十個活一個，我花了很大力氣啊，可是你看，在他面前它們是如此不堪一擊，多麽完美。”男人笑着笑着，突然變得猙獰，“我馬上就要成功了，但他卻突然反悔！人類跟血族的混血，多麽适合的實驗體！”

改造人都死光了，阿蘭看着手表，必須早點離開這裏，接下來應該就是普通人類，那些沒有絲毫能力的警·察，要消滅當然很容易，但是他知道，現在，柯年正在看着，在一個不知名的角落，這裏到處是監控，已經夠血腥了，但他們都不能算作完全的人類，所以沒有關系，但是，那些警·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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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蘭·奧爾科特，請你馬上放下武器……”

還是晚了。

“對不起，年年。”

屏幕上，男人這樣說。

柯年突然咬緊下唇，槍聲很大，熒幕的聲音被調的很小了，像在放無聲電影，男人被警察圍住，強光，子彈，然後安利帶着他的舅舅，領着十幾個挂着十字架的牧師來了。

“他究竟要幹什麽？”

Rex出去了，但是熒幕沒有辦法關掉，柯年不想看，但是又不想不看，anni的皮膚蒼白的就要破掉，皮膚下面的血絲也清晰可見，他的身體更加枯瘦，兩只眼睛突兀地鼓出來，手更是像雞爪一般，除了骨架就是一層皮膚。

“我是你的阿姨。”anni坐在床沿上，手裏抱着藥罐，那是每天逼迫他喝下去的東西，有點像中藥，但是不是，應為并不苦，反而有一點腥甜，味道沒有中藥那麽濃，但是也是一個難聞的惡臭。

“我沒有阿姨。”

“kain，我就是你的阿姨，要不是你媽偷偷把你帶走，你從小就認識我了！”把藥遞到柯年面前，他看了眼，“那為什麽你不來找我們？”

“我為什麽要來找你們？”氣急敗壞，差點将藥撒出去，anni又癫狂了，“你是你媽跟吸血鬼生的怪物，我為什麽要來找你們！”

“那你現在前方百計要變成怪物？”柯年好笑，anni看着他的眼，“吸血鬼才不是怪物，你這樣半人不鬼才是怪物，kain，阿姨需要你的血，不然會死的，反正你也是個怪物，活着被吸血鬼鄙視看輕，人也不會接受你，你讓我變成吸血鬼吧，只要把你的血給我……”

沒有見過吸·毒者，但是柯年肯定，毒·瘾犯了的人看見毒·品應該就是這樣的眼神，瘋狂，貪婪，看的柯年想吐，但他身體太弱了，靠在枕頭上不能動彈，胸中怨氣悶氣憋的他咳嗽不止，rex進來一腳将anni踹出去，“被毒液感染了，她的精神已經不能控制，看來需要換個人照顧你了。”

“那時候夏萌也是因為感染了才動不動就就竭斯底裏？”

男人沒有回答柯年，而是看着熒幕，像大師正在欣賞藝術品。

畫面裏的男人滿身是血，眼睛變成了紅色，嘴角帶笑，邪惡的，誘惑的，柯年從未見過這樣的alan，無視生命，居高臨下地鄙視着眼前的敗者。

“很驚訝麽？這才是真正的奧爾科特公爵，kain，你毀了他。”

“咳咳……”又咳嗽起來，柯年掙紮到：“你錯了，rex，我應該榮幸，我成就了他。”如果這是改變的話。那個男人還是瘋狂一般地殺人，一步一步靠近，不敗，不停，rex囚禁柯年，但是沒有沒收他的工具，所以柯年的電話還是能打出去的，他讓他不要意氣，但是沒有用，男人瘋狂一般一步一步向前，已經出了研究室，攝像是從街道高出拍攝的，由上而下，男人的速度很快，很多時候根本看不見，吸血鬼的速度，無人能及。

“等他失去理智，我們就能把他帶到你面前了。”

因為那樣更容易抓捕！Rex很坦白，一開始就告訴他目的。

“你知道麽？吸血鬼是沒有靈魂的，他們的靈魂生在自己的認定伴侶身上，所以，一旦脫開他們的掌控，哪怕你上了天堂，也會被抓出來拖進地獄。就像現在，他知道你在我的控制中，我們親愛的公爵大人，怎麽受得了靈魂被掌控的感覺呢，kain，他會展現吸血鬼的……”

嘭！！話還沒有說完，身後的們被炸開，蕭伯納帶着幾個男人闖進來，“少爺，我們來接您。”

但是柯年根本站不起來，躺在床上只能看他們與rex對持，蕭伯納的半邊臉頭骨已經露在外面，但是也以肉眼能見的速度愈合着，柯年已經不想去想了，熒幕畫面上的男人還在動作，只是很怪異的，畫面動作一直在重複。

這樣情形，應該是rex輸了吧，但他面不改色，“他來了？之前我就說過過，我們很可能不得不再一次談話。公爵大人。”

Alan出現，衣衫看上去整理過，但明顯是打鬥之後的，上面血跡斑斑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很高興，那幫獵人馬上就要聞風人能夠追來了，他們的鼻子比狗還靈。”

Alan沒有心思跟他閑扯，看一眼柯年，少年正閉着眼睛躺在那裏，很安靜，安靜的有些詭異。“我們最好管個地方談。”

“很高興我們想法一致。”

一行人退出去，房間裏馬上安靜下來，只剩柯年一個人，睜開眼睛。“潔白的天花板上有一塊黑色斑點。

懼怕陽光？太陽這麽大，對付那麽多人依然游刃有餘，因為不能接受人血而挨餓？今天殺的人不少了。柯年混亂着，他發現自己的血在沸騰，有一種奇妙的感覺，邪惡跟正義，哪邊傾斜？他在想他的道德觀感可能出現了一些問題，他是沒有對alan産生抵觸，但是，非常不安。這世界，有太多事情未知了。

過了很久，兩人的談話似乎依然在繼續，柯年一直在等alan進來，不管什麽結果，他現在很難受，很痛苦，是那些藥的效果，身體被火燒一樣灼痛難當，柯年忍耐着呻吟跟咳嗽，但是太難了，外面又有一些聲音，野獸興奮起來的聲音，柯年耳鳴很嚴重，過了很久才聽見，因為那些聲音越來越大，大到他即使腦袋都要炸開也不能忽視。

“年年，我們馬上走。”

“怎麽了？叔叔，外面是什麽。”

男人沒有說話，抱起柯年，濃重的血腥氣味撲面而來，柯年顧不上多問，被抱着出了房間，到處都是血的味道，走廊的出處，anni抓着刀，切開自己了動脈，那麽單薄瘦弱的身體，居然可以留那麽多血。整個地板上想都被沾滿了。

“放下我的侄兒吧，alan，我是他阿姨，我會把他嫁給你的，但是在這之前，放他下來。”

“讓開。”

“你看他們，已經開始自相殘殺了，吸血鬼對我的血很敏感，雖然我很不明白，但很明顯的，它不只是流言，所以錦從遙遠的地方帶了那個女人回來，她應該跟我一樣，有能使你們産生混亂的血液吧？所以我能活到現在，然後也會死的很悲慘？但是我不想死，一直都不想。

說着，anni又是一刀，這一次劃開自己的大腿外側，“聽着，你們，殺了那個男人。”

蕭伯納跟其他吸血鬼艱難地側過頭顱，轉向柯年跟alan。